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他的聲音，異常的冷。透過電波傳過來，像一股強大的風暴涌進她的心。而後，只聽到他的話無情而殘忍的在繼續：“蘇染，你聽清楚了——我和你之間永遠都不會再有可能！”
他一字一頓，又道：“別傷害她，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最後那一句充滿警告的話，讓蘇染狠狠一震。心裡驚了下，握着手機的手隱隱發顫。
張了張脣，剛想說什麼，可是，話還沒出口，那端燕北已經斷然的將電話掛了。聽筒裡傳來‘嘟嘟嘟’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她才猛然回神，原來……他給自己打電話，不過是來興師問罪外加警告的！
他對自己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感情？以前說要訂婚，也是礙於燕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請求。所以，他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
需要她時，便利用上；不需要她時，則將她棄如敝履！她蘇染是這樣被他拿來羞辱和玩弄的嗎？
見她神色有異，蘇揚擔心的問：“怎麼了？姐夫說什麼了？”
蘇染回神，不甘心的抓過手機就狠狠擲到沙發上。眼底劃過一絲嗔怨，她咬牙，“你說不可能，我偏要讓我們變成可能！”
也不回蘇揚的話，她轟然站起身，“媽，爸睡了嗎？”
“還沒呢，在書房。有事？”連鳳儀從臥室裡邊走出來邊問。
蘇染頭也不回就往書房裡跑。
連鳳儀詢問的看了眼兒子，“她這是怎麼了？整個人都怪怪的。”
蘇揚也扭過身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消失在書房內的背影，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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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擎風正在書房和人打電話，見女兒不敲門就進來了，便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蘇染一下子就紅了眼眶，看着他的眼神滿滿都是委屈。
蘇擎風這下子哪裡還有心思給人打電話？自己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忙和人掛了電話，衝她招手，“快過來！這又受誰的氣了？”
爸爸的憐愛和剛剛燕北的冰冷無情形成強烈的反差，她吸了吸鼻子，毫不避諱的道：“燕北！爸，他欺負人！”
蘇擎風不高興的皺眉，“怎麼還受他的氣？”
“爸，現在燕兆豐的情況怎麼樣？”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蘇擎風道：“是有人故意要整他，我這兒想點辦法，也不是不能把事情給壓下。”
蘇染冷笑，“以前我們家在燕家跟前總是矮一截，沒想到他們也有這種時候。看着燕家老爺子客客氣氣和您說話的樣子，我心裡也覺得暢快得很。”
蘇擎風哈哈笑起來，難掩心頭那份虛榮。
“官場就是這樣。稍有風吹草動，也能掀起層層波瀾。”蘇擎風看了眼女兒，“怎麼大晚上的還在關心這事兒？剛說燕北欺負你，還沒給爸說下問呢！”
蘇染看着父親，“爸，那你幫幫燕兆豐吧。”
蘇擎風有些訝異，“剛剛還說燕北欺負你，我以爲你希望我當個旁觀者。”
“幫！沒有理由不幫！”蘇染強調，“可是，有條件！”
蘇擎風沒說話，只等着女兒繼續。
“讓燕北娶我！”蘇染道，“如果燕家肯答應這個條件，那麼，爸你就幫忙；如果不肯，爸你下手大可以再狠一些！”
蘇擎風似乎並不同意女兒這麼做，“小染，你得考慮清楚了。自古有句話，強扭的瓜不甜。婚姻可不是兒戲！”
蘇染眼眶又潮溼了，“爸，您女兒已經被他拋棄過一次，臉都丟盡了。難道您不想幫我出口惡氣？況且，和燕家結成親家，這事兒一旦過去，將來我們兩家自然是最大的政治聯盟，就算再有人想方設法要把您踢下去，也會看在燕家上不敢再輕舉妄動！”
蘇擎風沉吟了下，頷首。
“好，既然你愛他，那這個要求，爸給你提了！”
