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
項曉窗幾乎要對上蒼頂禮膜拜。
至少，在她對自己腹中這個孩子猶豫不決的時候，有一條生命被上天仁慈地留了下來。
溫熱的『液』體，迅速地涌到了眼眶，脣角卻勾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謝謝你，範醫生。”
範啓東看着她無遮無掩的狂喜，也『露』出了一個親切的微笑：“不用謝我，醫者父母心，無論對什麼樣的病人，或老或少，或貧或富，都會一視同仁。”
“是。”項曉窗誠心誠意地答應了一個字。
這樣的套話，從範啓東的嘴脣裡吐出來，卻讓項曉窗覺得真誠。
“而且，正確地說，你的行爲感動了我。”
項曉窗傻傻地看着他俊秀的臉，用手指住了自己的臉：“我？”她只是芸芸衆生裡的一個小人物，有什麼力量感動他？
“如果是有錢人資助小玲的醫『藥』費，我並不會如此感動，也不會如此上心。但是，我知道你每一個月，都從薄薄的薪水袋裡，匯出一筆不可能再多的款子，這樣的行爲，無疑可以稱得上高尚。”
“你怎麼知道？”項曉窗仍然傻乎乎的。
“因爲院長……他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這個與你完全沒有親緣關係的小玲，她受到了如何用心的對待。你自己吃的是三五塊錢一碗的牛肉麪，住的是沒有空調的小閣樓。儘管這樣，你還是堅持了數年如一日，從不間斷地從自己的口袋裡省出儘可能多的錢，來供養小玲的透析費用。項小姐，你是一個天使！”
項曉窗臉紅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偉大，我只是覺得小玲可憐，所以才用心幫她。反正……我也不喜歡吃，也不喜歡穿，那些錢就多餘下來了……”
範啓東看着小玲被推了出來，溫和地說：“你可以去看看她，麻醉過後，她會醒來。我想，她經歷過了這樣友愛的生死大劫，從今往後的生命裡，一定充滿了感恩與幸福。”
項曉窗點了點頭，跟進素白的病房。杜嘉文安排的，是特級加護病房。僅僅因爲小玲的得救，項曉窗覺得，她可以原諒杜嘉文的所有行爲。
小玲醒來以後，看到項曉窗，就『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姐姐……我看到了天使，長得跟姐姐一模一樣……”
項曉窗溫柔地安慰着她，把她哄得睡了，滿足地看着她甜蜜的睡容，不由自主地，自己也『露』出了笑意。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是杜嘉文！項曉窗急忙走到病房外面接聽。
“曉窗，你快打車過來，談判出了一點問題！”
項曉窗趕到公司的時候，劉東一臉的蒼白，在門口堵住了項曉窗，哭喪着臉。
“對不起，項小姐，我昨天把一個數據算錯了，現在……現在談判陷入了僵局。項小姐，我……”
“先回辦公室，你把情況跟我說一下。”項曉窗腳不停步，直接按下了專用電梯的按鈕，“我要知道全部的細節。”
劉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數據會錯……”
項曉窗皺着眉：“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把數據重新算過了嗎？”
“是，數據相差不大，現在對方——盧震宇不相信我們的誠意，覺得我們在弄虛作假，因而懷疑其他方面的誠信問題，所以……”
項曉窗讓她把數據都拿出來，自己又快速地核了一遍，才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會議室。
氣氛顯然有些僵，杜嘉文抽着煙沉默。
“對不起，我是總裁助理，因爲有一些私人的事，所以不能夠協助總裁把事情辦妥。”
“那是你們的事，我只看數據和你們的態度。”對方很漠然地把難題又推了回來。
