之前關於那個一億美金買爵墨的命的事,子軒只是發了一個名字給爵墨,便沒有再去理會,有些事,旁人是不能插手的。
爵墨原本呆在子皓這裡蹭吃蹭喝,卻在接到了子軒的消息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誰都不見,連肖櫻從窗口摸進他的房間,他也一句話都不說,肖櫻向來脾氣不好,也沒什麼耐心,若是在平時,大概早就和爵墨動手了,她最看不慣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卻在爵墨說了一句話之後,徹底愣住了。
“那個買我命的人,是我父親,親生父親。”爵墨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情,只是他眼中的嘲諷太深,深得連肖櫻這樣硬心腸的人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而那句話之後,就是一整天的沉默,肖櫻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啓齒,她也是知道的,很多東西,除了他自己,誰都沒有辦法體會,所謂的理解也只是理解而已。
肖櫻第一次看到這樣消沉的爵墨,他向來愛耍寶,彷彿沒有煩惱的樣子,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不是無憂無慮,只是將自己丟棄了,一個沒有自我的人,怎麼會有煩惱呢?
第二天,爵墨消失了,房間裡有打鬥的痕跡,卻也有爵墨留下的線索,但是線索不是告訴肖櫻他被誰帶走了,只是告訴她,不用擔心,他不日即歸。
幾乎沒有人知道,爵墨已經離開了意大利,被帶去了德國,並且被軟禁在了德國一個很普通的小鎮上。
沒有人跟他說話,也沒有對他用刑,只是把他軟禁起來,每天三餐也照常供應,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爵墨看起來似乎心平氣和,好吃好喝地留在小鎮上,彷彿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直到第三天,終於有人打開了黑漆漆的大門,看到爵墨靠着牆角沉睡的時候,很明顯的微微一愣,男人和爵墨長得很像,同樣都是秀美英俊的五官,不過他看起來比爵墨大了幾歲,十分沉穩的樣子。
“墨……”男人上前,踢了坐在地上的爵墨,皺着眉頭,彷彿不太喜歡房間裡悶悶地帶些發黴的味道。
爵墨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擡起頭看着男人的臉,半晌才呢喃了一句,“你來了。”
很平淡,彷彿早就料到,很淡漠,就像對待陌生人。
這樣的爵墨,這樣的口吻,讓來人又愣住了,緊緊盯着爵墨,生怕他是別人易容的。
“不用看了,是我。”爵墨揉了揉額際,扶着牆站起來,隨意地問道,“怎麼,那個人要見我?”
“是,父親要見你。”男人略一沉吟,點點頭,眼神複雜地看着爵墨,似乎想要勸他什麼,卻生生地剋制住了。
“可是,我不想見他哎。”帶着幾分玩笑口吻的認真,爵墨靠着牆壁,幾天的軟禁讓他沒有曬到太陽,皮膚比平時白了幾分,透着一份弱不禁風的樣子。
“墨,不要任性。”男子蹙眉,陰沉的面色露着警告,好看的劍眉併攏走在一起,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成暉,你知道的,我和他見面,不過是讓他加快想要我死的速度罷了。”爵墨冷笑,脣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反擊道,“難道,你還指望我們可以和好麼?”
看到男子沉默的表情,爵墨撲哧一笑,“你不會到現在還那麼天真吧,要是我和他會和好,你覺得我們會走到這一步麼?”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這對父子,可以反目成仇到這樣的地步,兒子恨不得毀掉父親的一切,而父親則買兇殺人,他們之間這樣水火不容,難道成暉還認爲他們之間還可以緩和?
“他已經變了,墨。”成暉固執地皺着眉頭,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變了?爵墨摸摸鼻子笑了笑,要是那個人變了,就不會把他抓來這裡軟禁起來,也不會買兇要他的命,他對他,應該是恨之入骨吧,一如爵墨對他。
王見王,死局。
這也是那麼多年來成暉盡力掩飾爵墨下落的原因,兩個都是他的至親,他不想背叛任何一個人,也不想任何一個人受傷。
“如果媽咪還在的話……”成暉握了握拳頭,明明知道爵墨最不喜歡聽他提到媽咪,但是他還是說了。
“滾出去。”爵墨打斷了成暉的話,面色鐵青,彷彿是一座冰山,“成暉,如果你以爲把我關在這裡就能控制我的話,那麼你,算盤打錯了。”
成暉的臉色很難看,幾乎是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冰冷的脣線緊緊抿住,半晌才淡淡地重新開口,“他的手段,你還想再嘗試麼?”
爵墨偏着頭看着地面,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一半的臉蛋掩在陰影裡,顯得魅惑了幾分,他呵呵地輕笑起來,怎麼會忘記呢?那個人,冷漠地把他所有喜歡的東西都狠狠地摔碎,把他喜歡的小狗丟到游泳池裡溺死,讓他站在一旁生生地看着。
“成暉,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成墨了,那個只會躲在角落裡哭泣的軟弱少年了。他以爲,他還能那麼輕而易舉地控制我?”爵墨的語氣裡是說不出來的古怪和嘲諷,帶着一絲詭異。
“墨,你何必要違抗他?”在成暉看來,即使爵墨已經成長到如今這樣,依然不是父親的對手,那個殘忍地連妻子都能送給敵人的男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的?
“你以爲,我既然逃出來了,還會再回去,成爲他的棋子?”爵墨勾起脣角,眉眼中閃爍着愉悅。
成暉皺着眉頭,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勸得了爵墨,這個弟弟和那個殘忍的父親一樣,看似隨意,骨子卻是固執到可怕的人。
“告訴他,想見我,自己來。或者,可以選擇把我打暈,或者殺了我。”爵墨轉過身,對着白色牆面詭異地淡笑,“反正這樣的事情,他做起來應該很熟悉纔對。”
握了握拳頭,成暉看着爵墨一副沒有什麼好談的強硬,只能悻悻而歸,嘆息着離開。
而那個面對着牆面的爵墨,嘴角微微翹起,他已經開始期待了,那個父親,會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個曾經被他拋棄,如今卻又突然想要重新利用的兒子。
只是,兒子麼?呵呵,真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