蘇染這才展開笑來，擁住蘇擎風，撒嬌的貼了貼他的面，“爸，這事兒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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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燕北不得不感謝蘇染。自從那日，蘇染鬧騰一陣後，顧影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了改觀。
我的道有進。她不會只知道埋首在書本里，偶爾會陪他說說話。他若是忙到很晚，她會悄悄給他衝杯牛奶放在客廳。
安安靜靜，不會去書房打擾。可是，深夜一出來能喝到甜甜的牛奶，那種感覺是連心都是甜的。
這天，深夜，燕北忙完從書房出來，就見到她還打開電腦敲敲打打，樣子認真且專注。
“在忙什麼？”燕北問，從後探頭想要看清楚屏幕上的字。
但她動作很快，立刻將電腦合上了。以至於他只能模糊的看清楚整個屏幕上的英文從眼前閃過。她道：“沒做什麼，就是隨便看看。”
燕北微沉吟，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她心虛的樣子盡收眼底。可是，並沒有多問，只是微微一笑，“很晚了，睡覺吧。電腦對孩子也不太好。”
“嗯……”顧影頷首。
他伸手想替她將電腦拿回房，可是她緊張的拒絕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燕北沉沉的看她一眼，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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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顧影將電腦重新打開。她在填紐約金融學校的報考單。
怔忡的看着屏幕，她有些出神。最近這段時間的努力，都不過是爲了這次的考試而已。可是，現在……她卻好猶豫……
要離開燕北，離開這兒，她還能走得如自己想得那樣灑脫嗎？孩子生下來以後，她更多了一份牽掛。一想到，將來燕北會娶其他女人，她就覺得心如針刺。更別提，她和燕北的孩子要叫其他任何女人‘媽媽’，
手指微涼。
心裡一時變得異常沉重，再打不出一個字。突然，很想念很想念偎依在他懷裡的感覺……
正想着。
彼此連接的那扇門突然被拉開。
她驚訝的擡目，就見他斜靠在門口。換上了睡袍，光影下，整個人清新而慵懶。身形頎長，身影投射下來，像一張網，網着她的心神。
那深遠如星空的眸光更似要將她整個人看進心裡去。
她坐在牀上，好一會兒只能怔忡的和他對上眼。看得癡迷，無法挪開視線。
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像天神一樣，一步一步緩緩靠近自己。
“要不要一起睡？”他突然問。
性感的嗓音分明是一種致命的邀請，像是敲在她心上。她覺得以他們此刻的狀況來說，自己是應該拒絕的，可是……
脣動了動，她偏偏找不到任何一個拒絕他的字眼。
她……突然好想他……
這種想念，很奇怪。和他離得越近，便越想念。思念就像是紫藤一樣，在心裡生根發芽，攫緊她的心臟。
心潮涌動，她移開腿上的電腦，突然朝他張開雙臂。
他一震。
原本來之前很努力做足了心理建設，覺得她一定會拒絕自己。現在看着她坐在牀上，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臂向自己索取擁抱，只覺得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心潮澎湃，一刻的停頓都沒有，長腿邁開朝她走過去。視線全程都聚焦在她面上，眼神溫柔得像是足以融化他們之間所有的冰凌。他彎身將她輕抱而起，她亦沒有拒絕，反倒回擁住他的脖子，將溫熱的小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抱個滿懷的感覺，讓他覺得滿足得不可思議。臉貼着她的頰蹭了蹭，失笑，輕喃出三個字，“好想你……”
想這樣的溫軟而恬靜的她，想念收斂住渾身的刺突然靠近他的她……
顧影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被他抱着，走入他的臥室。
