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你怎麼來了?”杜康可能因爲太過驚訝,竟然忘記了他一向秉承着的優雅風度,連客氣的笑容都隱沒在脣角。
項曉窗從杜嘉文身後探出頭來,看着這個混亂的局面,頓時傻了眼。
“本來和我沒有關係,不過,曉窗終究是沉碧的女兒。真有你的,杜康,你倒是越來越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綁架。”
“轟”的一個驚雷,被打得回不過神來的,除了項曉窗,還杜康父子。
杜康又驚怒,看着項曉窗,只是搖頭:“你胡說八道,她明明是你的女兒!你不是已經認回了她嗎?”
唐老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纔回過頭來:“曉窗,你過來。”
項曉窗早已石化成了一尊雕像,瞪着眼前個個身嬌體貴的大人物,頭痛欲裂,卻依言舉步走向唐老大。
杜嘉文回過神來,一把握住項曉窗的手:“不,這不是真的,曉窗,你……”
項曉窗的指尖冰涼,臉上也雪白一片。她遲疑地看向他,眸子裡的恐懼,一下子打碎了他的心。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這時候,每個人的臉色,多少都有點古怪。
“我不相信!”杜嘉文瞪着唐老大,“曉窗……怎麼會是爸爸的女兒?”
唐老大神色不變,只是轉向杜康:“想必你不會忘了沉碧的模樣吧?”
“曉窗……是我的……是我和沉碧的……”杜康猛地搖頭,“不可能,曉窗明明是你的女兒,是你和沉碧……你搶走了沉碧,是你!”
“沉碧是自願跟我走的,你既有了思槐,爲什麼還要招惹沉碧?既然招惹了沉碧,爲什麼始終還對着思槐山盟海誓?你把她們姐妹倆玩於股掌之間,大約得意得很。”
“我沒有,我沒有得意!”
“她們姐妹一直都以爲,自己將會成爲你的新娘。可是誰能想得到,你的野心大着呢!你的心裡,看中的是劉家的獨生女兒劉沁芝。只可惜啊,劉沁芝已經有了未婚夫,而且兩個人關係很好。你再獻殷勤,劉沁芝只是把你當作好朋友。所以……你在剎車上做了手腳,在他轉過彎道的時候,剎車失靈,車毀人亡。”
“你胡說!”杜康臉紅脖子粗地反駁,“你哪來的證據?”
“當然沒有證據,但是你的行爲,本來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們也不是要審判誰,只不過揭露當年的真相。”
杜康冷冷地一笑:“車毀人亡,當然是任由你們說了。”
他的臉轉向項曉窗,看到她呆若木雞的側臉,忽然心裡一動,這時候唐老大已經又開了口:“曉窗確實和沈碧相像,不過如果你看着她的側臉,輪廓不像你年輕的時候麼?”
杜康愣愣地呆立着,沒有說話。
項曉窗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你不是我的父親?”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可笑的事,她和杜嘉文……纔是兄妹?
那麼,她的孩子……她忽然震動了一下,目光已經是垂了下去。腦袋裡有一個詞,閃着鮮豔的紅色,越跳越大,簡直是觸目驚心。
**!
她和杜嘉文……
她悚然地看向他,他的臉上,已經沒有血色。從他的瞳仁裡,她也看到了自己,臉上蒼白成了一片。
唐翔天走了過來,在她的身旁站定,一伸手,就把她冰涼的小手,握到了自己的大掌裡。
“曉窗……”
“我們算什麼?”項曉窗似哭似笑,“我們是……兄妹啊……我和你,纔是兄妹?那……那麼……”
再看向杜嘉文,他的瞳仁已經收縮,直直地瞪着杜康:“真的?”
杜康困難地搖了搖頭:“不會的,沉碧沒有跟我說過,她已經有了身孕。如果她告訴我,也許我就不會……”
“你不會娶劉沁芝麼?怎麼可能!”唐老大冷哼了一聲,“沉碧就是看清了你的僞君子面目,所以才央了丹青把她接走。可惜了思槐,那時候還對你心存幻想,甚至以爲我們聯合起來,爲了要拆散你們。”
“所以,她才瘋了麼?”
項曉窗低低地問了一聲。
“項家三姐妹,當年被稱爲三朵金花,裙下之臣不知凡幾,竟都天不假年。剩下思槐,這一生也不可能再走出那個院子了。”
唐老大嘆息着,看向項曉窗的目光裡,仍然注滿了慈祥。
“那麼,您爲什麼要騙我,說我是您的女兒?”項曉窗顫聲問。
“你不記得了嗎?沉碧從小就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又經受了感情上的打擊,心灰若死。生下你以後,幾乎一直在醫院裡。況且,說起來畢竟是私生女,所以丹青把你抱回去,只說是我們的女兒。你從小,都是丹青撫養的,幫裡,也一直都稱你大小姐。”
項曉窗迷惘地搖頭。那些幼年的記憶,畢竟已經湮沒在雜亂的思緒裡。
唐老大嘆息了一聲:“是啊,你小小年紀就被抱走了。當年那個人之所以把你帶回了大陸,而沒有來向我要挾,就是知道了真相。他以爲,你不是我的女兒,他不會得到任何利益。其實,我和丹青,一直把你當作女兒的。”
杜康卻看着項曉窗,一瞬不瞬。如果說開始還有些懷疑的話,這時候已經完全相信了他們的說辭。其實以前一直是先入爲主,以爲酷肖沉碧。這時候看起來,卻猛然發現,她的薄脣和鼻子,都像極了自己。
“曉窗……”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忍不住向她走近了兩步。項曉窗卻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朝着唐老大的方向後退了兩步。
“沉碧她……我以爲……”
一時之間,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囂:“我有女兒了,我的親生女兒!”
杜康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觸摸項曉窗,可是她卻又退後了兩步,唐翔天一個錯步,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杜康和項曉窗。只有杜嘉文失神地自言自語:“曉窗……是我的妹妹?”
他筆直的身子,彷彿被忽然壓彎了角度。掙扎了這麼久,竟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