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兮早就是處於半昏迷中的,剛剛,她感受到了溫柔的照顧,同時,也聽到了鬱澤昊說的那殘忍的話。意識,漸漸地恢復,她也已經清楚地記起了昨晚所發生的。
溫心出澤。菲兒沒死,回來了。
這樣的認知,令她心酸,然,剛剛菲兒和鬱澤昊的對話,也讓她明白了,其實,菲兒是個善良的女孩。
她漸漸地睜開雙眼,意識恢復後,全身的知覺也恢復,全身都在抽疼着,渾身的神經因爲疼痛而緊繃。整個人彷彿被上了發條那般,瀕臨崩潰的邊緣。
“你醒啦?”,菲兒見到沫兮漸漸地醒來,她欣喜地喊道,看着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此時的她,感覺自己就如對着自己說話一般,有種很真實的親切感。
視線越來越清晰,只是眼眶發脹,發酸,大腦悶脹着疼。然,一張沉靜的,絕美的,帶着微笑的面容印入眼簾,那嘴角揚着的溫和的笑意,令沫兮的心口仿若滑過一絲溫熱的暖流般。
這就是那個菲兒吧?
沫兮的心,微微一顫,那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卻一眼就能看出和自己不同氣質的女子,令她鼻頭泛着酸。
而那嬌柔好聽的清脆聲,也是她所沒有的。
沫兮看着她,淡淡地點頭。
“哼……”,她侷促着,想伸手比劃着,卻又頹然地放下,幹疼的喉嚨發出悶哼聲。
“是不是覺得很渴啊?我去給你倒水?”,菲兒看着沫兮,柔聲地說道,然後,已經起身,出了房間。
她的喉嚨確實很乾,也很疼
。沫兮因爲菲兒的體貼,心裡愈加酸澀了起來。
在房間外,菲兒看到了鬱澤昊,他站在餐桌邊,餐桌上已經擺上了豐富的早餐。見到菲兒出來,他的嘴角還是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剛剛他還是氣惱的,但在看到菲兒後,那股氣惱早就消失了。
“菲兒,快去換衣服,然後吃早餐?”,看着菲兒身上還穿着酒店的備用睡袍,鬱澤昊對她柔聲說道,走到沙發邊,將他剛剛叫人送來的幾套衣服遞到她的手上。
“她醒了,我給她倒水,你幫我泡杯牛奶吧?”,菲兒看着鬱澤昊,輕聲說道,從桌子上拿起一杯溫水,接過鬱澤昊手上的衣服,就進了房間。
聽說沫兮醒了,鬱澤昊的心裡微微鬆了口氣,甩甩頭,不再想她。以後,他都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在心裡,鬱澤昊如此警告自己。
“來,喝點水?”,菲兒像個大姐姐般在沫兮的牀邊坐下,扶起她,叫她喝水。沫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監控錄像的畫面在腦海一閃而逝,一顆心,揪緊了下。
這麼善良的人,不會是……在心裡,她疑惑着,然後,不再多想,挪動着身子,倚靠在牀頭,接過杯子,迫不及待地喝水。
她的反應,就如一個孩子般,咕嚕咕嚕地喝水,那般純真。
而那澄澈的雙眸,對她毫無畏懼,毫無防備的樣子,令菲兒更覺得,這是一個極爲單純的女孩。在心裡,她很是羨慕。
因爲她已不再單純,她的心已經被仇恨覆滅。現在的冷菲兒,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
想到這,心裡有些酸,對沫兮,她的心裡也衍生出一股自責。
上次扮成她,偷取了鬱澤昊的文件,她一定被鬱澤昊傷得很深吧?
沫兮喝完水,澄澈圓亮的雙眸直視菲兒,那雙水眸彷彿會笑,裡面盛滿了感激。
菲兒伸出手背,輕輕地探上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熱,把這退燒藥吃了吧?”,她看着她,柔聲地說道,沫兮看着她,信任地點頭
。
爲什麼知道她可能就是陷害她的那個人,她對她卻絲毫防備不起來,反而覺得她的觸碰,她的關心,她的微笑,很溫暖。
而且,她還是他心愛的人啊……
沫兮在心裡酸澀地想到。t7sh。
沫兮重重地點頭,伸手,接過菲兒手上的藥丸,就着溫水,用力地嚥下。然後,她看着她,忍着渾身的痛,“你真美?”,她比劃着手語,看着她,一臉的微笑。
已經學過手語的菲兒,看了沫兮的手勢後,一顆心,酸澀不已。
“我沒有你美,真的,你多單純啊,而我……好了,不說了,我去給你拿吃的,傻丫頭?”,她怎麼不討厭自己呢?還說自己美,那樣真誠,菲兒起身時,眼角甚至滲出了淚滴。
這個單純的傻瓜?