有他在，她的寶寶一定會沒事的……
媽媽過去的悲劇，不會在她這兒上演……
這樣想着，手指拽緊了他的領口。被他放倒在那張大牀上，而後像擁着摯愛寶貝一樣擁在懷裡。
她閉上眼，安靜的聽着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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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天氣是好的。晴朗，空氣裡透着清風的味道。
下午的時候，顧影站在露臺上仰頭看着外面的藍天和白雲。半個月前，她還是去參加了考試。考試她應付得得心應手，所以對於結果，她其實是有足夠的自信的。只是……
看着這樣美的藍天，撫了撫已經明顯凸起的小腹，她已經覺得不捨了。
孩子轉眼已經快五個月。後天就要去做第二次唐氏篩查。
baby在她肚子裡已經開始活動，孩子好活躍，常常能感覺到他/她在裡面調皮。還記得第一次感受到孩子時，她是躺在牀上。肚皮被小東西撐了一下，她整個人都被震得呆呆的。
又動了一下。
她纔回過神來，拉開門就跑了出去，哭着一聲聲大叫着‘燕北’。
燕北正在書房看書，以爲她是出了事，嚇得臉色蒼白的跑出來。她抖着手指着肚子，哇哇大哭着偏說不出一個字。燕北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拖着拖鞋就跑出了門。衝進了電梯，顧影才含淚失笑，告訴他是孩子在動。
鬆口氣之餘，他也傻了。
放下她，也顧不得是在電梯裡，就激動的蹲下身，抱着她的腰，將臉貼在她小腹上，想要感受那份神奇的胎動。兩個人像傻子一樣一直期待的等着，等着……秉着呼吸，眼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那細微的動靜。可是孩子偏偏像是和他們作對，就是不再動。
失望得要命！
可是，那種感覺又奇妙得無法形容。
那時候，終於有了一種爲人父爲人母的新奇和激動。她更慶幸，這種時候是呆在燕北身邊的，這份喜悅有他和自己一同分享，真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而且，她好確信，他絕對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爸爸！她甚至很期待看他當爸爸的模樣，是會手忙腳亂，還是會和自己喜極而泣？抑或懊惱孩子調皮？
現在要走，她怎麼捨得？
她的全世界都在這兒……
“顧小姐，有你的快遞！”正想得出神，陳姐在大廳裡喚她。
她應了一聲，出去將快遞簽收了。好奇的拆開來看，看到那張全部都寫滿英文的錄取通知書心裡竟然沒有一絲絲的喜悅。
出奇的平靜！
顧煙已經來過幾次電話追問她通知單的事了。在那樣陌生的國度，過着緊張而壓力層層的生活，顧煙的辛苦可想而知。如果自己過去，兩個人彼此有個照應，連心裡都會覺得寬慰許多。
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如果現在自己放棄這份通知、放棄去紐約的機會，她應該會很失落吧？
顧影有些爲難的噓口氣，還是將那份通知書擱置了。
離正式入學，只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這是什麼呀？一個字都看不懂，和天書似的。”陳姐在一邊邊拖地，邊好奇的問。
顧影微微一笑，“沒什麼。不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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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一輛沉穩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向i.g公司大廈，停在大理石地面上。司機輕跑下來，恭恭敬敬的拉開後座上的車門，伸手隔在車門頂上。
後座上，一位白髮蒼蒼卻依舊硬朗的老人拄着柺杖彎身下來。他的視線先環了圈跟前的大廈，被歲月打磨得精銳的雙目裡流轉着作爲大家長的威嚴和謹慎，自有一股讓人不得不臣服的威懾力。
而樓上，燕北已經接到了通知。將工作交接給季南後，便和洛七一道準備下樓迎接。
