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諾說的是氣話。她剛纔被氣得有些失去理智,才口不擇言的講出“沈眠風”這三個字。
實際上,她心裡還是很清楚的,就算是沈遇安如此絕情,小月也絕不可能如她所說的那樣去找眠風。
畢竟,不管小月和沈遇安之間的恩恩怨怨有多深,眠風始終都是那個局外人。
蘇時月聽完葉一諾的話,頓時哭的更傷心了。
她一腔熱情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盡數澆滅,讓她如此傷心絕望的,居然還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她不該動情,不該用心,不該在這一場純粹的錢色交易中迷失自我,更不該,在他溫柔的陷阱中深陷,不可自拔?
……
蘇時月這麼一哭,就哭了半宿。
後來等她哭累了,就迷迷糊糊的在葉一諾懷裡睡了過去。
……
沈遇安當天晚上飛上海後,一落地,就直接去了一個應酬。
上海分部這邊和當地的一個地頭蛇公司發生了些摩擦,雷聲大雨點小,沈遇安親自出面,幾句話的事情便和平解決了。
從和那邊的人見面,到事情解決,前前後後一共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地頭蛇公司見沈遇安親自駕臨,立刻蔫兒了,再大的攪事心理也都瞬間平息,完全沒了之前面對分部高管時的那股狂妄自大。
沈遇安靜靜地看着面前幾個唯唯諾諾的男人,英俊如斯的臉上毫無表情。
任憑那幾個地頭蛇對他一頓胡吹海捧,將他吹的天花亂墜。
他始終都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一絲不苟的坐在軟椅內,修長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着他用來裝煙的那個金屬盒子。
這麼快解決掉上海分部的事,完全在沈遇安的意料之外。
事情處理完以後,實際上就沒他什麼事了,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但他現在心情很煩躁,根本就不想回去,所以在聽到地頭蛇們盛情邀請他去酒局後,想了想,最後答應了下來。
幾個地頭蛇受寵若驚,連忙回去佈置了隆重的“洗塵宴”,爲遠道而來的沈遇安接引風塵。
酒局設在地頭蛇自己開的大型娛樂會所——夜色。
夜色是一家明面上就對外宣稱了的賭場,中間暗含着錢色交易和見不得光的走私交易,聲色犬馬,靡亂至極。
沈遇安抵達之後,才知道對方那些人居然把酒局設在了這種地方。
他的臉色迅速拉了下來,臉色的厭惡之色絲毫不加掩飾,直接甩了臉色掉頭走人。
地頭蛇們不知道自己踩了沈遇安的雷區,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人家人都已經走了,只得慌忙開車去追。
如果放在之前,沈遇安走了之後是絕不可能再回頭的。
但是今天,他的心情尤其的差,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弄得身邊跟着的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成了炮灰,被沈遇安整的渣也不剩。
所以,當地頭蛇們最後開車追來了他所在的酒店,好說歹說,並信誓旦旦的保證會換一個乾淨的地方後,沈遇安腦子一熱,又重新答應了下來。
新換的地方環境確實不錯,四周竹林環繞,假山小橋流水。酒局設在中央一座臨水的亭子上,用來招待的酒水全都是烈性的老牌茅臺。
一口下去,辣喉嚨辣胃辣心。
沈遇安生長在北方,對這種烈性茅臺還算掌控有度,幾盞下肚之後相安無事,安靜的坐在主位上,聽着席間幾人聊天打屁。
但沒想到,這給他喝的茅臺酒,居然是一名地頭蛇從老家取來的珍藏了20餘年的極品佳釀,後勁大的嚇人,量是你酒量再好,也抵不過那種能麻痹一頭牛的強大後勁。
沈遇安坐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眼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重影,耳邊的交談也逐漸變得模模糊糊。
他的意識雖然昏昏沉沉的,但腦子卻格外清晰明瞭。
他知道自己這是酒勁上頭的徵兆,再多待下去保不準會出什麼事,就挑了桌上人談話的空檔,藉口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裡出來,他還在水池邊上洗手,就聽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響。
因爲醉酒的緣故,他的反應要比平時慢上幾分,手機響了大約有半分鐘,他才慢慢吞吞的擦乾淨手,又慢吞吞的把電話接起。
電話居然是蘇時月打過來的。
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可他明明不想見她,卻在電話響起的一瞬間裡,本能的開口關懷,問她這麼晚了爲什麼不去睡覺。
難道是,睡不着麼?
他問出這句話後,很長時間沒有得到迴應。
他被冷落了大約有一兩分鐘的時間,不知道電話那邊是怎麼回事,那個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爲什麼不回他的關心,爲什麼不和他講話。
爲什麼……不理他。
時間對他而言,一分一秒都異常難捱,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緩慢,呼吸越來越低沉。
最後,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冷不伶仃的脫口而出。
“三個月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知道吧。”
電話中還是沉默。
不過這次的沉默很短暫,只過去了一兩秒,就聽到她嬌柔的嗓音,柔柔的傳了過來。
“嗯……”
她說什麼?
她說“嗯”?
她知道三個月的時間快到了?
不對……他現在喝高了,意識都是混亂的,她其實早就知道了,甚至是在他前面知道的……
她就是因爲知道,所以纔會一早的就計劃着,要離開他,要到美國洛杉磯去……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留不住她,又不想在她面前輸得太慘烈。
“知道就好。”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出奇的冷靜,酒精的作用下,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內燃燒了起來,心底全都是火,火勢燎原。
“合約到期的日子是在後天吧,後天,我回去之前,記得從金茂搬出去。”
“記得把所有東西都帶走,我不想看到我的家裡,還留下和你有關的任何東西,聽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