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白一帆依然是那樣悠閒的微笑，他的脣淡淡勾起，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目光？什麼樣的眼神？似乎篤定的，似乎憤恨的，似乎……什麼都是勢在必得，他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只是要自己該得的……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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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你是有預謀有目的而來？”他迎上他尖銳的目光，眸色更冷幾分。
“稱不上有預謀有目的，誰讓一切都那樣巧合呢？”白一帆嘴角勾着愉悅的弧度，又是看了已經僵硬的林佳凝一眼，“真正的預謀目的，都是你這位顧太太。我不過是幫她一個大忙而已……”
林佳凝的身子已經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她覺得腦袋一陣一陣地暈眩，她感覺整個人整顆心都像在被人撕裂，紅地毯中間，巫向雲和白媽的目光似乎總那樣望着她，簡直要將她千刀萬剮。
如果一切真相昭然若揭，真正要將她千刀萬剮的，應該是顧墨寒吧……她狠狠地咬着脣，搖頭，可是再多的解釋，有什麼用呢？她不能僞裝，不能再用表情或者言語再去迷惑人，也不能用之前的感情去打動人，因爲，奶奶坐着，她知道一切。
“怎麼，顧先生還是不明白？”白一帆大笑起來，“讓我來告訴你吧，你那位顧太太，那個顧家一心一意收養的外人，那個你們用心對待照顧的人，現在，是想要你那位奶奶的命呢？”
全場譁然。
顧墨寒漆黑的眸子凝了冰一樣的寒冷，又是利劍一樣的尖銳，他再怎麼想，都沒有辦法把林佳凝跟這樣的事情聯繫到一起。對唐思甜和蘇伊一的殘忍手段，是因爲嫉妒；那麼，奶奶呢？從來，奶奶對她就是親人一樣的體恤照顧關懷，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她心上，就算良心被狗吃了，都不會這樣喪盡天良，慘絕人道的吧？那是個年紀已經大了的老人，對她沒有半絲虧待的老人，她竟然是要她的命！
“他說的話……是真的？”
薄薄的脣冰冷地掀動，林佳凝臉色血色盡褪，她的手緊緊地攥着裙邊的位置，緩緩搖頭，整張臉已經是妝容模糊，那樣強烈的絕望，她已經站在了崩潰的邊緣。
“是不是真的，何必問她？問問你那位有眼無珠的奶奶，是不是養虎爲患？”白一帆掏出一根雪茄點燃，擡眼看了看前方，巫向雲坐在椅子上，已是一臉疲憊，更多的是那種受打擊的崩潰。對於一個大戶人家，尤其是顧家這樣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尤其是巫向雲這樣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今天的婚禮給她的，該是沉重的一擊吧！
在看到林佳凝那樣*的視頻之時，她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到了明天，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就會成爲洛城的頭榜頭條，走遍洛城的大街小巷，今天在場的那樣多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將會把這個笑話傳遍商界。顧家將會成爲豪門之中最大的笑話，她巫向雲，而今承受得起嗎？
白一帆抽了一口雪茄，緩緩地吐出煙霧，將巫向雲的每一個表情收入眼底。這個女人，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只不過她並不知道他，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他的存在。
“想要怎麼樣？直接說重點。”顧墨寒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巫向雲的位置，她身後的男人手上有槍支，眸光狠戾，這個男人，絕不是來羞辱顧家搗亂婚禮這麼簡單的。
“聰明！”白一帆把叼着的雪茄拿下，笑道，“既然奶奶已經出場了你的婚禮，也算圓滿了，該好好休息一下。聽說清水灣的vip舒適得很，我隨意挑選一間，半個小時，你收拾殘局的時間，我們再聊。”
抵在奶奶腰間的手那樣鮮明，那是精巧的小號手槍，顧墨寒看得心底一驚，奶奶看着他，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又無法說什麼。這麼些日子沒見，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只是，最最幸運的是，她還活着，白一帆沒有照着林佳凝的意思要了她的命。
兩旁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跟着白一帆撤離，鬨鬧的現場，婚禮的司儀愣愣地看着這樣的場面，一時半會也沒有想出該用什麼言辭來圓場。這樣的場面，怎麼樣，都圓不過來了吧？這婚禮，怎麼看着都無法再進行下去了……不用他開口說什麼，衆人都已經識趣地離開，帶着各種複雜的神情看着臺上的顧墨寒和林佳凝，走到門前還不時地回頭望幾眼，議論些什麼。
偌大的婚禮現場，人都已經褪盡，徒留面容僵硬的顧墨寒和崩潰絕望的林佳凝。她像是一個空心木偶一般站着，淚水簌簌，身體一陣一陣地顫抖。這就是絕望，什麼都抓不住的感覺……
顧墨寒的步子已經邁開，林佳凝一下抓住他的衣角跪倒在地：“寒……我都是被逼的，你相信我，那些視頻……我是被逼的……”
