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又升起那股熟悉的不舒服感,張澄澄不想再聽下去,猛地掙脫開對方的束縛,用還算客氣的語氣說:“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做什麼做出這樣的表情,”蘭多笑得一臉輕鬆:“你的護花使者好不容易不在你身邊,我才能夠接近你——”
“他不是什麼護花使者,他是我愛人,”張澄澄面無表情地揭穿他的虛僞:“而且,說得你好像忌憚過任何人似的。”
在她的記憶中,即使在天朝,蘭多也永遠是那副全世界我都不鳥的中二模樣,只不過現在是重度晚期而已……
而令張澄澄意外的是,蘭多聽了這句話,反倒像是聽見了什麼誇獎似的發出高興的笑聲——
那笑聲有些人,吸引來了不少的人側目,張澄澄正因此而覺得丟人,扣風衣外套的手微微緊了緊,這個時候似乎是注意到了她這個小小的抗拒情緒,蘭多停止了小聲轉過頭跟那些側目的人一一對視,然後,很快地,那些人就將自己的臉擰了回去。
並且看上去哪怕是這裡再發生槍殺案他們都不會再把腦袋轉回來。
眼前的一幕讓張澄澄莫名地想起校園欺凌的惡霸,她的脣角抽了抽,露出個厭惡的表情想要轉身離開,但是這個時候蘭多很快一個錯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已經是成年男子的體型個高度毫不費力地將張澄澄完全籠罩,他低下頭,脣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還有再重逢的一天。”
蘭多總是表現出輕浮或者漫不經心的模樣,認真說話的情況並不多見——但是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給她一種很認真的感覺——
一種“如果說了不好的話這個人就會因此而受傷”的錯覺……
當然,是錯覺。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相信蘭多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蘭多了。
“我來柏林是因爲我有心發展在這邊的事業,”張澄澄稍稍挺直腰桿,臉上露出一個不甚耐煩的表情:“相信我,跟你沒多大關係——我懷念以前那個動不動就黏着我的蘭多,但也僅僅是懷念了。”
張澄澄的一番話說得非常絕情——有那麼一瞬間,她確確實實地看見那雙漂亮的瞳眸中有難以置信、錯愕甚至是受傷的情緒一閃而過,但是很快的,這樣的情緒被完美地掩飾了起來,反而露出一股子自嘲般的瘋狂。
張澄澄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她看着蘭多勾起形狀有沒得脣,朝她露出一個絕對稱不上和氣的笑容,說:“那種廢物就讓他死去吧,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
……
張澄澄擡起手揉了揉僵硬的臉,覺得再跟這個傢伙待在一塊自己也會變成神經病,她下意識地咬了咬脣扔下一句“外面有人等我沒事了再見”,就轉過身匆匆想要離開。
結果剛走出兩步,忽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拖住手往後拽了拽,背後冷不丁一下子撞到蘭多的胸膛,陌生的氣息將她籠罩起來,張澄澄微微
瞪大眼,心中開始有強烈的不安——
“急什麼走啊,”靠在她耳邊的男人將懷中亂動的人固定好,擡起手彈了彈她的耳朵:“時間還早。”
誰知這次張澄澄“啪”的一下打開了他的手,接着面無表情地說道:“好好說話,我最討厭動手動腳的男人。”
蘭多嗤笑了一聲,在張澄澄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目光閃爍了下,隨即說道:“別這麼強硬,我喜歡軟一點的你……”
他並不知道張澄澄這會兒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是她的什麼人,要她軟她就軟嗎,蔣東昇都沒覺得怎麼着,憑什麼讓你指手畫腳?
她猛地轉過身推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對方踉蹌了下後退了幾步,站穩了,脣角的笑容卻保持不變:“澄澄,最好你應該知道,現在是在柏林,而不是你家那位能夠一手遮天的h市。”
張澄澄猛地抿起脣。
她就知道,蘭多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無非就是佔着在他的地盤上。
她現在已經後悔把蔣東昇和團團哄到這裡來了。
蘭多對她可能還存有想法,對於蔣東昇和團團,萬一真的惹惱他的話,她想,這倆傢伙肯定是最先倒黴的。
她擡起手,將風衣的最後一顆釦子扣上。
雖然不情願,但是不得不承認,她被威脅到了。
她動了動脣,正想說些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從她的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張澄澄被嚇了一大跳,當她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卻忽然在捂在自己鼻子上的大手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於是僵硬的身體馬上放鬆下來。
她擡起手,將蔣東昇的手從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上拿下來,轉過頭,沒嚴重的戾氣收斂,用稍微溫和又隱約有些抱怨的語氣問:“幹嘛突然冒出來嚇人?剛剛去哪裡了?”