穿過行政部，到了電梯口，就見到老爺子已經從電梯裡出來了。身後跟着一個人，神色亦是嚴謹，背脊挺得筆直，完全是軍人風範。
“爺爺！”燕北迎過去。
老爺子微微頷首，看了眼時間，道：“還有多久下班？”
燕北微挑眉，“差不多了。”
“嗯，收拾一下，跟我走。”老爺子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的樣子。
“現在嗎？”對於老爺子親自來接自己，這讓燕北覺得奇怪，“要去哪？”
老爺子沒答他的話，只徑自往他的辦公室走。推門而入，等到燕北跟進來，將門關上了，他纔回過身來，簡短的解釋：“是有關你二叔的事。事情的重要性不用我多和你說，你自己便懂。”
既然是這件事，那麼，老爺子之所以破天荒的來這兒接自己，也許是蘇家的意思。
他倒真想去看看蘇染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思及此，便點頭，“好，您等我一下。”
收拾了東西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站在辦公室給顧影打電話，因爲老爺子正端坐在那兒，一雙眼牢牢盯着他。他擔心顧影懷孕的事被長輩們知道，尤其是媽媽，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事兒來——現在的顧影受不了這些折騰——所以，他也不便多說，只說會晚些時間回去。
不知道老爺子是不是知道對方是顧影，總之，他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自己的孫兒，沒有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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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爺子兩人並肩坐在後座上。
老爺子也是因爲最近二兒子的事操心太多，此刻倦得厲害，靠在車裡，臉色凝重。燕北心有憂心，“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老爺子搖頭，握緊手杖，“如今風聲鶴唳，哪裡睡得着？”
“昨晚您又沒睡？”
“……嗯。”他只疲倦的從鼻腔裡虛應一聲，閉了閉眼，又睜開，看着前方的路況，嘆氣，“想不到老成這樣了，還逃不過一劫。”
“事情總會解決的。”燕北安慰。
老爺子哼笑一聲，“解決的方法倒是方便快捷，不過就是有些人不肯配合！”
燕北如何不知道老爺子這話的意思？只轉了個話題，“明天我讓洛七給您送點安神茶。您讓張嬸給您沏了，睡眠質量一點會好很多。”
老爺子揪着眉，威嚴的視線朝他掃過來，“你就是下了決心，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不肯娶蘇染？”13ysn。
“爺爺，我不是不肯娶蘇染，是我一定要娶顧影！”燕北答得堅定。
“爲了兒女情長，棄大局不顧，你這是懦夫的行爲！”老爺子嚴厲的呵斥，握着手杖的手繃得緊緊的，青筋隱跳。
“爲了男人虛妄的野心，而犧牲自己的女人，這纔是懦夫的行爲。”燕北不認同的辯駁。
老爺子面色一沉，寒着眼盯着孫子，雙目裡怒火在燃燒。
車廂本就不大，此刻氣氛陡然僵凝，讓人格外緊張。以至於車內的隨從和司機都整個人繃得緊緊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家裡，老爺子的話就是聖旨，作爲晚輩的何時違逆過他呀！加上他身體本就不好，幾個小輩更是百依百順，如今竟然爲了個女人，二少不怕死的和老爺子嗆聲，這當真是頭一遭！
“你看看你這副樣子！你看看！”老爺子顫手比着他，眼裡盡是寒心和失望，“什麼時候你和我嗆過？如今爲了個女人，連我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了！”
燕北有些無奈，“爺爺，您這麼說不公平。不尊的這頂罪名，不但她受不住，我也受不住。”
“哼！這才認識她多久就句句護着她！”
燕北無奈的看着老爺子因爲負氣而繃得緊緊的側臉，他道：“我不只是在護她，我還在守護自己的愛情、自己生命的完整。爺爺，我不知道以前我爸和靳姨是爲了什麼最終沒有走到一起，但我能肯定他們彼此都抱憾終身。這種遺憾，不是現在我爸擁有的地位、成就、權勢能彌補的，也不是我媽、我姐和我能代替靳姨幫他抹掉的。”