“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會調查得一清二楚，包括唐思甜，包括蘇伊一，所有的……”他的黑眸冷若冰霜，手輕輕地撥開她的手指，一字一頓，“如果你有冤屈，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
林佳凝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唐思甜、蘇伊一……他的目光利劍一樣，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陣一陣發抖，她蜷着身子，冰冷卻是深入骨髓，那種恐慌，那種恐懼，她這輩子都未曾嘗試過。就算那個逃到安澤的夜裡，她只是一個孩子，沒有未來沒有方向，她都沒有這樣恐慌絕望過。現在，她是身敗名裂，千夫所指，萬劫不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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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套房。
白一帆的目光掠過房間裡的種種裝飾，笑着搖了搖頭：“都說清水灣如何如何尊貴奢華，我看不過如此，跟我的藍奧克斯比起來，檔次還是相差太遠……奶奶，你說是不是？”
“你到底是誰？我告訴過你，想要得到顧氏的一分錢，那都是不可能的，我勸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巫向雲瞪着眼前這個笑容詭異的男人，咬牙道，“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話可不要說得太滿，顧老太太……”白一帆挑了挑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就算是你自己同意用命去換顧家的財產，你那位孝順孫子能同意嗎？錢財乃身外之物……您那麼大年紀的人了，不該把這個看得這樣重……”
巫向雲冷笑了一聲：“名利於我如浮雲。只是，像你這樣只會窺視他人之物的小人，有什麼資格去玷污顧氏的一分錢……”
“窺視他人之物？”白一帆猛地打斷巫向雲的話，黑眸中碾過一絲猩紅，“這顧家的東西，多一分我也不會要，少一分，也不行！你們顧家再家大業大，那些錢我也沒有放在眼裡，我要的，不過是一個公道而已！”
“公道？”巫向雲錯愕地看着他，冷笑了一聲，“聽你的意思，還是我們顧家欠了你什麼不成？顧家的什麼會是你白一帆應得的？你究竟是什麼人，到現在還是遮遮掩掩的沒有膽量說，竟還這樣義正詞嚴地跟我說什麼公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白一帆的眸子霎時鷹隼般銳利起來，帶着陰冷，白媽驚恐地握住了巫向雲的手，他幾步便到達了巫向雲身前：“跟你說公道，你覺得很可笑嗎？顧老太太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個叫楊慕的女人，被你驅逐出顧家的可憐女人，你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楊慕……巫向雲整個人震住了，有多久沒有想起那個女人了？那個臉蛋尖尖，眼睛大大，看起來純潔無暇卻是滿腹心機的女子，她確實已經把她拋卻了她的記憶之外。
“你跟楊慕是什麼關係？”
白一帆嘴角的笑容擴大了，眼神卻更爲陰冷起來：“什麼關係？我就是楊慕的兒子，楊慕跟顧鵬飛的……兒子，更確切一點說，我就是您巫向雲的孫子，長子嫡孫。”
“你胡說！”巫向雲整個人徹底震住了，嘴脣激動地顫抖起來，顧鵬飛跟楊慕，不，不可能……她知道楊慕這個女人不簡單，當年纏着鵬飛，一心想要嫁入豪門，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擇手段。她是萬萬不會讓這樣的女人進顧家的門的，她心機太重，貪慾過強，而鵬飛卻是太過善良，相對於一個家族事業的繼承人來說，多了幾分優柔寡斷。對楊慕也是，明明不喜歡，卻還是不肯跟她說什麼重話。
田紫嫁到顧家之後，她還是時有糾葛，這個女人計謀之多，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曾經一度，田紫和鵬飛的感情瀕臨危機。後來，她找到了楊慕，給了她一張鉅額支票，把話說得狠絕，她才離開了顧家。那個時候，她的眼神，是那樣不甘心的……現在想來，跟站在眼前的白一帆，確實有幾分神似。
再後來，鵬飛和田紫意外地飛機失事，顧家一蹶不振，她便從此消失匿跡了。她原先的擔心消失殆盡，自然，她知道楊慕是怎樣的女人，她喜歡鵬飛，不過喜歡的是他頭頂的光環，而不是他這個人。一旦這些光環消失，她絕對不可能會再眷戀一秒。
可笑的是，現在她的兒子，竟站在這裡跟她要顧家的財產嗎？
“我不像你，從來不喜歡胡說。”白一帆的話把她從回憶里拉上來，“當年，你明明知道我媽懷着顧家的骨肉，還是狠心地讓她離開。你說她是心機深重的女人，她要的只是顧家的錢財，巫向雲……我說你就是有眼無珠，林佳凝在你眼裡是溫柔善良的吧？現在，是誰想要你的命？在你煞費苦心照顧別人的孩子之時，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生活嗎？那個林佳凝，跟你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血緣關係，你把心掏給了她，而我……跟你血脈相連的人，你想過來找我？還是想過要照顧我？身上流着顧家的血的那個人，是我！憑什麼我得到的是跟顧墨寒這樣天壤之別的對待，甚至連一個外面的孩子都不如！”
