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疤痕的男人最近愁眉苦臉的。
做什麼事都顯得奄奄一息,使不上勁兒。
比如,上廁所上個好幾分鐘,吃飯吃上個把小時,想睡覺卻又睜着雙眼,心裡還一個勁兒鬧騰:睡不着。
而這些奇怪的特徵,都是人在拿到磁共振X光圖、醫生說完一番聳人聽聞後,正式出現的。
原來,疤痕長腦瘤了。
還中特等,惡性。
疤痕雖是個大老粗,孤陋寡聞,卻也識得什麼叫惡性腫瘤,“談癌色變”嘛。
“惡性的……”疤痕最近邊抽菸,口裡便會呢喃出這麼些個字眼,那些個小部下也都或多或少地聽人哼了好幾回,心裡也各個都清楚着,他們家老大,命不過今年。
“老大,泰泰五日後結婚,您看是不是……該退房了?”有部下提醒道,泰泰辦婚宴的消息好些時候就傳開了,泰泰也有正面邀請老大,只要老大肯化個妝,再西裝領帶地人模人樣一下,還是能撐撐場子的,可老大呢,這都快到時間了,竟還沒有出院的意思,這得讓人多着急啊!
“羅嗦,一頓酒還給你饞成這樣了?”疤痕一巴掌拍在人腦門上,而後繼續翻自己手上病人人手一本的書,書名……“癌症不可怕”。
小部下摸着頭,不明白老大意思,若是要去他好歹提前打點,若是不去,也乾脆來句明話,這般含糊不清的,也忒讓人不是味兒了。
晚上,疤痕耐着腦子裡的鑽疼,找到值班醫生,無可奈何似得,跟人進行了一番有關生死的大討論。
“你說我活不過今年?”疤痕心直口快,樣子也長得兇悍,此時又正值夜間,像他這樣不睡覺卻摸黑找到人值班醫生科室去的,難怪會把醫生嚇得當場沒了話。
“……”醫生不懂其意,這些話不是大可以白天問?
“你實實在在地再準確跟我說說,我這病,是不是沒有辦法治了?”疤痕焦急催人,像死刑犯不堪忍受監斬官的猶豫,撐着雙不耐煩黑森眸子直愣愣地將主治醫師盯着。
醫生後背靠門,點點頭,“按常理是這樣。”
“原來是真的無藥可救……那你說的今年,可是指農曆新年?”
“陽曆……”
“陽……”疤痕睜大眼睛,突而覺得,自己就這麼,又離死神近了一步,而其口上卻憤怒爭搶道,“爲啥不是陰曆?”
“……”醫生表示愛莫能助,因爲據圖像分析,此人的毒瘤長到那個時候就該無法無天了,任何細胞都將被毒瘤吞噬,除了兩腿一蹬接受死亡,按照現代的醫學技術,回天乏術。
“我放療、化療一起上還不行?”
“先生,您說的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如果您這些都不做,可能連年底就都沒辦法……”醫生沒再說下去,因爲病人顯得很激動。
“醫生,那我再手術、生物治療、伽馬刀一起上呢?還只能活陽曆的?”完全當了醫生是閻王,疤痕在爲自己多爭幾天的活命機會而不懈努力。
老家有一老母親,被疤痕扔在家鄉多年了,一直沒有好好在母親跟前盡過孝,疤痕
覺得,自己的人生,要說可悲就可悲在這兒。
最後,問完話的男人更是垂頭喪氣地回了病房,因爲害的是癌症,醫生如何也束手無策,他就是想多給醫生包點紅包,也還躲不過死命一條。
全看造化。
第二天,疤痕辦理出院了。
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想到最後,人還是決定去見老朋友一面,本來,自己也就這副醜樣,要到人婚禮上去招搖的話,顯然只會打泰泰臉面,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這次要再不見上一見,往後……
可就只能在孟婆橋招呼了。
隨即,一羣毒販子開始向A市涌進,同時,A市警隊也接到可靠消息。
“這些毒瘤子,媽的這樣猖狂!既然不怕死地要來自投羅網,咱就一個不漏地、給他甕中捉鱉!”副局長在會上激動說道。
一旁的楊坤這時候也知道,疤痕那邊是早就有了自己這邊的人,怪不得回回都喘着氣兒抱頭鼠竄的,還總跟自己玩繞口,前言後語都說離不開那倆字……懷疑。
散了會,副局長一手拍在楊坤肩上,他這個人年紀比楊坤大,在警隊也待得更多年,本來,局長之位是非他莫屬的,可上邊的人任是執意要提攜楊坤,他自然而然地也就名落孫山了。
“小局長最近沒啥精神吶?怎麼樣,你也對我這關門打狗的招說說,點評點評?”