在心裡,她氣惱地罵着,想到今後自己可能會傷害到她,她的心,更加犯了難。
沫兮看着菲兒的背影,一顆心,有些酸,但也很溫暖。酸,是因爲,鬱澤昊的眼光,原來,他愛的人,這麼善良,這麼有氣質,只是穿着一件睡袍,都削減不了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溫暖是因爲菲兒對自己的體貼與照顧。
不一會,菲兒端了杯牛奶進來給沫兮,自己則拿着鬱澤昊給她的衣服,去了更衣室。
鬱澤昊進門時,發現沫兮正在喝牛奶,沫兮看到她,身體明顯地一僵,手一顫,差點將杯子裡的牛奶灑了出來。
看得他,想起昨晚他丟下自己,抱着菲兒就走了的畫面,她的心,很酸,很痛。也想起了他昨晚爲了菲兒花了一億美元拍下了那枚戒指,卻不肯話一萬美元,買自己的首飾。
她的心,更痛了起來,她卻沒有落下眼淚。
鬱澤昊一臉黑沉地瞪視着她,看着她手上端着的牛奶杯,他的心,更加氣惱着
。
沒想到,菲兒叫他衝的牛奶,竟然是給她喝的?
“給我滾出去?”,鬱澤昊瞪視着她,冷冷地說道,聲音極低,生怕讓菲兒聽到,臉色由黑沉變爲鐵青,一臉的威脅。
他的樣子,令沫兮的心,驟然冰冷,她羞愧地低下頭,將杯子放下,然後,掀開棉被,忍着渾身的痛,下了牀,跌跌撞撞朝着門外走去。
在經過他的身邊時,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凌厲。
她知道,以後,無論在他眼裡,還是心裡,她都將會是多餘的,比以前,更多餘。
“沫兮?你要去哪裡??”,菲兒才從更衣室出來,看到的便是沫兮要出門的畫面,她焦急地喊道。
沫兮因爲她的話,身體微微頓住,然後,還是開門衝了出去。
鬱澤昊看着菲兒,她換上了他爲她買的那套很休閒的衣服,深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襯衫,那般隨姓,卻掩飾不了她那沉靜高雅的氣質。
她從他的身邊經過,要衝出房間,他的長臂一拉,大手將她纖細的手臂扣住。
“別追?”,他看着菲兒,沉聲說道。
“鬱澤昊?你放開我?她是你的妻子?”,菲兒被鬱澤昊的話氣惱着,奮力地想要掙開他,她衝她大吼道。
“妻子??在我眼裡,她什麼都不是?菲兒,別忘了你的仇恨?她是那個路婉心的女兒?”,鬱澤昊衝着她,大吼道。
路婉心三個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戳進了菲兒的心臟裡,那裡,又痛,又惆悵?
“啊——”,大腦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更痛的是她的心窩,想起那生不如死的灰暗日子,菲兒失控地尖叫了一聲。
“菲兒?”,鬱澤昊伸手,將菲兒緊緊地圈在懷裡。房門被風吹開,兩個人緊緊相擁的畫面,清楚地印進了站在外間無所適從的沫兮的眼裡
。
剛剛,鬱澤昊的話,還在她的心口激盪着……
在他眼裡,她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
看着他緊緊地抱着菲兒的畫面,一顆心,好酸,好疼。好羨慕呢……
視線又模糊了起來,然,那灼熱的液體卻被她忍着,沒有落下。
昨晚,她就已經告訴過自己,今後都不會再落淚。
菲兒的身子在鬱澤昊的懷裡不停地抽搐,那些恐怖的畫面,被路婉心暴打,被他們送給乞丐羣裡,被他們賣去緬甸……
想起曾經被折磨地生不如死的痛苦,她恨不得立即就死去,但,一顆心還是努力地忍受了下來。一股仇恨,將她的心,包裹着。
她從鬱澤昊的懷裡退出,仰着頭,看着他,“沒有,我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她對他,沉聲說道。
只是,她不想傷害沫兮。
此時的沫兮,站在陽臺上,看着那湛藍的海域,內心裡,一片茫然。
該,何去何從?
“沫兮,快來吃飯吧?你的病還沒好,不能吹風?”,恢復平靜的菲兒對着站在陽臺上的沫兮柔聲地喊道,沫兮轉首,看着她,也看到了鬱澤昊,她努力地扯起一抹微笑。
餐桌上,其實只有兩份早餐,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她的那一份。沫兮坐在餐桌上,看着自己的那份明顯是菲兒分給她的早餐,一顆心,再次抽搐了起來。
彷彿自己,就是多餘的。
“菲兒,把牛奶喝了?”,鬱澤昊將自己的牛奶遞給菲兒,沉聲地說道,那嘴角,一直揚着溫柔的笑容。
那樣溫柔迷人的笑容,迷醉了沫兮的眼,也只有在他喝醉的時候,將她當作菲兒的時候,他纔會對自己這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