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晚,安家的客廳內,兩個死對頭的吼聲再次響起,未來金孫姓安還是姓傅仍是爭執不下,直到孩子的媽受不了了,白眼猛翻的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孩子的爸才一臉可惜的中止欣賞好戲,輕咳幾聲打斷對吼——

「爸、安伯伯,我和可希有個想法,你們考慮看看如何?」

「什麼?」兩個死對頭再次默契十足的異口同聲,隨即又怒瞪對吼,「幹嘛學我說話?」

「好了!好了!」深怕兩人開敵另一波的吼罵,傅奕凡連忙舉手要求止戰,趁兩人還沒再度吵起來之前迅速道:「關於可希肚中的孩子,我們決定讓他姓安……」

「我反對!」還沒聽完,傅家老爸已經跳起來舉抗議牌了。

「哈哈哈……這決定好!就這麼說定了……」相較於死對頭的氣憤,安宏泰樂得手舞足蹈,簡直快飛上天。

「不行!我不答……」

「爸,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打斷父親的反對言詞,傅奕凡要他稍安勿躁,轉而對安宏泰道:「安伯伯,要讓孩子姓安可是有條件的喔!」

「什麼條件?」雖然很樂,安宏泰不愧是在商場打滾數十年的狠角色,馬上眯眼警覺起來。

「請你答應讓可希嫁給我,那我們第一個孩子就承襲安姓。」雖然他們兩人早就可以自行去法院公證結婚,但是卻一直未行動,那是因爲希望能得到他的允許與祝福。

「我不要把女兒嫁給姓傅的!」反對大吼。

「那孩子就只好姓傅了。」傅奕凡裝出一臉遺憾。

「可希不嫁給你,孩子當然隨母姓,憑什麼姓傅?」哼哼反駁,安宏泰可不笨,當然不可能被耍。

「爸……」知道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安可希一臉震驚與悲痛。「難道你希望你未來的孫子身分證上被印上『父不詳』三個字,以後上學唸書,被同學笑是私生子?」哎呀呀!對年輕一輩而言,未婚生子已經不算什麼了,不過對老一輩而言,「私生子」這三個字肯定刺目得很,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金孫這麼被笑話。

「呃……」果然,安宏泰受到動搖了。

「以後若你的金孫去上學被笑是私生子,哭着跑來問我,我要怎麼跟他說?」裝模作樣嘆氣,安可希搖頭晃腦地把罪名推過去。「說是他外公不肯讓他爸媽結婚,害他被笑嗎?小心你金孫會恨你喔!」

「不——」淒厲大叫,安宏泰誇張抱頭猛搖。「我不要金孫恨我……」

「如果不要我們的孩子恨外公,那就請安伯伯答應我們的婚事吧!」傅奕凡暗笑,馬上乘機勸說。

「呃……這個……這個……」要和死對頭結親家,安宏泰心中萬般掙扎。

「呵呵呵……安老頭,你還是別答應啦!就讓我未來的金孫恨外公,只喜歡我這個爺爺啦!」故意激他,傅家老爸笑得樂不可支。

「聽你放屁!」果然死對頭的激將最有效,安宏泰馬上臉紅脖子粗叫罵,「想獨佔孫子?你作夢!」

「那麼我和可希的婚事?」傅奕凡趁熱打鐵。

「行,我答應了!」大掌一揮,安宏泰提出但書,「不過我安宏泰嫁女兒可不能寒酸,婚禮得給我辦得風風光光。」他只有一個掌上明珠,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嫁了。

「當然!我不會讓可希委屈的。」好不容易得到允婚,傅奕凡喜形於色,轉而詢問自家父親。「爸,你沒意見吧?」

用第一個金孫的姓氏換一個媳婦,這也沒什麼不好,再說他們兩人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懷孕生子,他還不愁沒孫子可繼承傅姓嗎?

思及此,傅家老爸眉開眼笑,當下連連點頭答應,完全沒意見。

霎時,就見兩個死對頭各自樂呼呼地傻笑着,反倒是安可希在聽到自家老爸提出的但書後,臉色慘淡至極,抓着傅奕凡驚恐哀號——

「哇——我不要風光的婚禮,法院公證行不行啊?」嗚嗚……風光只代表着一件事——麻煩!

「不行!」

三道駁回嗓音分別自傅奕凡父子和安宏泰口中響起,不理她淒厲哀號,三人默契十足的開始坐下來討論。

「哇——我不要結婚了……」

哀號聲沒人理會,世紀婚禮相關事宜的討論正熱烈展開中。

翌日

「哇咧——這什麼?」咖啡廳內,瞪着八卦報紙上的照片和斗大的標題,安可希傻眼,簡直啼笑皆非。

瞧瞧,標題竟然大大地寫着「黃金單身漢性向盡現,當街同人」等字眼,下面則附上昨天他感動地由後抱住她,大掌輕覆在她小腹處的照片。

對啦!她長相偏中性,沒胸、沒腰、沒臀,身材一點也不葫蘆,時常被誤認是男人,但明明是感動着腹中小生命形成的畫面,竟然被狗仔曲解爲兩人當街猥褻,實在讓她……好無言啊!