“有人找我談些事,”蔣東昇低下頭看了她一眼,原本放在她肩上的手順勢滑下以不突兀的形式落在她的腰間,面無表情地說:“一分鐘沒看至,你怎麼又和這個東西攪和上了?不是讓你離他遠點?”
並沒有get到蔣東昇在柏林能有什麼事情可談的這個邏輯bug,張澄澄幾乎要爲被他的口出狂言嚇死了,她趕緊伸手去捂蔣東昇的嘴——
“別這樣說話不禮貌,他不是東西——”
“嗯?”被捂住嘴的蔣東昇低垂着眼睛看她。
張澄澄:“……我的意思是說這裡是公共場合,而且他怎麼說也是個投資商——”
蔣東昇把張澄澄捂在他脣上的手拿開握在手裡。
“投資商怎麼了?”
張澄澄:“……我是演員,怎麼得罪?”
看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蔣東昇只好選擇非常無語地閉上嘴。
這時候,被晾在一旁餵了一波又一波狗糧的人終於沉默不下去了。
“啊,看看這是誰來了,”蘭多笑着用中文說,那雙眸子盯着蔣東昇放在張澄澄腰間的
手,眼中的笑意雖美,卻並未到達眼底:“這不是我們h市的龍頭老大麼,im總裁,很厲害的人物嘛,正好剛剛提到了你呢,蔣總,澄澄似乎非常擔心我會對你對出什麼卑鄙的事情——”
蔣東昇懶洋洋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彷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似的,沒說話,反倒是低下頭饒有趣味地看了張澄澄一眼。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被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自己的糾結,張澄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臉也由最開始的蒼白稍稍有了一點血色,尷尬地躲開了蔣東昇戲謔的目光,特別沒底氣地說了句:“別聽他瞎說……”
蔣東昇伸出一根手指,從後將張澄澄的臉稍稍擡起——彷彿是故意讓張澄澄那因爲尷尬而泛起淡淡血色的臉暴露在他和不遠處的蘭多眼皮子底下,他看着張澄澄,繼續用沒有多少起伏的聲音問:“擔心我?”
張澄澄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問你話。”蔣東昇繼續冷靜地說:“嘖什麼嘖。”
“啊啊啊啊這個傢伙坐在第一排肯定背景很牛逼的我擔心牽連你怎麼不對了更何況他還一直說一直說哪怕是曼德羅的新電影聽起來也有他的投資雖然我說什麼鬼如果他投資我就放棄那個機會可是機會就在眼前我也麼怎麼可能真的會放棄都快糾結死了你還在這問東問西——”
張澄澄抓狂地拍開蔣東昇的手:“問什麼問!”
張澄澄的手勁兒挺大,蔣東昇冷不丁挨這麼一下手背都被她拍紅了,然而意外的是男人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惱火的情緒,反倒是因爲張澄澄一連串的碎碎念而微微眯起眼,脣角輕勾,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於是張澄澄更加火大了。
笑毛啊笑!!!!!!!
在她惱火的目光注視下,她看見覺得擡起頭,對視上還是保持着懶洋洋的姿勢靠在牆邊的蘭多——
接下來是張澄澄完全聽不懂的德語對話時間。
期間蘭多的臉色有些難看,張澄澄識趣地沒有插嘴,直到十分鐘後,蔣東昇將她拉着一路來到影城門口上了早就等待在哪裡的車上。
她上了車才反應過來,想要問問蔣東昇剛纔和蘭多說了什麼,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結果轉過頭就看見男人一隻手正撐着下巴這會兒正出身地望着窗外,這個少女的手勢讓張澄澄抿起脣角笑了笑——
蔣東昇越來越有煙火氣了。
這是好事。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得專心致志的。
從張澄澄的方向只能看見他的測驗,張澄澄很喜歡從各個角度去觀察蔣東昇,對於她來說,蔣東昇的每個角度,每個細節都是經得起推敲的,他的臉不是那種花美男的精緻類型,輪廓很清晰,線條很流暢,尤其是在認真思考某件事的男人,真的是十分英俊,就像是會呼吸的畫卷似的,就連他微微垂下伴隨着呼吸而產生輕微顫動的睫毛都可以讓人看的入神。
她抿了抿脣,露出一個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害羞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