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個兒媳婦的孃家，沒一家你喜歡的。”付夫人嘆息，“我的親家，我很喜歡啊，親家夫人真是好女人，只可惜……”
“我們來買螃蟹的，怎麼說起這麼沉重的話題。”
“是你先開口的嘛。”
“我明明說的是那孩子和我們家小六長得有點像。”
兩夫人相視一笑，付夫人說，“其實，我們家老頭有先見之明，兒子生一個就好，真的，生多了家宅不寧。”
容夫人默，突然想起當年付夫人生付雲騰的時候，因爲難產血崩，身體元氣大傷，再生育的機率幾乎是零，付老不想老婆難過就說，兒子生一個就好，生多了家宅不寧，還特意找了一些兒子爭奪家產的港產片給她看，都是什麼兄弟相殘，手足反目的戲碼，成功地給付夫人洗腦，也就安安心心就要一個孩子，到現在都不知道真相呢。
有些謊言能瞞着一輩子，那也是真愛。
“元禮和小六的感情不錯。”容夫人說，這也是讓她頗感安慰的地方，容元禮和容景霖原本就沒什麼矛盾，後來知道容六的身世後，容元禮也存心補償，原本就無心和容六爭，後來就索性心甘情願地讓了。
“我們去那邊挑一條魚，小六喜歡吃清蒸魚。”
“你真偏心。”
“……”
容家和付家關係一直不算特別熱絡，兩家夫人的感情卻極好，原本是在富太太們的聚會上認識的，接着發展成了姐妹淘，付老和容老倒是沒什麼交集，屬於不算摯友也不算敵人的關係。這幾年因爲兩家夫人，付雲騰和容六交好，兩家走得非常之近，特別是這幾年，幾乎發展成了世交。
付夫人和容夫人難得下廚弄吃的，兩位老人家在客廳下棋，氣氛融洽，容元禮和張素雅帶着小孫女先到的，容元禮一直都在大宅裡住，後來開了新公司後，地方比較遠，從家裡去公司早上堵車又太厲害，再加上張素雅上班也不方便，兩人就在外面買了房子安了家，容夫人雖然不太樂意，可也不打擾兒子和兒媳過二人世界，有了孩子後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又搬回自己的小家。再加上容六平時也住外面的多，家裡就兩個老人，雖然容家有家規，每個禮拜都要回來兩次，容夫人總覺得不滿足，每次家人一齊，她就特別開心。
容元禮的女兒名叫容圓圓，人如其名，長得白白圓圓的，三歲多了一點，聰明伶俐又可愛，張素雅把她打扮得十分漂亮，梳着麻花辮，穿着公主裙，小姑娘一下地就奔着爺爺來，一口一聲爺爺叫得容老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那種開心藏都藏不住。
容夫人也不在廚房忙活了，趕忙出來逗孫女，這是容家第一個孫字輩的孩子，家裡都寵得很，原本老人家想要帶孩子，容元禮怕父母辛苦才堅持把孩子帶在身邊。
“奶奶，奶奶，圓圓想死奶奶了……”小圓圓抱着容夫人甜甜蜜蜜地親了親，又跳下來原地轉了一個圈圈，“爺爺，奶奶，爸爸買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小姑娘轉了圈，擺着一個特別可愛的姿勢，逗得幾位老人都笑開花了，付夫人把自己旅行買的芭比娃娃拿出來送給小圓圓，獲得圓圓姑娘香吻一枚。
張素雅模樣並不是特別漂亮，只能稱得上清秀，氣質卻十分好，身材修長，眉目細緻，帶着一股書卷味，很討人喜歡，她和容元禮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小圓圓遺傳了爸媽所有的優點，人見人愛。
“小六什麼時候回來了？”飯菜都快好了，容六還沒回來，容夫人唸叨着打電話，容元禮說，“媽，你彆着急，興許路上堵了一點。”
“有可能去接韻如了吧。”
“咦？陳韻如要來？”容夫人詫異，爲什麼沒人通知她？
張素雅和陳韻如妯娌關係並不算差，但也知道婆婆並不喜歡她，一說漏嘴有些尷尬，她也沒想到二老不知道，慌忙解釋說，“下午她給我打過電話問我幾點到，她說自己可能晚點過來。”
“那我讓李嫂多蒸幾隻螃蟹。”容夫人起身去廚房，其他人繼續逗着小寶貝兒圓圓玩。
張素雅忐忑不安地問容元禮，“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容元禮溫和一笑，“沒什麼事，別擔心。”
張素雅看着一身書卷氣，也透出幾分成熟女性的精明，卻不是心有城府的人，正常妯娌之間的對話哪兒想得到陳韻如借她來傳話，以容六的性格肯定不會主動說的，陳韻如又怕回到家裡尷尬，只能透過張素雅來傳話，其他人她也聯繫不上。
