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烈日驕陽，還是颳風下雨，它就靜靜佇在這裡，只能看，不能用，太暴殄天物！
“誰說擺在這裡？”沈季珞長臂攬着她的肩，靠進懷裡，豪氣地說，“這是給你花的！”
“這些錢上面全都鑲了金！”這些錢紮在一起這麼漂亮，拿來用，破壞它的美感不說，最重要是錢上那貨真價實的金子，怎麼算？
恐怕那些金都比錢本身的面值值錢。
這麼想着，程然就覺得眼前這過億的東西太嚇人了，她曾經幻想這輩子最美妙的死法是被錢壓死。但從沒想過，會被嚇死！
沈季珞無所謂，“我可不希望你爲我省錢！”
他扳正程然的身體，兩人面對面。
“你老公，很能賺！”沈季珞深邃的眸子柔光瀲灩，他的女人，只要負責貌美如花，其它一切，有他！
程然從沒想過，別人眼裡卑賤而渺小的她，卻能被億萬富豪當成公主來寵！
“這是你送我的新婚禮物？”程然淺笑，小手抱在他勁瘦的後腰，微微擡起頭看他。
“第一份禮物。”他溫熱的掌心攏在程然纖巧的肩頭，看得出來程然對這份禮物十分喜歡，只要她高興，他就覺得什麼都值。
“還有？”程然驚愕，杏眸大睜。
沈季珞笑而不語。
“我說過，我沈季珞結婚，絕不默默無聞！你，必須享受所有人的傾羨。而對我來說，那纔算是拿出了娶你的誠意。”
程然是很好奇他接下來會送自己什麼，不過眼下，她有更想得到的東西。
只見她脣邊柔美的笑痕緩緩斂去，漸漸，飛揚的神采被黯然取代。
“其實，我並不希望得到多少物質或是精神上的滿足。我最希望的，是我身邊重要的人，和睦共處。季珞，答應我，別再和哥哥作對。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我們的真正關係告訴他。你就算爲了我，忍一忍，好麼？”
這個女人看似以自我爲中心，其實她骨子裡，盡是善解人意的溫柔。她更多考慮的，全是她生命裡珍視的人。
“好，我答應！”就在程然以爲他會拒絕的時候，他竟然同意了。
“季珞，謝謝你！”程然失望的神色蕩然無存，漂亮的臉上洋溢着歡喜的笑。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沈季珞目視遠方湛藍的天，深潭般的眸漾開一層高深莫測的暗芒。
晚些時候，沈季珞把程然送回家。
剛纔給哥哥打了電話，他還沒到。
程然也就沒理由拒絕沈季珞要上去坐坐的要求，而且他的行李還沒拿走。
兩人坐在沙發裡，什麼話也沒說，只靠在一起看電視。
丟了工作的顧青走到小區樓下，情緒低落。
妹妹被人渣拐了，收入不菲的工作也丟了，他不知道待會兒回去，該怎麼面對程然。
“看見沒？那就是昨晚那丫頭帶回來的男人！”
“他今天還來？”
“估計那丫頭功夫厲害，回頭客！”
顧青聽見兩個中年婦女說些令人浮想聯翩的話，他擡眼看。那兩個婦人對上顧青探尋的目光，趕緊撇開臉。
她們在說自己？
顧青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而剛纔，她們說的那些話，全是對妹妹的侮辱。這是顧青絕不允許的！
他滿臉怒氣走過去，拳頭握緊，“你有膽再把剛纔的話說一次！”
兩個婦女可不是嚇大的，她們不當省油的燈，尖着聲音說，“有什麼不敢？做得出還怕別人說！就五樓住的兩個女人，這街坊鄰居誰不知道她們是出來賣的？”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們！”顧青咬牙切齒，真想一拳頭揍婦人臉上。
爭吵聲引來更多人圍觀，盡是些整天閒來沒事的長舌婦，瞭解事情的起因後，跟着說，“那兩個女人白天就在家睡覺，入了夜就穿着很暴露
的衣服而且畫很濃的妝出去，三天兩頭盡帶不同的男人回來！不是幹那一行的，又是什麼？”
不會，不會，妹妹怎麼會從事那樣的職業？
顧青一萬個不信，但她們說得言辭鑿鑿。三人成虎，顧青原本堅定的心，開始動搖。
他發了狂一樣的跑回去。
“哥？”程然被哥哥臉上陰鷙的神情給嚇到。
“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顧青雙手死死掐住程然纖細的手臂，發了狠的搖晃她。
沈季珞走上來，“放開她！”
他揮開顧青那雙弄疼程然的手，將程然護在懷裡，神色冷戾，“你若傷她分毫，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季珞……”程然漸漸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對沈季珞搖頭，不要他再說。
哥哥這是怎麼了？
顧青的思緒還陷在剛纔聽到的消息當中，只見他大受打擊似的，神色渾噩，身體顫慄。
“然然，你……你到底從事什麼工作？”他漆黑的眸子裡，仿若蘊開一抹惶恐。
哥哥問這樣的問題，程然心裡咯噔一下。
是不是哥哥知道什麼了？
“說啊，你快告訴我，這些年，你在這裡究竟都幹些什麼？”見程然答不上來，而且臉色漸白。顧青的心好像沉入冰冷的海底！
沈季珞站在旁邊，冷冷注視顧青一臉失望之色。
“他……”忽然，顧青指着沈季珞問，“他是不是也是你的客人？你是不是真如底下那羣人所說，是……小姐？”
完了！
程然後背猛然發涼。
儘管她不是小姐，但她是在夜場賣酒的。少不了與好色的男人逢場作戲，也少不了被吃豆腐。
這在保守的哥哥眼裡，就是恬不知恥！
“如果是，你這當哥哥的，會如何看待？”
程然沒辦法回答哥哥，也不敢迎向他失望的目光。但沈季珞卻站出來，將程然護在身後，目光冷冽看着顧青。
顧青俊朗的容顏漸漸變成青灰色，他怔怔地看着沈季珞，許久都答不上來。
忽然，他猩紅的眼怒瞪沈季珞身後的程然，“走，我要帶你回去，我不准你在這裡丟人！”
說着，他欲強行拽出躲在後面的程然。
只是沈季珞怎麼會如他所願？
