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帆希睫毛閃了閃,而後側過頭,他的眼睛裡又恢復了湛亮溫和,但卻泛着點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他咧開嘴輕笑:“如果不想說,就不用說了,我不會逼你。”說完,便徑自繞過甄平凡朝樓梯走去。
昨天紀帆希的表現,甄平凡再傻也能感覺出他是打算要和自己交心的,雖然。。。雖然的確有那麼點讓人吃不消,但是她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情讓他再重新縮回自己的殼裡,所以,甄平凡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給他剛纔看到的事情一個合適的理由的話,那她與紀帆希之間可能再也成不了朋友了,於是,她向前跑了幾步,走到紀帆希身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舔了舔略顯乾燥的嘴脣,囁嚅着說道:“帆希,我沒有不想說,但。。。”她眼睛飄忽這,良久才繼續說道:“但事情太長太雜,我一時並不能說清楚。”
紀帆希停下腳步,背對着甄平凡,沉默了好久,才終於轉過身,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甄平凡,認真的說道:“平凡,我很想和你成爲朋友,呃。。。不是那種泛泛之交,而是。。。而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紀帆希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向溫和的臉上顯出幾分不好意思來,甄平凡知道他說出這些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與決心的,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夠讓如此優秀,哪怕笑一笑就能夠讓無數女子折腰的男人想和自己成爲交心的朋友,心下一陣感動,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紀帆希的眼睛裡透出慢慢的真摯:“我不想因爲一些事情所造成的隔閡阻止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
“我明白。”甄平凡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淪陷在他溫柔而誠摯的眼睛當中了,“想要成爲真正的朋友,便不能對對方藏着掖着,這是最基本的。你放心,我會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你的。”
“謝謝你,平凡。”紀帆希眼光輕閃了閃,透出瑩瑩晶光,他咧開嘴笑的開懷,而後,他定了定,認真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隱瞞你任何我的事情,就算——”他臉色微暗,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悲傷,“儘管它們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紀帆希的意思,難道是要——甄平凡心中一動,擡起頭他,“帆希,你什麼都不必說,我不想。。。讓你把已經結痂的傷疤再重新撕開,我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不。”紀帆希搖了搖頭,聲音極低,“這些事情埋在我的心裡很久了,我不敢說出來,怕會遭到別人的嘲笑和冷眼,我怕,所以我不敢說,你知道這些事情有多痛苦,其實有時候我也想找個人說一說我心中的這份壓抑,可是大哥對我愛理不理,席墨呢,整個身心都在大哥身上,而一向被我視爲姐姐的莫子芸,她雖然知道我的過去,可也因爲大哥與我劃清了距離,同齡人中,我似乎並沒有可以吐露自己煩惱的地方。”他說着,自嘲的笑了笑:“父親給我找心理醫生,可是,可是。。。嗬——”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甄平凡卻能讀懂心理醫生這四個字對他造成的衝擊,畢竟並沒有人希望自己會被別人認爲是個神經病,尤其是對這樣優秀如王子般的任務,哪怕只是因爲小小的心理原因而與心理醫生打上交道,對他們來說,也將是人生當中的一大恥辱,於是她從紀帆希身後走到他的面前,輕輕握住他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道:“帆希,我願意做你的傾聽者。”
紀帆希微微窒了一下,他輕瞥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那溫柔的小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帶着絲溫柔,帶着絲感動,而更多的是希望,他輕點頭:“謝謝你,平凡,謝謝你,平凡。”
他輕嘆着氣連續叫着甄平凡的名字,溫柔而美好。
剛纔甄平凡是一時衝動,所以便握住了紀帆希的手,而現在被他反握住,再加上兩個人曖昧的距離以及他輕喚着自己名字的模樣,甄平凡終於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的尷尬如波浪般襲來,她想從紀帆希溫熱的大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但又怕傷了他好不容易對自己建立起來的信任感,於是便逼着自己用真誠的目光深深的回盯着他,故作輕鬆的笑道:“既然是朋友了,那就不要說謝謝了,好麼?”
“嗯。”紀帆希輕笑着點頭,想了一會,才說道:“我一會還要去上班,晚上,我替你向父親請個假,然後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去的一個地方。”
“嗯,那我在家裡等你。”甄平凡說完以後,覺得這句話貌似太過於曖昧,於是連忙輕咳了一聲:“在這裡等你。”
“嗯。”紀帆希似乎並沒有察覺甄平凡話裡的歧義,以及她的不自在,只是溫和的點頭,眼睛裡浮現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着。
“老爺子,飯都涼了。”紀嘉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樓梯上四目相視的二人,嘴角掛着一絲欣慰的微笑,眼睛中閃爍着莫名的感動,張媽也跟着高興,她也極不願意打擾着溫馨的場面,但想了想,還是爲難的說道。
“張媽,飯涼了,就拿過去再溫一溫吧,我好久都沒見過帆希這孩子這樣了,我高興,高興,看來我的這場賭注並沒有下錯。”紀嘉祥感動的說道。
“可是,我覺得平凡最近似乎有些躲着帆希啊,怎麼才兩天的功夫就一下子這麼好了?”張媽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紀嘉祥眼睛微微眯着,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呵呵,當然是我從中作了不少的努力啊。”他與兩個孩子分別擔心,兩個孩子各有各的性格,平凡貴在善良,如果抓住這一點,便可萬事大吉,而帆希最諱莫如深的便是他無窮無盡的煩絲以及苦於無人分擔的沉重,他正是對症下藥,戳中了他的這點心思,然後又苦口婆心的全說了一番,再加上帆希這孩子也知道平凡的爲人,於是自己說的話便也聽了進去,至於爲什麼進展這麼快,想來帆希這孩子應該是對自己說過的話進行了一番認真的深思熟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