“你也不提醒我。”
“你傳話也好，免得她回來真的尷尬。”容元禮是十分厚道的人，所以想到了，也沒阻攔張素雅，畢竟名義上算是一家人，他也不想搞得一個女孩子家下不了臺。
陳韻如和容六，付雲騰幾乎是一起到的，三輛車子前後進了院子。
“小六，過來喝口雪梨水，最近空氣質量太差了，你在外面跑了一天要多喝喝水洗洗肺。”他一進門容夫人就招呼他過去喝甜水。
容元禮說，“媽，小六一天到晚坐辦公室哪兒在外面跑一天了，我進門你怎麼不讓我喝一口？”
“素雅比我還細緻呢，還能虧着你嗎？”
容六略微有些困，先去洗了一把臉，容夫人跟着他上樓，付老大笑，“嫂子這當你們家小六是小孩子呢？”
容老冷哼一聲，早就看習慣這畫面，羨慕嫉妒恨都不知道表達了幾遍了，沒人理他，容六就算失去記憶和他還是不太對盤，他們父子果然是天生相剋。
“媽，你幹嘛？”容六哭笑不得地看着容夫人。
“小六啊，你怎麼帶陳韻如回家吃飯也不打聲招呼啊。”容夫人有些不舒服，“幸好你嫂子說了，不然多尷尬啊。”
“下午太忙，忘了說這事了。”容六扯了領帶，打算換一身家居服，“她讓我陪她回陳家吃頓飯，我沒那閒工夫，她想過來就隨便她。”
……
“媽，你是不是要出去了？”
“我爲什麼要出去？”
“我要換衣服了…”
“你是我兒子…”
“我三十二，不是三歲，你要看啊，我真脫了。”他真淡定地開始解釦子，容夫人笑罵一聲小混蛋就跑下樓了。
陳韻如在容氏的地位真的很尷尬，比起討人喜歡，比不上張素雅，也沒有孩子這一王牌，張素雅有容圓圓就是人生贏家，雖然不是長孫，好歹也是容家第三代一根獨苗，太珍貴了。容老和容夫人雖不至於讓她很爲難，她自己卻覺得相當的尷尬，總感覺被人隔離了。
帶來的紅酒，她交給了家裡的保姆，容夫人下樓來招呼她，自從結婚那一天開始，她就沒在容家大宅過夜，所以容家也沒準備她的房子，雖然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容六的房子，然而，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卻又鼓不起勇氣，彷彿大家都知道了這樁婚姻的真相，每個人看她的眼光都帶着一抹輕視。
容六換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下來，容夫人眼帶夢幻地說，“哎，我兒子怎麼能這麼漂亮，你看現在電視上紅的明星，哪有我們家小六這麼美啊。”
容老怒，“再美也是你兒子，你少花癡了。”
“憑什麼就不能花癡我兒子。”容夫人表示不服，付夫人也點頭，非常贊同，“小六的確長得漂亮。”
付老說，“你們用漂亮來形容小六真的合適嗎？”
“漂亮不是比帥更高一個等級嗎？”
衆人，“……”
付雲騰表示早就淡定了，幸好他這張臉是帥，不是漂亮，不然天天被人討論也挺無奈的，他倏然能理解容六爲什麼那麼討厭有人盯着他看。
“媽，你適可而止。”容六說道，坐到一旁喝容夫人給他準備的雪梨水。
“你看，媽媽給你買的毛衣，穿上去多合身，多好看，就跟拍廣告似的。”容夫人忍不住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眼光好，容六不忍心告訴他，他從一櫃子衣服裡難得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其他的衣服全不是他的風格，他媽卻買得十分不亦樂乎，櫃子裡塞得滿滿的，衣服比女人都多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就你那眼光，上一次買了一件花蝴蝶的襯衫給他穿，你還記得那件襯衫的下場嗎？”容老涼涼地說，“人家明明不喜歡，迫不得已穿上了，還故意拿紅酒灑自己一身，不到十分鐘就去換衣服，嘖嘖嘖……”
“那是圓圓灑的。”容六面無表情地重申。
容老冷哼一聲，鬼才信你，小圓圓聽到自己的名字，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家小叔，全家她最怕的就是小叔了，好嚴肅，好可怕，他叫自己的名字要打屁屁嗎？
付老說，“每次來都看你和兒子爭風吃醋，這都多大了，幼稚…”
“說得好像你沒和兒子爭風吃醋過一樣。”
付老，“……”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