嘴角一陣抽搐,安可希怎麼也沒料到原本和傅奕凡約好在此用餐,因爲早到,閒極無聊拿了份八卦報紙來打發時間,竟然在上頭看到自己和傅奕凡一起上了報!

她只能暗自慶幸照片中的她是側面被拍,而且大半部分的臉被傅奕凡的頭給遮住,走在路上還不至於被人認出來,真是萬幸!萬幸!

拍拍胸口暗呼「好佳在」,忍不住又瞄了照片一眼……

嗯……彆扭鬼的手放的位置確實很剛好,若她是男的,的確很像在磨蹭「小弟弟」……

想到這兒,她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想說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拿起手機正要通知另一位當事人去看這則八卦報導時,鈴聲卻好巧不巧地響了起來。

「咦?是勇哥!」瞧見來電顯示浮現王國勇三個字,安可希好心情的按下通話鍵,口氣輕快,「勇哥,你找我?」

「小安,下星期有登山團,我排你去帶好不好?」王國勇爽朗的嗓音自另外一頭傳了過來。

「呃……」遲疑了下,安可希不好意思要求,「勇哥,我不行,還是別排我了。」以她如今這種狀況,若還答應去帶登山團,肯定有人要大暴走了。

「那下下星期呢?」以爲她只是剛好有事,馬上安排另一團的時間。

「也不行耶!」極爲尷尬,她搔着頭乾笑道:「勇哥,我想一年內我都不可能帶登山團了。」

「……」電話那頭忽地沉默了三秒鐘,隨即很快追問:「小安,發生什麼事了?爲何突然要停這麼久?」

「呃……這個嘛……」摸摸鼻子,正想着該怎麼回答時,王國勇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

「電話中可能說不清楚,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好了!」

「好啊!」想說好些天沒和這位登山夥伴一塊閒聊了,安可希不以爲意,當下很快的告知咖啡廳店名,隨即切斷通訊。

不到十分鐘,王國勇已趕到咖啡店,正左右張望找人時,坐在角落靠窗的安可希已經發現到他,連忙揮手喊人——

「勇哥,這兒!」熱情呼喚。

王國勇走了過去,纔剛落坐就迫不及待詢問:「小安,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休息那麼久?」

「這個嘛……」摸摸鼻子,安可希臉上滿是窘色,正想着該怎麼解釋自己已經懷孕,準備結婚待產的事情時,驀地,另一隻手卻突然被他給握住。

「小安,你有什麼困難儘管告訴我,我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以爲她是有什麼難處,王國勇顯得很激動。

呃……她會有什麼困難?

看着他激動神色,又瞄了瞄自己突然被握住的手,不知爲何,安可希有種不太妙的感覺,當下只能乾笑,「我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小安,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其實我……我……」粗獷的黝黑臉龐驀地漲紅,王國勇只覺一陣熱氣上涌,鼓足勇氣想表白。

他喜歡你!

不知爲何,登玉山時,傅奕凡那句醋味濃郁的話兒倏地竄進腦海,搶在他表白道出心意之前,安可希下意識脫口道:「我懷孕了!」說話的同時,手也悄悄自他掌心抽出。

「啊?」瞬間傻眼,告白的話全梗在喉中,一時無法反應,瞪着她老半天后才總算回神,臉色奇怪地吶吶詢問:「你……你懷孕了?」

「對!」連忙點頭,她笑得有些尷尬和羞窘。「所以短期內要準備結婚事宜,然後這一年得安心待產,沒辦法帶隊登山。」

「怎、怎麼會?」打擊太大,王國勇表情都僵了。「沒聽說你有男友啊!」

「我有啦!」糗得直搔頭,她赧紅着臉老實招認。「只是對方名號太閃亮,我纔不想說。」

「名號太閃亮?」楞楞重複。

「呃……其實你見過他的。」既然招了,就一次招到底。

「誰?」他問得極急,顯示出心中的在意。

媽呀!看來彆扭鬼真的很敏銳,才見過一次面就察覺出她一直沒發現的事。

暗暗抹着冷汗,安可希此時已是非常確定王國勇確實對自己有好感,不想破壞兩人之間單純的情誼,她若有所思瞅了他一眼,裝作什麼都不知情地笑道:「就是上次委任我們帶隊登山的南欣企業的傅奕凡,你還記得嗎?其實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

難怪!難怪那次在車上,她會坐在那位大總裁旁邊,在玉山上,只要稍微親近她,大總裁就冷冰冰的不給他好臉色看,真相終於大白了!