耳邊嗡嗡作響，巫向雲看着激動的白一帆，強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沒錯，我把林佳凝看成是溫柔善良的孩子，從小把她帶大，確實是我有眼無珠，我甚至連人都沒有分辨清楚就把她帶回來了……只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我心裡願意照顧的人，林家之於蘇家有恩……”
“有恩？顧老太太，你可不要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了吧？誰不知道林家是有名的富賈之家，你千方百計地想要找到林佳凝，會沒有好處？說不定，她家裡的億萬資產早就被你們吞得一分都不剩了！這些年顧家的發展那麼快，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沒有資金的週轉，怎麼可能？”
“那全是墨寒一手撐起來的！”
“哈！那個你最寶貝的孫子嗎？他是人，不是神！你別把我當成三歲孩子了……”
巫向雲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你爭辯，現在，你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要報復顧家，衝着我來，跟別人沒有關係。”
“如果要報復顧家，當然是衝着我來。”顧墨寒走進房間，剛纔的對話，他聽得驚愕，從來沒有想過，白一帆跟他會是這樣的關係。如果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說，你想怎麼樣？想要多少，直接開個價。”
“墨寒……”巫向雲焦急地叫住了他，“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事情還沒有查實……什麼都不重要，可是那是祖宗留下的基業呀！你千萬不能……”
“我只要顧氏的控股權，沒有什麼價不價的。”白一帆打斷巫向雲的話，目光悠悠地望着顧墨寒。
“這是股權讓渡書，可以的話，在這裡籤個字，我馬上就放了巫向雲。”一張紙在桌子上攤開，旁邊，黑色的鋼筆已經拔開了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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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格雅頓別墅。
蘇伊一託着腮幫，靜靜地看着茶葉在滾燙的水裡翻滾的動態，就像是一個舞者。她的心很亂，不知道是什麼樣錯綜複雜的情緒，五味陳雜。顧墨寒吩咐過她不許進入清水灣，他的神情凝重，好像有很重大的事情發生。畢竟，跟奶奶的生命有關，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吧……
婚禮進行得怎麼樣呢？奶奶現在安全嗎？他說過，會有辦法對付，還順利嗎？
“你怎麼還在這裡發呆?”聲音響起，她乍然回神，擡頭，藍凌霄在她身側站着，神色焦急。
“怎麼了？”
“顧墨寒和林佳凝的婚禮已經取消了，婚禮現場播放了林佳凝*的視頻，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散了。來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帶着一大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蘇伊一聽得心裡一緊，那個男人，必然就是綁匪了。那奶奶呢？她有危險嗎？
兩人商議着還是要去清水灣一趟，一路上，蘇伊一攥着手心，一陣一陣的緊張。
卻是連清水灣都走不進去，這個地方像是被封鎖了一樣，只能站在外面停車的位置，大門被看得很緊，一律不準有人入內，裡面似乎也沒有什麼客人，只有幾個服務員走來走去。
也是，這婚禮一定是包場的，嘉賓都走了，剩下的也沒多少人。只是，爲什麼要看守得那麼緊呢？她跟藍凌霄試着從另外幾個門進入，也都是一樣的狀況。
裡面呢？什麼狀況？蘇伊一站在原地發愣，看着已經完全黑了的天，整幢大樓都已經完全陷入了黑夜之中，只有三樓的燈光亮着。
“我有辦法。”藍凌霄低聲在她耳側道，“五分鐘，等我。”
五分鐘後，他手裡多了一條繩索和一個抓手，他甩了甩抓手，嗖地一聲，繩索定位，他看了她一眼：“我上去看看，你先回去。看樣子這裡有一定的危險。”
“我也去。”
“不行，這裡，你上不了。”
“我可以。”她睜着亮晶晶的眼睛，滿眸倔強，“我的運動能力不會差，我要上去。”
藍凌霄凝視了她幾秒，終是點點頭。
蘇伊一的攀爬能力確實是不錯的，這一點，讓他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爲她就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沒想到，幾下便攀上了繩索，笑着對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腳步放得很輕，整層樓都安靜得詭異，蘇伊一嚥了嚥唾沫，跟着藍凌霄在地毯上輕輕地走着，在轉角處，藍凌霄倏地收回了身子，靠着門板站穩。所在的位置，正是側門的位置，
蘇伊一眨了眨眼，藍凌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出聲。那個畫面簡直驚悚，沒有聲音的一場槍戰，地上已經血流成河，他忽然那樣後悔把她帶到了這樣的地方。
蘇伊一點點頭，看着藍凌霄蒼白的臉和凝重的目光，身子不由地往前探去，只一眼，她便“啊”地一聲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