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互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含而不露的敵意。
項曉窗皺着眉:“怎麼了?你忽然想改行當門神麼?”
杜嘉文淡笑着跨出了一步,讓項曉窗走了出來。她一眼看到了傑森,尷尬地打了一個招呼:“嗨,史密斯先生,真巧啊!”
傑森投過來一個微笑:“是啊,真巧。你們要出去麼?”
“是的。”項曉窗說着,替兩人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的老闆,杜;這是芝加哥來的傑森amp;#8226;史密斯。”
傑森首先伸出手來,杜嘉文也客氣地伸出手和他互握,雙方交談了兩句場面上的應酬話,眼睛都有意無意地在說話的間隙裡瞟向項曉窗。
“非常高興能夠認識你,我們正要出去。”杜嘉文放開了傑森的手,直視着他的眼睛。
“噢,那就不打擾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傑森遺憾地攤了攤手,“我正要去用晚餐,也約了人,有時間我們一起喝杯酒?”
“好啊,沒有問題。”杜嘉文很友好地點頭,“如果明天有空的話,不如一起吃頓晚飯吧!你知道,中國人比較喜歡請客。”
傑森微笑點頭,三個人一起朝電梯走去。項曉窗識趣地落後半肩,兩個男人隨意地交談了幾句,氣氛似乎相當良好,在大堂裡才分手。
“他約的人是……”項曉窗剛開了口,又覺得自己存在着“挑撥離間”之嫌,一時又頓住了口。
“那個人我認識嗎?”杜嘉文已經走到了汽車旁邊,杜嘉文替她打開了車門。
項曉窗沒有進去,遲疑了一下才說:“是陳思嘉。”
“唔……”杜嘉文似乎沉吟了一下,在流金溢彩的夕陽下,他肅穆的樣子,就是希臘的神祗,英俊莊嚴。
微抿的脣,忽然扯出了一個連項曉窗都看不懂的悠揚弧度:“看來,我明天是該約了傑森喝杯酒,吃頓飯。恐怕陳思嘉不能在傑森身上如願以償,他看起來是個精明的商人。連唐翔天都能知道她別有用心,傑森沒有理由不知道。”
項曉窗倒不明白他對傑森的風評會如此之高,詫異地微一揚眉,杜嘉文已經低頭在她的鬢髮邊輕吻了一下:“好女孩,進去吧。”
兩個人剛剛坐定,訓練有素的司機就發動了汽車。
那個消息,似乎對杜嘉文沒有什麼影響似的,只是向項曉窗介紹一路上的建築。紐約的黃昏,街頭上還是步履匆匆的下班一族。地鐵站的門口,人羣更是摩肩接踵,有一種讓人血脈賁張的忙碌。
“迷人的紐約,如果你住得夠久,就會愛上這個城市。”杜嘉文微笑。
“你在這裡住了夠久啊,怎麼會捨得回國去?”項曉窗故意和他擡槓。悄悄地瞥過他的臉容,雖然沒有笑意,可是神態從容,和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
“畢竟那裡是我的根啊,在紐約,我只是一個過客,找不到自己的座標。你看着我,似乎是融入了進去,可是我的心卻一直在遊離。難怪老人們到生命將終的時候,總要葉落歸根,就是這個原因。”
話題似乎轉得有些沉重,項曉窗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口,只是看着他發怔。
杜嘉文似乎還在思考着什麼,一回神,看到項曉窗隱隱露出的擔憂神色:“沒有什麼事,我可沒有老。只是在想,傑森的出現,究竟會在這一場雙方的短兵相接裡,充當什麼樣的角色。”
“他是應陳思嘉的邀請來紐約的,我想,他可能是想……”項曉窗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要表達什麼,連忙噤了口。再怎麼說,聽到自己的未婚妻要和別的男人共度良宵,總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
“嗯,在男人的眼裡,陳思嘉大概就是所謂的‘尤物’了吧?”杜嘉文的神態有些蕭索,“我真不明白陳家,明明可以做正當的生意,還是不肯對毒品放手,利潤實在是太大了啊!”
“嗯,他們……”項曉窗猶豫了一下,“陳家做毒品……”
“他們的事,我們不管了,畢竟不是救世祖,只要不利用杜氏洗錢,哪裡管得了那麼寬?”杜嘉文笑,“看,帝國大廈到了。”
項曉窗這才從心事重重里拉回了神思,眼前的一幢建築高大秀麗。
杜嘉文挽着她的臂走進了大堂,項曉窗一下子就看着天花板入了迷。
天花板上,隱隱有着華麗壁畫的輪廓。
“這座大廈建於大蕭條時期,當時僅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建成了這座著名的景觀大廈,如今成爲最尖端的寫字樓。用寸土寸金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項曉窗吐了吐舌頭:“那能租得出去麼?”
杜嘉文失笑:“總是有價無市,舉凡有些實力的公司,都會在這裡搶上一塊地盤。一來是提高知名度,二來也是彰顯實力。你看這些壁畫,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因爲安裝了丙烯塑料板,壁畫也遭受了損壞。否則,我們將會看到美侖美奐的天體壁畫。”
項曉窗點頭:“還是很美。”
“那當然。”杜嘉文同意,“走,我們去觀景臺。”
“這裡也有觀景臺?”項曉窗欣喜地問。
“當然有,八十六層和一百零二層都有,可以看到紐約市的全貌,美麗的紐約在你的眼前會盡收眼底。如果餓了,我們可以先去酒吧,吃一些點心再去。”
“啊,不要,我要去觀景臺!”項曉窗連忙反對,杜嘉文輕笑一聲,似乎早已經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等候電梯的人相當多,但都秩序井然。
項曉窗好奇地觀察着四周,並不覺得等待的時間過長。直到進入了電梯,仍然覺得意猶未盡似的。
電梯的運行速度相當的快,觀景臺上風很大。杜嘉文已經脫下了西裝,把她的身子緊緊包裹起來。
“你冷不冷?”項曉窗說,聲音卻已經散到了空氣裡。杜嘉文看出她的嘴型,大聲回答:“不冷!”
項曉窗雖然戀棧不去,杜嘉文還是怕強烈的風,站久了容易感冒,強拉着她回了電梯間裡。
下到酒吧的時候,迎面幾乎和一個人撞上。杜嘉文連忙把她往身側一帶,才站定了和眼前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