總算恍然大悟,可也明白她已有愛人,縱然心中苦澀萬分,王國勇還是勉強微笑祝福,「原來你們還是青梅竹馬,真是恭喜你了。」

「謝謝!」望着粗獷臉龐上顯而易見的失落,安可希遲疑良久,最後還是忍不住真誠邀約。「我們應該會在一個月後舉行婚禮,到時你和協會那一票兄弟一定要來喝我的喜酒喔!」

「想炸我們紅包啊!」故意開玩笑。

「知道就好,別明白說出來。」眨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逗笑樣。

「放心!只要你帖子來,我們那票兄弟的紅包一定到。」強壓下失落,王國勇哈哈一笑,迅速起身道:「協會裡還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話落,互道一聲再見,他飛快出了咖啡廳,想必是趕着回去治療心傷。

唉……怎麼辦?總覺得傷到人了,但是不這樣也沒辦法!

目送他身影消失,安可希不由得暗歎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又內疚,就在此時,一道清冷好聽的男中音驀地響起——

「怎麼回事,臉這麼苦?」纔剛來到咖啡廳的傅奕凡在她對面落坐,口中關切詢問,心下則猜測着是否與王國勇有關?

方纔,他在停車時,似乎瞧見王國勇匆匆離開的身影。

「你來啦!」有些無精打采,安可希雙手托腮嘆氣,不得不佩服他。「你的第六感比女人還準耶!」至少就比她準。

傅奕凡銳利掃她一眼,馬上問道:「和那個王國勇有關?」

「哇——你怎麼知道?」雙眼大瞠,讚歎不已。就算第六感準也沒準成這樣的吧?嚇死人了!

「剛剛我停車時瞧見他了。」輕描淡寫解釋,好聽的男中音繼續追問:「剛剛你和他見面了?」

原來如此!還以爲他真的神成什麼都知道。

恍然大悟點頭,安可希臉色苦苦的。「是見面了,而且我發現你當初的臆測可能是事實。」

聞言,傅奕凡揚起了眉梢。「你是說他喜歡你這件事?」

苦着一張快滴出汁的臉,她哀怨點頭。

「他向妳表白了?」臉色微沉,優雅薄脣抿成一條線,顯示出主人的不悅。

「沒有!」搖搖頭,安可希老實道:「我不想以後尷尬,破壞那種單純的友誼關係,所以趁他表白前宣佈我要結婚的消息。」

傅奕凡這才神色稍霽,展露出開心笑容。「我不介意你請他來喝我們的喜酒。」

「我請了啊!」這還用他說。

「那你還苦着臉做什麼?」質疑。

「我覺得我好遲鈍。」撇撇嘴,她非常不滿。「你只在登玉山那回和勇哥相處過三天,而且也沒多親近,就能馬上敏銳察覺到,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當時聽你說時,還大笑說不可能。」吼!她是真有鈍得像只牛嗎?

「可是我好慶幸你的遲鈍。」微微一笑,傅奕凡握住她的手,晶亮黑眸盈滿情意。

「爲、爲什麼?」被他這深情一凝,安可希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臉蛋不禁微微漲紅。

「因爲你們有着相同的工作、相同的興趣,有時一起帶隊登山,朝夕相處好幾天,而我卻只能守在臺北等着你回來……」低喃的嗓音微頓了下,他定定地瞅着她,嘆氣苦笑,「我一直很害怕,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愛的不是我,離開我去和一個與你有着相同興趣的人在一起。」

「怎麼會?」詫異地瞠大了眼,安可希不敢相信他對她竟然這麼沒安全感,啼笑皆非調侃,「你這個被封爲十大黃金單身漢的大總裁,應該是我擔心你太受女人歡迎吧?怎麼反而是你擔心我這前胸後背分不清的女人了?」

「因爲我愛你比較多!」怨恨輕哼。

「哪有?」大聲喊冤,打死都不同意他的論調。

「就有!」嗓音飽含控訴,傅奕凡幽怨得很。「當初,是我先表白,然後又帶點強迫性的逼你和我在一起,等真正交往了,你又一直漫不經心的,從未曾見你對我緊張過,就算瞧見我和別的女人相親,依然笑嘻嘻的毫不介意,讓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在乎。」

哇咧——這傢伙是在指責她都不吃醋嗎?太信任也不行喔!