楊坤扯扯嘴,“副局厲害,您這招……挺狠的,那些個毒販,遇上您,還真沒一個能跑得掉。”
“不錯,這你可說對了!我那眼線,可是在毒瘤裡安插多年了,等把這鍋端了,也是時候讓他回警隊了。”男人說着,笑着一步一步走出會議室。
楊坤坐在會議正中的位子,望着那逝遠的背影,腦子裡只冒出一句話:狡兔死,走狗哼。
……
廣場蕭氏地震了。
比喻說法。
男人在辦公室製造了一堆雪花。
滿地粉碎的文件,一張又一片。
人也正在瘋魔中。
張秘書推門進去,卻發現自己去的並非時候。
“胡總監還在不在?你去,讓他遞辭呈!”人瘋了,便開始瘋言瘋語。
張秘書知道蕭總此時正在脾氣上,說的話做不得數,於是也沒有轉身出辦公室。
“蕭總,只要拿回那些單,這些就不是問題。”秘書張提醒,如果那些合同訂單都在蕭正柯手裡,那麼,公司已經讓搞成這個樣,即便採取點非常手段奪回,也不見得就是什麼不光彩的事,這回的麻煩既已事關公司生死,成敗自然也在此一舉。
“你是說還拿得回?”蕭泰黎感覺自己怎麼有點小瞧了身邊的秘書,被搶走的合同,還能拿得回?
如何,派人去偷?
“蕭總,您知道等量交換,只要,我們手上有讓蕭正柯願意交換的籌碼……”什麼意思已經不需要再說,蕭泰黎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男人眯起眼,籌碼麼……
桌上的手機忽地跳響起來,原來是疤痕。
“喂,到了?好。”
那邊說了什麼,蕭泰黎掛上電話,望着地上的一塌糊塗,本該舒開的眉頭,因爲電話里人的幾句話終是未能舒展。
疤痕過來,卻是在醫院下榻。
……
蕭宅。
今天僕人又從外邊買了很多水果。
家裡因爲多了個小饞鬼,冰箱是三天兩頭的換內容,今天是香蕉葡萄火龍果,明天就是枇杷芒果小櫻桃,總之,小饞鬼是什麼都不挑,吃在嘴巴里喊的都是最愛。
“小呆瓜快過來,阿姨又帶好吃的回來了哦。”僕人把手上的東西晃了晃,招呼來一旁發呆的小小人。
方意撲通挪跳下沙發,呆愣着腦瓜小步子走過去,雙眼盯着五顏六色的鮮嫩水果,嘴巴抿起來,不讓口水橫流。
“吃蘋果還是木瓜?”僕人每次都挑小傢伙沒吃過的水果買,今天是蘋果、木瓜、甘蔗和菠蘿。
方意將視線落在菠蘿上,眼裡閃過絲疼痛,口裡卻清脆說着,“吃菠蘿。”
“好,吃菠蘿的話,等阿姨給你削,你先去那邊坐着好嗎?”僕人興高采烈地拿了個菠蘿,進到廚房,開始動作。
方意乖乖坐回沙發上,兩眼盯在電視上,原來,米老鼠和唐老鴨已經完了,現在是廣告時間。
“來,看看酸不酸。”僕人將菠蘿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後,放在碟子裡端走過來。
方意拿了牙籤開始插着吃,口吃清晰,“甜的。”
後來,吃着吃着,出了問題。
小小人菠蘿過敏。
家庭醫生沒有聯繫上,很快,人被火速送了醫院。
正巧的,此時疤痕也光顧了市醫院。
“蕭正柯的崽……”疤痕見一夥人從自己身邊跑過,定了定睛,看清了那個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其實蕭正柯的女娃子並沒有登報露過臉,可是,上次因“魚”的一番話而放走掉那個女人,他當時可真是氣,這不,一聽說蕭家有孫女迴歸,他立馬在第一時間做了調查,知道了其人的廬山面目。
見着嘛,也確實是個水嫩可愛的小傢伙。
可惜的是……
蕭正柯的毛孩。
上午,泰泰手下的秘書張跟他來過短信,泰泰遇到了大麻煩。
疤痕想,這海真是上天的安排。
都不用自己去找,人主動送上門,還真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彼時,蕭正柯人還在萬鴻,收到短訊的時候,眉頭立時一蹙。
“怎麼了?蕭先生神色不對啊。”段鴻昌可算真正知道,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了,只要是這個男人想要的,上天入地就沒什麼辦不到!擊潰嘉盛、摧毀蕭泰黎、戲弄陸展風,還有耍玩女明星的,壟斷市場……
怎麼說呢,光歎服、膜拜、燒香已沒法襯托此人的天賦異稟。
“你繼續。”男人放下手機,似乎又毫不在意。
而短訊的內容,卻是火藥味兒十足地不容忽視:
若要你可愛的孩子活命,乖乖交出合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