老爺子微一震。
“當我看着我爸站在那座小區樓下，落寞的看着那扇小小的窗口卻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時候，我突然就很害怕……我不敢想象，當我老去的時候內心卻還是那樣孤寂，滿世界就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我，這會是種什麼樣的感受。我沒辦法理解我爸當時的心情，但我也並不想去體會。我只確信，我不想重蹈他的覆轍！”
頓了一下，他一字一句的道：“只要她願意，我絕不會放開她的手！誰也沒辦法讓我妥協！”
孫子的一席話，讓老爺子皺緊了眉。他握着柺杖，久久的沒說話，只是威嚴的看着前方晃動的路況。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一絲波瀾從那雙精銳的眸子裡浮起，似乎是被他的話撼動了。可是，那層波瀾又很快的散去，只剩下波瀾不驚的平靜，面色也恢復了先前的冷凝。
僵着脣，始終沒有鬆口。
燕北知道老爺子一貫固執，也並不幻想自己就這樣輕易的將他說服。老爺子不緊逼，他已經覺得暫且鬆口氣。也是累了，倦怠的閉上眼。
車，緩慢勻速的行駛着。
漸漸睡過去的他，不知道夜幕漸漸降臨。車正開上告訴，朝400裡外的寰宇別墅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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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別墅區，坐落在幽靜的郊外，地處偏僻。四面環山，空氣清新，在夜裡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蟲鳴。空中的密集的星光耀眼奪目，像一塊巨大的帷幕籠罩着整個天際。
這種地方，由於偏僻，所以除卻私家車外，再沒有其他車通行。
車，緩緩停在一間別墅外。
此刻，夜已經很深了，別墅裡卻還亮着燈光。
燕北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眼前的建築和深處的地方眉心一下子就皺起來。
“怎麼到這兒來了？”睡意已經完全沒了，只狐疑的打量着安靜的四周。
這個別墅區，他不是沒來過，但絕少的機會，所以對於這兒，他根本也是陌生的。
“下車。”老爺子回他一聲，聲音已經啞了。連坐好幾個小時的車，這對於老人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消耗，此刻，他連推門的力氣都沒有。隨從下來拉開了門，燕北雖有狐疑，但還是趕緊下車繞過來，小心的扶了老爺子出來。
“爺爺，您沒告訴我，要來這麼遠的地方。”
“進去吧。”老爺子似乎沒精神和他多說話，面上是深深的疲倦。
燕北也看得不忍。雖然不知道老爺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是，現下這情況也不好緊逼，只得跟着老爺子進去。
...................
尚未推門，已經聽到裡面的聲音。裡面正熱鬧着，有女眷，也有男人的聲音。
燕北皺眉，腳步下意識頓了一下。
跟在老爺子身邊的人，已經將門推開。裡面的熱鬧聲音一下子撲過來，最先嚷嚷起來的是燕藍，“爺爺！二哥！你們總算到了！”
說着，小丫頭已經撲過去攬住了燕北的手臂。
最近小丫頭的情緒也被感染，生怕那相當於她的天的爸爸被抓，她終日惴惴不安，如坐鍼氈。今天卻難得這樣的好心情。
燕北攬了攬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狀況。
那邊，老爺子已經讓燕藍的母親顧怡扶住。燕北和顧怡打招呼，喚了一聲‘嬸嬸’。顧怡對他尤其的熱情，連問了他幾遍累不累。他邊說不累，邊擡目掃了大廳一圈，這才發現原來廳裡遠遠不止他們幾個。
沙發上，還坐着叔叔燕兆豐。另一邊則是蘇擎風夫婦，以及，蘇染！
此刻，見老爺子過來了，幾個人都紛紛站起身來。老爺子擺擺手，衝蘇擎風笑，“坐，不用站着。”
“您累了吧？休息一會兒，廚房那邊馬上能吃飯了。”連鳳儀笑道。
“好，你們一個個都等久了。”老爺子爽朗的笑着。
幾個男人開始湊在一塊兒聊天，燕北還站在原地，沒有過去。離得不近不遠的距離，見蘇染朝他投遞過來一個眼神。
