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相？
江老太太冷怒地瞪着眼前的不孝孫女，蒼白的老臉上帶着諷刺表情：“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放在舊社會都要被綁在恥辱柱上活活打死，你還有想要什麼真相？”
江雁聲身側的手微微顫動，指尖一根根握緊，咬緊牙關說：“她是受了委屈，被你們逼走的。”
江老太太沒有爲當年的事感到一絲愧疚，要說後悔，恐怕就是江亞東身亡的那段時間，她後悔趕走了兒子最心愛的女人，讓他這輩子都過的不開心，走時還痛苦。
“我母親爲人溫良，待人更是極好，她跟我父親從大學談戀愛到結婚，之間的愛情被宛城所有的女人羨豔，倘若不是你這個做父母的惡意介入，我母親傷心絕望離開，我父親也不會娶別的女人。”
江雁聲眼眶紅的厲害，好在書房昏暗的燈光不明顯，足以掩飾住她的狼狽和脆弱，一字一字，討伐着老太太當年的惡行：“你不滿意她做江家的兒媳婦，就因爲我外公涉案自殺，覺得辱沒了你江家的門第，呵，那王瑗呢？
她身爲王家千金，卻去跟人私奔，未婚生女……這樣私生活有污點的女人你都讓她進門，爲什麼？爲什麼偏偏卻厭惡我母親？”
爲什麼？
江老太太看她想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物是人非，也不瞞，冷笑道：“王瑗是你爸要娶的，當年你媽哄騙你爸，只要把婚離了讓她搬出去住，兩人還跟從前一樣生活，誰知道呢？這賤人前腳一把婚離了，後腳就跟野男人跑，害的你爸跟我鬧僵。”
“要不是我要拿王瑗修復跟你爸母子之間的關係，我怎麼會讓她進門？”
江老太太多年來是對王瑗母女好沒錯，可在她心中，誰也比不過自己親生兒子去。
她那張老臉表情扭曲恐怖，不厭其煩的諷刺道：“王瑗比你媽強，她能爲江家生一個兒子，你媽呢？就算懷上也生不出，這點上，你倒是完全繼承下來了。”
砰一聲，江雁聲將茶几上的水杯砸碎，猛地站起身，手都在顫抖：“所以你們就逼走她……可是，可是她明知道你重男輕女，爲什麼不帶走我？”
江老太太雖然從骨子裡透着重男輕女的思想，卻又不容許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她敢！”
江雁聲紅着眼，手指握緊的拳頭又反覆地鬆開：“我爸爲了處理好自己母親和妻子的矛盾，一味退讓到了離婚這種地步，我不信，她明明可以選擇獨自帶着女兒搬出江家，依舊跟我爸生活，卻還要狠心一個人拋下丈夫和妻子離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年……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一個身爲母親的女人，能絕望到不要自己的孩子？”
江雁聲質問着江老太太，胸口被堵壓的無比難受，倘若是以前，她還會被在江家聽到的各種版本給應付過去，可自從知道了葉宓是養母，就是她的母親後。
江雁聲看過李秘書調查回來的檔案，她的媽媽，根本就不像是單純想離開丈夫一家這麼簡單。
天底下，哪個女人會因爲家庭矛盾離婚，會隱藏自己的蹤跡，會去整容害怕別人認錯來？
江雁聲走近，紅着眼緊緊盯着江老太太，重複的問：“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
樓下。
江家的傭人自從江雁聲出現，都躲到了廚房去不敢圍觀，豎着耳朵聽，樓上會不會有老太太的咒罵聲響起，結果半天，都沒見動靜。
傭人倒了杯茶，恭敬地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尊貴男人：“姑爺，請用茶。”
霍修默英俊的臉孔神色淡漠，伸出雅緻修長的大手接過，慢慢的品着茶。
沒有人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而他沉得住氣就坐着不動。
傭人又躲回了廚房裡，小聲在議論：“要不要通知小少爺回來一趟？”
“姑爺也在江家，二小姐應該不會對老太太做什麼吧？”
“誰知道呢……你覺得姑爺會幫誰？”
“……”
這樣一說，似乎也是。
傭人們湊在一起商量了會，正打算帶電話給江錦喬，卻看到江雁聲出現了。
前四十分鐘是怎麼平靜上樓的，現在就是怎麼平靜下樓。
霍修默放下已經冷卻的茶杯，在她出現的那一刻，深眸便緊緊盯着，在她渾身上下都打量了遍。
見江雁聲只是眼睛紅了些，並無什麼異樣，他深藏在眼底的寒涼便淡去幾分，邁着長腿上前，視線一直沒移開，低聲說：“回家了？”
江雁聲擡眸對上男人關切的目光，略白幾分的小臉無表情，只是點點頭。
霍修默長臂將她腰肢摟了過來，兩人一同離開江家這座冷冰冰的老宅。
……
天色已經暗下，春末寒涼。
霍修默沒在外面停留，有些事就算想問，也會找一個溫暖而安靜的地方，將江雁聲抱上副駕駛座，手掌揉了揉她冰涼的手，有了暖意後，他才驅車直接離開。
“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他開了一路，突然出聲溫柔詢問。
看似是問，實際上，已經驅車往市中心的繁華街而去了。
江雁聲累倦極了一般靜靜靠在椅背上，長長的睫毛在臉蛋投下陰影，話不多，幾乎離開江家後就不再想說話了。
霍修默給她足夠的時間去緩衝心裡上的傷，沒回都景苑前，一字也不提有關於江家的事，他停好車，又將江雁聲抱下來。
這個點，在繁華的宛城，還是很熱鬧。
外面人來人往的，在大庭廣衆下，江雁聲不想太招搖了，她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終於說話了，聲音很輕：“放我下來。”
“好。”
霍修默把她放下，修長大手卻牽住她的手，邁步走向燈火璀璨的餐廳，語調低沉溫柔：“這家的雞湯味道不錯，你會喜歡。”
江雁聲忍不住側眸，打量了會男人英俊的側臉。
她發現，霍修默似乎很喜歡用投餵雞湯的方式來哄她……
偏偏，吃飽喝足確實能讓人心情好上幾分，起碼肚子不餓了，纔有力氣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