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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遙一遍一遍地聽着錄音,夜色在小白臉上蒙上一層厚重,他對這段錄音恐懼,可墨遙卻聽着,小白以爲墨遙要說什麼,要在錄音裡找什麼訊息,所以他忍受着不適,可墨遙似乎沒尋找什麼,只是單純地聽錄音。小白越來越慌張,伸手把手機拿過來,關了錄音。

墨遙蹙眉,似有不悅,小白無所適從,尷尬一笑,“老大,也沒什麼好聽的。”

“你在害怕做錯了決定?所以也害怕聽這段錄音,怕自己選錯了人?”墨遙尖銳地問,定定地看着小白,“既然如此害怕,爲何要急着結婚?”

小白沒法回答墨遙的問題,他和季冰說結婚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這麼多,原本他就答應季冰回來就結婚,照顧季冰一輩子,季冰如今無家可歸是他的過錯,她甚至連華盛頓都不能再回去。他有照顧季冰的責任,再加上,他是真心喜歡季冰,只是不明白爲何聽了這段錄音後,他會如此不安。

他是一個做了決定,極少有動搖的人,這一次卻真的動搖着。

他是不是遺忘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

“你能告訴我嗎?”小白問墨遙。

墨遙說,“你愛上一名男人。”

“不可能!”墨小白立刻反駁,墨遙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流轉着萬馬奔騰的叫囂,卻慢慢地歸於平靜,他微笑看着墨小白,光潤的眼如倒映了滿天星光,再不見一點奔騰。他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卻不相信,所以說,愛情中的男女都愛自虐。

小白無措地搖頭,“這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墨遙別開目光,看着漫天星光,笑意苦澀,“是啊,你怎會喜歡男人呢。”

愛情是很奇怪的東西,人生最莫測的感情非愛情莫屬,或不知不覺,或轟轟烈烈,或細水流長,誰能相信愛一個人多過於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局面。誰又清楚多少地明白,我爲什麼會愛他勝過生命,甚至爲何愛他,或許也不知道。

小白不明白,他又何嘗明白。

他知道,告訴小白實情,小白會給他一個很殘忍的答覆,如今這樣的反問已算輕微的,所以爲何他要說呢,小白自己也接受不了,不是嗎?

小白看着墨遙的神色,心越發地慌亂起來,他坐到墨遙身邊去,緊張地握着手機,鬆開,握緊,一遍又一遍,腦海裡轉過很多畫面,卻不太清晰。

他愛上男人?

老大從來不說謊,從小到大,老大幾乎不開玩笑,他說的全是實話,正因爲如此,他纔會反彈,他不知道自己愛上了誰,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能全部告訴我嗎?”小白問。

墨遙淡淡說,“你會相信嗎?”

“我不知道。”

“那爲何告訴你,如果告訴你,你卻反彈,噁心,痛苦,爲什麼要告訴你,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愛你的人,你愛的人,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墨遙誠懇地說,“你看你的反應,我說你愛上男人你就如此反感,再要告訴你,你愛上了誰,你豈不是要更反感。”

“爲什麼我會更反感?”墨小白反問,“我對這種事沒有任何偏見,只要愛上,就是愛上。再說,我又不是愛上我老子,有什麼好反感的。”

墨遙有些想笑,莫非只要愛上你老子你纔會覺得世界瘋狂了?二叔若不是這性子,掛一個笑臉很多男人喜歡的……墨遙微笑搖搖頭,墨小白卻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大,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心裡有一塊疙瘩,總是這麼不舒服的,你告訴我好不好?”墨小白求道,墨遙沉默着,沉默地整理自己的感情。

他有一種如實告訴墨小白的衝動,可這樣就破壞了墨小白的婚禮,如果小白一輩子都好不了,反反覆覆,那又怎麼辦?如果小白以後想起來,全好了,他又和季冰結婚了,那又怎麼辦?墨遙曾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過爲自己爭取一次,他該和墨小白說出真相嗎?

小白又會相信他嗎?

墨家花園的玫瑰開得很好,鮮花燦爛,暗香浮動,墨遙覺得他們的愛情就如這夜色下的牡丹,鮮豔卻也隱晦,充滿太多的暗沉。

小白是屬於陽光的。

墨遙又生出幾分不甘心,爲什麼他就不能說,小白是屬於他的,他真能做到平靜地看着小白和季冰結婚,他真能無動於衷嗎?他已在剋制自己,別打攪了小白,若真的打擾了他,那會出現什麼情況?是自己傷透了心?還是求仁得仁?

墨遙也是害怕的,我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最有勇氣,因爲沒什麼可失去,可我們得到了,卻會小心翼翼,怕失去。

人皆是如此,如今的他,還有什麼能失去嗎?

除了小白,他還能失去什麼?

如果小白這時候心中有他,是不是有一絲轉機,如果這時候小白心中沒他,最多他再被他傷一次,反正再痛也經歷過,其他的算什麼?

“哥,求你了,告訴我好不好?”墨小白說,墨遙突然偏頭,死死地看着他,小白被他嚇了一跳,墨遙苦澀,暗罵自己多心,怎麼會聽到墨小白喊他哥就會條件反射。

“小白,你本身已在排斥這種事,我告訴你什麼,你都是不信的。”墨遙說,定了定心神,輕聲說,“如果我說,你愛上了我,你會信嗎?”

墨小白的眼睛瞪圓了,彷彿要在墨遙身上看出一個洞來,轉而大笑,指着墨遙說,“哥,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怎麼可能愛上你。”

他笑得大聲且乾淨爽朗,真如聽到一個笑話。

墨遙嗯了聲,聲音漠然,“是啊,我也學會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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