只見他高挺的身軀猶如堅固的城牆擋在程然前面，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一分。
“顧青，你給我聽好！比起你來，我更關心她，更在意她。小然所經歷的一切，在我看來，只會讓我心疼，讓我更想把她保護起來，不再讓她這麼辛苦的過日子。而你這個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此刻卻口口聲聲說她丟人，嫌棄她爲你們那個家所做的一切！你對得起小然麼？”
“別說了！”程然站出來，不讓沈季珞繼續說下去，“這些年，是我騙了哥哥和奶奶，我……確實讓他們失望了。”
沈季珞的話猶如雷鳴貫耳，顧青傻傻站着，那一刻，他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程然走過去，“哥，對不起，我騙了你~”
“所以，你真是……”顧青失望，乃至絕望。
“我不是小姐！”程然反駁，“我從來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體！”
“那麼，你每天晚上出去，都幹些什麼？”顧青執意要問個水落石出。
“之前，我在一家公司從事酒水推銷的工作，上班時間都在晚上。只不過……”
說了一半，程然面有難色。
就在她漸漸感覺身體冰涼的時候，旁邊，沈季珞的手伸出來，擎住她的肩。
自他掌心傳來的溫溫的暖意，浸透肌膚，彷彿給了她力量。
“只不過我工作的地點是在夜場，我必須向那些流連聲色場所的男人推銷我的酒水。被揩油肯定是少不了，但我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
顧青搖
頭，彷彿虛脫，步伐連連後退。
在他看來，妹妹這樣的工作，就是不知羞恥。
“這世上那麼多工作，你爲何偏偏選這行？難道，你也像其它女人一樣，想在這些客人裡挑選有錢的男人跟着去？”
顧青這麼說，最受不了的是沈季珞。
只見他當場就沉了臉，深沉的眸裡像有兩團燒紅的火焰，“你給我閉嘴！”
侮辱程然，那就是給他難堪。
沈季珞體內的怒火熊熊燃燒，使得他身體僵硬，肌肉緊繃，整個人如同一隻隨時都會撲過去的兇猛黑豹！
程然拉了拉他的手，這一次，她決定不再畏畏縮縮。
她的工作，她的經歷，她與沈季珞的一切，沒什麼可迴避！
“哥，我知道你覺得我丟了你的顏面。不過我要說的是，雖然所有人眼裡，我的工作是低賤的，但我掙的是清清白白的錢，我問心無愧！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夜場裡有不少有錢的男人想追我。他們送我名牌包包，送我昂貴的首飾，送車送房子的都有，但我全都果斷拒絕。因爲我知道，自己今日的每個選擇，來日都得由自己負責！而且……”
程然看着一旁的沈季珞，輕輕的，小手握上去，兩人掌心相貼。
她又轉頭看向哥哥，不想再隱瞞下去，“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我們是夫妻！我和他，已經結婚了。”
“你……”顧青猶遭五雷轟頂。
沈季珞也訝異，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選擇在如此混亂的境況下坦白兩人的關係。
程然點頭，很堅定的說，“或許之前，我的選擇是衝動。但現在我很肯定，這輩子就是他！我會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絕不輕易放棄。你是我哥哥，我尊重你，我也愛你。同時，我也請你祝福我！”
“不……不可能……”今晚聽到的消息一個更比一個令他難以接受。
顧青已經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心死也不過如此了吧！
眼前的人，分明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音容笑貌與熟悉的那個，嚴絲合縫。可是誰來告訴他，站在面前的，這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怎麼和心頭那個，差別大得他連看都不敢看！
“呀……都在？”
正在氣氛劍拔弩張，連空氣好似也凝了冰的時候，門口響起一記清脆的嗓音。
大家看過去，只見賈佳笑眯眯走進來，“怎麼全站在這裡？都去沙發裡坐啊！”
好友的哥哥來，她過來看望一下。
沒想到沈季珞也在。
這個時候，賈佳的出現，程然不知道是好是壞。
顧青沒心思理會任何人，此刻他的心裡，眼前，全是程然。
他無法接受程然的職業，更不承認她和沈季珞的婚姻。
“走，你跟我走，我要馬上帶你回去！我纔不承認你們的婚事！”他去拉程然，強行拽住她往門口去。
失去理智的顧青只有一個念頭，把妹妹帶回去，那麼所有的事，他可以當成什麼也沒發生。
“不！”程然死死抓住門框，“哥，我不走。”
賈佳根本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
幾人在門口拉拉扯扯，走道上，一個虛弱的男人緩緩而至。
“徐佳航？”幾步外，藉着幽暗的走廊燈，程然看見走過來的人正是最近令她頭痛的男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看着孱弱得彷彿風都可以將之吹倒的男人。
徐佳航跟蹤賈佳，才找到程然的住處。
儘管再告訴自己不準再想念程然，但偏偏，一顆陷入情愛裡的心，不受控制地瘋狂想念着她。
“小然，我忘不了你，我……不想和你分開。”
這都什麼跟什麼？
程然覺得眼前的一幕，是她24年的人生裡，從沒有過的混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