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一地,在衆人上車後不久,突然傾盆的雨傾瀉。
這個季節,的確是多雨。
費宇叫停了車,沒有任何遮掩的朝着費茉的方向走去,屬於他的傭兵連忙拿着傘要過去追,卻被封曉給制止了,她也下了車跟着他走去。
雨裡,兩人一前一後直到費茉的屍體前,站停了腳步。
他蹲下身體,手指放在她的臉上,看着她閉着眼微笑着安詳的模樣,心口終於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窒息疼痛着:“宮宇晏說的對,我們知道你一心求死,就讓你死了,從來沒想過把你逼死的人,其實就是我們站在這裡的所有人。”
“我們一直在等,等你自己領悟道理,可是我們錯了,好的學生需要好的老師……”
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悲痛,雖然他沒有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在自己的面前,可說到底親手把她推向死亡的人,卻是少不了他的一份。
封曉安慰似得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聲開口:“如果她想活着,在冬沐就該找你,有些錯不能全部怪你還有冷慕雲和我大哥。”
“曉曉,這些道理我都知道,就像我對宮宇晏的死,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費茉和宮宇晏的身上,“但是,小茉莉是我的妹妹。”
“若是有緣,來世再見。”
她的這句話說的足夠心酸,也足夠無奈,雖是在大雨裡,費宇的眼淚也顯得格外的清晰,他站起身緊緊的把封曉抱在懷裡。
這個世界上會有來世嗎?如果有,小茉莉會不會認出他來?會不會知道,其實他也想當一個好哥哥,也想告訴她做錯了事沒關係,至少你還有家可以回。
只是,他做不到。
他的兄弟,他的責任,每一項都壓着他不得不看着她死。@^^$
封權和冷慕雲的車也停下,後視鏡裡封權看着抱着封曉失聲痛哭的費宇,終是閉上了眼,擡手在臉上輕搓了一把。
這一切,其實都在三人計劃之內,就是因爲這樣,反而心情更加凝重。
另一輛車裡,冷慕雲手一揚,一隻錄音筆從車窗裡丟了出去,跌落在雨中滾了很遠。
“我哥哥告訴過我,他說你們會看着費茉和宮宇晏死。”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對他的事情發表過任何言論的安雅,卻是輕輕的開口。
“嗯?”!$*!
“他說你們是政治家,永遠是利益和道理第一,感情永遠是放在第二位上,而且費茉死了之後,對冷家和費家會有好處,連你們的父母都不會說什麼,因爲他們也是政治家。”安雅說着頓了頓,“是這樣嗎?”
“是。”他沒有多做什麼辯解,事實上他與費宇和封權,就是這麼做的。
安雅沒有再說話,只是那眸裡有什麼光好像暗了下去。
隔了十幾分鍾之後,費宇也上了車。
大雨過後,費茉和宮宇晏的屍體被人帶回太平間,一切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的一無所有。
……
行宮。
連續三天。
平常的氣氛都不在,所有人都是能不說話,就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也沒有任何人不滿,好似大家一切默認了這樣的交流。
蕭小烈和芷寒雖沒看到現場,但是從在車上的他們,也多多少少能夠聽到一些,不再像往日那麼鬧騰。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
費父和費母來到了行宮,除了兩個孩子還有封柒宇葉櫻,剩下的人全部在客廳裡聚集。坐在主位上的費家父母,臉上並未有任何哀傷的樣子,反而以一種長輩的模樣高高掛起了姿態。
“爸,媽,你們過來是有什麼事?”費宇開口,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關於你妹妹的事,我們想聽聽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暗殺西夏帝國的總統,就算她自己不自殺,也會被判死刑。”
費父一聽,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茶几上:“那是你妹妹!”
“所以呢?你們想用小茉莉的死,來封權這裡換什麼東西?”費宇也站了起來,直接逼視自己的父親。
這幾天來過的原本就壓抑,彷彿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炸藥桶一樣,現在費家父母的到來,完全就是點燃這個炸藥桶的火柴。
一聽這話,冷慕雲連忙站了起來,一手壓住費宇的肩膀;“伯父伯母,你們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這件事裡,我們也有責任。”
“慕雲不愧是你們三個裡,最明事理的孩子,我和你伯母這一次來,是爲了軍區醫院的事,費茉是在那地方出的事,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知道,兩位想要什麼交代?”
這話依舊是冷慕雲來問,費家父母期待的封權開口並沒有出現,不過也不在乎相差這些細小的細節,費父當下冷哼一聲:“管轄區的人必須撤掉。”
客廳裡安靜的,幾乎是落針可聞。早就知道自己父母來,就是爲了拿妹妹的死當談判的費宇,忍住翻桌子走人的衝動,被封曉和冷慕雲兩個人同時按着身體。
一直沒有開口的封權,似乎是真的不想跟兩人說話,沉默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就算是撤掉,也不能這麼快,畢竟還要通過國務院的選舉。”冷慕雲試探性的把話轉了一個彎。
“不用這麼麻煩,我們這裡直接有一個候選人。”
可以,果然是來交易的。
費宇掙扎的厲害,封曉和冷慕雲完全控制不住他,緊接着費父的臉上就被潑了一杯水。費宇指着門口,肩膀氣的起伏的厲害;“滾出去。”
“你這孩子,怎麼能對你爸做這種事。”費母連忙抽出至今,幫費父把身上的水都給擦乾淨。
“夠了,小宇。”
費父原本想要大發雷霆,卻聽見封權開了口,費宇聽見他要妥協的聲音,當下更加憤怒,可是一向唯封權的命令爲唯一的他,壓住了所有的憤怒,重新坐了回去。
冷慕雲和封曉也隨之坐下,一個在他左邊壓着他的肩膀,一個抓着他的手。
這裡最難受的人,到底還是費宇。
“你們只要一個軍區醫院,管轄的位置?”
倒是封權站起了身,那一瞬間整個客廳裡的溫度都彷彿冷了下去,費父和費母對視了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他們一時間搞不懂封權的意思。
他似乎幾分疲倦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做了一個手勢後,身邊的傭兵跑到他身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