簡直啼笑皆非,可心中卻又因他對她的情意而感動,安可希無奈地白眼一翻,隨即雙手捧住俊秀臉龐,眸光熾亮地直勾勾凝着他,熱燙着臉警告,「傅奕凡,你給我聽好了,這種話我只說一遍,以後別想再叫我說。」想到等一下要說出口的話,就忍不住打寒顫,但是他不安的心情需要她給定心丸,那她就給。

「請說。」揚起眉,他等她有何話要反駁。

「我絕對不是因爲你逼迫而和你在一起。還有,雖然我有衆多興趣相同的男性朋友,但那都只是哥兒們的交情,唯一能爬上我的牀、和我睡在一起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個男人就叫作傅奕凡,而且我愛他,非常愛他,懂了沒?」一口氣把話撂完,然後……起雞皮疙瘩了。

有些惡寒地猛搓手臂,安可希忍不住嘆氣……唉,果然她不是說肉麻話的料。

然而,這番少見的肉麻話卻讓傅奕凡欣喜若狂,展開最開心愉悅的迷人笑容,激動的不斷喃喃喚着她的名。「可希……可希……」

「幹、幹嘛啦!」因爲剛剛的肉麻話,她漲紅着臉非常難爲情。

「我愛你!」柔聲示愛。

「好啦!我也愛你,不要再說了啦!」臉紅耳熱,安可希真想拿膠布封住他的嘴。

吼!這傢伙就是要搞到她尷尬的想挖洞鑽進去是嗎?

愛極她這種羞赧神情,傅奕凡更加輕柔又道:「可希,我真的好愛你。」

好!她認輸了!

白眼一翻,雞皮疙瘩爬滿身,安可希決定轉守爲攻,以着討好表情打商量。

「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們可不可以公證結婚就好?」什麼世紀婚禮、豪華婚宴就免了吧!

傅奕凡笑笑地覷她一眼,很遺憾地給了兩個字。「不行!」

話說幾日後,傅安兩家聯姻的消息一傳出,立即引起商界一陣轟動,媒體報導更是不斷。

當得知前些天那一則「黃金單身漢性向盡現,當街同人」的消息根本是個大烏龍,照片中那位「同人」其實就是安家小姐,也就是準新娘之後,那家刊出烏龍消息的八卦媒體馬上被社會大衆給狠狠嘲笑了一頓。

如此沸沸揚揚的籌備婚禮一個月後,傅奕凡終於挽着安可希在被媒體稱爲最豪華、浪漫的世紀婚禮中完成終身大事,在衆人祝福下,兩人在結婚證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正式成爲夫妻。

婚後,兩人的生活和以前沒什麼太大差別,只除了她停下帶隊登山的工作,專心養胎,而他除了固定陪她產檢外,只要有空必定帶着她到處走走看看,散步運動。

終於,八個月後的某一夜,她開始陣痛,他慘白着臉飛快將她送到醫院,一路溫馨相陪在旁,而她則在待產過程中痛到想開口罵髒話。

「……怎……怎麼會這麼痛……有沒有人痛……痛死的啊……」冷汗直冒,她痛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可希,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很快的……」連忙幫她拭去臉上汗水,傅奕凡嘴上雖然滿是安慰之詞,可臉色卻比她還蒼白。

不斷地喘着氣,在他緊張的說着連自己也聽不懂的安慰喃語中,安可希努力調整呼吸,試圖熬過一波接一波越來越劇烈的陣痛,不知過了多久,當護士確定產道擴張到一定程度,準備推她入產房時,一陣撕裂身體般的劇痛再次襲來,疼得她大氣直喘,緊握着傅奕凡的手抽搐直抖……

「可希?你還好嗎?可希……」見她這樣,傅奕凡又驚又恐,衝着護士直吼,「護士小姐,我太太到底有沒有問題?這樣是正常的嗎……」

「這位先生,這樣是正常的!」已經習慣被每一位歇斯底里的準爸爸咆哮大吼,護士經驗可老道了,依舊一臉鎮靜,推着病牀入產房的速度未曾稍減。

雖然得到護士保證,傅奕凡依然無法不心慌意亂,只能握着安可希的手一路相伴,直到她即將被推進產房前,卻聽她突然大吼了一聲——

「可惡!痛到我好想罵髒話……」

「你罵吧!罵得我狗血淋頭都沒關係……」只要能讓她舒服點,傅奕凡願意讓她罵到臭頭都無所謂。

「我只想罵一個字……」陣痛再次來襲,她倒抽一口涼氣。

「什麼?」

「E04!」尖叫咒罵隨着她被推進產房而消失無聲,安可希終於被送進去催生了。

104?怎麼這時候,她會突然喊出104?

產房外,傅奕凡一方面心神不寧地焦急等待,擔憂又煩躁地走來踱去,另一方面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104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想找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