燕北擰了眉，垂目問燕藍，“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都在這兒？”
“說是度假。可能要在這兒呆兩三天，你帶衣服了嗎？”燕藍看燕北兩手空空的。
度假？
住兩三天？
燕北下意識又看了眼蘇染，纔回燕藍的話，“沒帶。我今晚就走！”
“今晚就走？走不了的。又沒車！”燕藍說。
“剛剛送我和爺爺過來的不就是車？”
“可它已經開走了呀！你沒看到嗎？你們剛進門，那車就已經走了。爺爺說了，大家都要留這兒，一個人都不許走，所以就讓車給開走了。”
燕北臉色一變。
扭頭去看外面，果然，燈影下戶外的停車場已經空了。
黑着臉，回過頭，見蘇染已經站起身，朝他走來。他下意識寒了臉。上次欺負顧影的事，讓他尤其不悅，現下也並不想和她多說話。扭臉準備出去透透氣，打個電話，可是，才踏出一步卻被顧怡不動聲色的拉住。
“小北，拜託你別走！”顧怡低着聲音請求。
“嬸嬸？”他頓下步子，垂目，就看到顧怡哀求的目光。
“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老爺子爲了你叔叔的事特意安排的。蘇家的人都那麼中意你，如今肯和我們出來，多半原因都是因爲你。你就幫幫叔叔，幫幫嬸嬸，行不？”顧怡軟語央求着，當着女兒的面，在晚輩面前也顧不得面子。
燕北知道嬸嬸作爲妻子的擔憂和用心良苦，終究有些不忍。拍了拍她的手，沉聲道：“我知道了，嬸嬸，我會看着辦的。”
顧怡又懇求的看他一眼，“拜託了！”說罷，這才鬆了燕北的手。燕藍看了眼燕北，有些鬱悶的低着頭。
“幹嘛悶悶不樂？”燕北問。
“我知道二哥不喜歡這樣。”燕藍愧疚的揪着兩手，嗓音微啞，像是要哭的樣子，“我很鬱悶……明知道二哥不喜歡，可是卻不能幫你。而且，其實我也像他們每一個大人一樣自私的希望二哥能幫幫爸爸……”
燕北眸光微深。摟了摟愧疚難安的小妹，溫柔的哄她，“好了，別說什麼傻話。這不是自私。想要保護自己的親人是一種本能。”
燕藍流着眼淚，“三哥說不能犧牲二哥的幸福！我也不希望二哥不幸福！可是，我也只有一個爸爸……我到底該怎麼辦？”
天真的她很糾結，並且爲這份糾結而痛苦。彷彿無論自己站在哪一邊，都是犯十惡不赦的錯。
燕北苦笑，沒再說話，只是默不作聲的幫燕藍擦掉眼淚。這是一個難題，不適合單純的她。
蘇染已經走過來了，燕北拍了拍燕藍的肩，支開她，“去廚房看看今晚有什麼好吃的。”
“哦。”燕藍知道燕北的意思，乖乖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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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燕藍轉進了廚房，燕北才抽回視線。雙手兜在口袋裡，轉過來從上而下的看着蘇染，“這樣有意思嗎？”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蘇染一愣。
“是我之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們早就結束了。爲什麼你就不能醒一醒？”他說得異常的平靜，不帶一絲感情。
蘇染雙手握得緊緊的，指尖幾乎掐進肉裡。她仰頭看着燕北，眼眶微紅，“你說結束，我們就一定要結束？燕北，當我爲了你差點死在游泳池的時候，你可有過一點點後悔？一點點歉疚？”
燕北薄脣掀動，說出的話，依舊冰冷無溫，“我愧疚，可我並不後悔。”
他看着她，眼神定定的，“我還是那句話，生命是你自己的，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珍惜，沒有誰會替你珍惜。還有……”
他微頓，眼神鄭重，“蘇染，別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我們不合適，勉強不來。”
蘇染眼裡劃過一絲痛苦，而後冷笑出聲，咄咄的問：“開玩笑？現在我要和你結婚了，你就覺得是開玩笑？可是，從前如果沒有顧影的出現，我們不是會按大家所想一樣結婚嗎？我們現在會是一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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