項曉窗沒有坐下，站在杜嘉文和對方之間：“盧先生，這是我重新覈實的數據，請你過目。事實上，我們翊鑫公司一向有着良好的口碑，我不相信您沒有耳聞。這一次的失誤，我承認是由於我們的疏忽造成的，但由此而懷疑翊鑫公司的誠信，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我們甚至可以提供全套經審計的報表，事實盧先生可以在我們的官方網站上查閱。如果盧先生願意耽誤一點時間的話，可以看我當場演算。”
“我不是財務出身，誰知道你算得對還是不對！”盧震宇似乎並不那麼好糊弄，口氣也很強硬。
“如果盧先生不精通財務的話，不會發現那個數據的錯誤，不是嗎？”她溫和地微笑，聲音仍然很和緩(胎?盤)。
盧震宇沒有再說話，只是接過了那張寫滿了數字的紙，逐一和他手提電腦裡的數據作比較。
杜嘉文誠懇地表示：“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雖然我不應該因此而推卸責任，然而這是事實。盧先生也不是消息閉塞的人，應該知道我的助理正在美國分公司走馬上任，項小姐接替了他的工作，因而臨時聘請了秘書。”
“我知道，這是我的疏忽，但請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項曉窗繼續說。
“我相信！”盧震宇這一回卻很爽快，“恭喜你，找到了一位克盡職守的助理。如果可以，我真想當場挖角。”
項曉窗有些疑『惑』，她只是盡人事，聽天命，卻沒有料到盧先生真的會相信她的說辭。
他已經不算年輕了，和意氣風發的杜嘉文比較起來，他顯然屬於另一個時代。鬢髮微微有些發灰，眼角的皺紋在會議室的燈光下，顯示着一條又一條優雅的紋路。
初一看，他只有三十來歲，可是這樣細細地打量下來，他至少已經過了四十歲。
“那個錯誤太顯而易見，如果你們真有心欺瞞，不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盧震宇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項曉窗，“這個項目，我們願意入股。”
杜嘉文鬆了口氣：“好，有盧先生加入我們的項目，相信一定會開創一個新的奇蹟！”
直到這時候，項曉窗才鬆了口氣。一路的奔波，再加上緊鑼密鼓地重新演算，一根弦繃得太緊，驟然地鬆懈下來，腳便有些站不住，上身有一個輕微的搖晃，卻咬緊了牙關拼命地撐住，身後一隻手，幾不可見地握住了她，又彷彿生出了無窮的勇氣。
“看來，我們需要開香檳慶祝一下！”盧震宇笑着提議。
“好，時間定在晚上七點，召開一個小型的記者發佈會後，開始慶祝。”杜嘉文迅速地接口，似乎有點不謀而合，兩人互視一笑。
微笑着送走了盧震宇一行，項曉窗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才跌坐了下來。
因爲一己這私而給了劉東一個機會，差點讓一項重要的合作項目，就此黃了。頓時，自責排山倒海般地洶涌而至，讓她幾乎不敢面對杜嘉文。
“幸好，你趕回來了。”杜嘉文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小玲的情況怎麼樣？”
這句問話，讓項曉窗的精神又回了一點過來：“她很好……範醫生說，不久之後，她就是一個健康而活潑的小姑娘，我想她經歷了這樣的大難，老天爺一定會給她一段幸福的人生。”
“是的。”杜嘉文點頭同意，“小玲……我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項曉窗回了一個微笑：“是的，謝謝你，總裁……不，嘉文。”
沉默了一會兒，項曉窗還是勇於認錯：“對不起，我一時感情用事，錯選了首席秘書的適當人選，以至於差點造成了大錯……”
“爲什麼感情用事？”杜嘉文忽然欺近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我……”項曉窗一時語塞，她怎麼能夠丟臉地承認，自己是因爲看到了方巧眉的如畫眉目，纔不想把讓她放在杜嘉文隨處可見的地方？
“方巧眉……長得比劉東漂亮，是不是？”杜嘉文卻似乎心情很好，逗她的興趣正十分濃厚。
一下子被說中了心事，項曉窗臉紅耳赤，本能地回答：“不是。”html/3/36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