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西北,貫穿澤別爾城的塞因河上游。一片叢林環繞綠岸的區域,河段比其他部分都寬闊與深邃。
夏左正站在河東岸邊,靜靜等待着。從脫離戰場到來這兒,不過半分鐘,龍歌的速度快到令人髮指,夏左撫順被風吹起的墨藍頭髮。
水花湍湍往上冒泡,彷彿沸騰了起來,令水面表現得比河流本身還要躁動。
嘩啦一聲,巨大的金屬房間衝出水面,兩棲戰車似的移動上岸,沿途掀起白茫茫浪花。
“就是它了,我主夏左。”秘銀密庫在地面滑行出寬闊凹槽,安全登陸,密庫後方傳來龍歌的聲音。
她擺動擺動人魚的尾巴,分裂,變換爲腿;頸側的六片鰓癒合爲平整肌膚。
大概這就是她身着皮革裙子的原因吧,重新恢復人形的腿後,龍歌再穿上之前脫下系在背上的皮革與瓦爾基里鋼護腿,這兩樣會爲雙腿閉合成魚尾時造成阻礙。
“……有勞了。”夏左還在爲剛纔半個集裝箱大金屬房間的出現方式詫異。來時聽龍歌說把它沉入了河底,還有些不敢相信。
“樂意爲您效勞。”龍歌溼漉漉的走了過來,米白色的頭髮垂得像一條條出水海草,往寬闊的肩膀上不斷滴水。
她忽然一陣抖動,搖晃腦袋,向四周灑落的水不禁讓夏左閉眼後移,一些水珠落到他下嘴脣。
“...你不用擦乾一下嗎?”夏左看着沒有幹完全的龍歌說。
“不用擔心,我的體溫很高,一會兒就幹了。而且瑪塔族人不會像別族那樣容易生病,我有記憶以來就沒咳嗽過一次。”龍歌稍稍自豪,抱起雙手。
“那確實。”夏左清楚記得,前兩次被龍歌帶着飛行,即便隔着衣服,從後方摟住自己的龍歌都傳來彷彿超過40°的體溫。
也就是說到了冬天,她也可以保持現在的穿着。
龍歌體表冒着蒸發水分產生的白氣。
“您有辦法打開它嗎?”龍歌無奈的瞥了眼巨大箱子。
“我需要查看一下。”
夏左湊近密庫正門,以手撫摸。
“不用擔心它會進水,它的表面有一程魔法的膜,堅不可摧。”
“嗯,看得出來。”
表面是夏左也沒見過的魔法紋路形式,畢竟封印魔法種類繁多,也許玩個一百周目都不一定能全部熟悉。
“之前我有些大言不慚了,根本不是徒手能解決的箱子。”龍歌不好意思的移開眼神。
“難辦呢,我沒有對應的解印魔法。”一邊說着,夏左拔出瓦爾基里鋼佩劍,“但我可以試試直接破壞它。”
不過劍拔一半,他又止住了,猶豫片刻。
“怎麼了?”
夏左插回自己的劍,選擇從行囊裡拿出剛剛獲得的秘銀劍,“「怒氣一擊」會毀掉武器,當然不能毀我自己的。”
“哦~”
直盯着秘銀劍查看屬性,雖然材質上,秘銀比瓦爾基里鋼更好,但+14的瓦爾基里鋼劍現在比秘銀劍屬性更高,權衡之下決定犧牲別人的秘銀劍。
“這把劍看起來不錯,我主夏左,您不考慮保留它,如果要毀壞,何不使用更劣等的武器?”龍歌湊過來仔細瞧着,秘銀金屬表面散發神秘光澤。
“劣等武器,比如鐵劍嗎?雖然行囊裡也有,”夏左看着龍歌搖搖頭,“鐵劍承受不住「怒氣一擊」疊加,加到4層或者5層時,劍就會開始碎裂,不等我攻擊,武器便自毀了。”
“……雖然聽不懂,但好像是那麼回事。”龍歌食指輕觸嘴脣,盲目點頭。
夏左覺得她的神態,像極了自己上理科課程時的樣子。
“那現在就開始疊加吧...”夏左看了看周圍——空曠與寂靜,自從龍歌帶着絕望般的壓迫感俯衝墜地,四周可能存在的小動物與魔物,全都潛藏起來。
他又看了眼龍歌,現場能辦到這事的,只剩她了。
“嗯?”
“攻擊我,龍歌,”夏左忽然說,同時眨眼發動技能,“而且要是致命一擊那種程度的攻擊,用手指彈我或者輕輕推我肩一下不會生效。”
“什、什麼?”龍歌一臉驚詫,捂了捂嘴,“我怎麼能那樣做。”
“當然得你來做,我自己給自己一拳也沒用。”
龍歌眉頭緊鎖,後退半步站直,“抱歉我主,我不能...”
“攻擊我,這是命令。”
夏左話音一落,龍歌脖子上的咒印範起紅光。
後者立即往夏左下巴打了一記勾拳,夏左及時閃避,拳背擦過汗毛,但那拳風令夏左整張臉都感受到強烈的吹拂。
“啊!我都幹了些什麼!?您沒事吧?”執行完第一個命令後,龍歌驚慌失措,上前查看對方傷勢,一邊自責的屈指捶了捶腦袋。
夏左看上去臉色很凝重,不知是否痛苦。
“我主夏左?”龍歌疑問,“您有事嗎?要不要飲用治癒藥水,雖然我好想沒感覺有傷到您...”
“層數沒疊加。”夏左輕嘆氣。
“什麼疊加?”
“可能是剛剛那一擊不夠致命,重來,龍歌,這次拿出武器,攻擊我的要害。”
“不行,這次我堅決不能!”
“照我的命令做。”
下令後,龍歌果斷抽出長矛,向夏左心臟部位戳刺,速度之快,讓龍歌直以爲自己定會要了夏左的命。
但實際沒有,夏左在龍歌反應過來前,就已經側身躲避,龍歌要刺的地方早空無一物。
但這帶來的結果是,「怒氣一擊」層數仍然是0。
這讓夏左陷入思考,而龍歌將長矛丟遠,她撓頭墊腳,連連說着自怨自艾的話。
沉重的矛頃刻令土壤凹陷。
夏左打開技能欄,反覆看了幾遍「怒氣一擊」的介紹——來自敵人的致命一擊...這似乎是重點。
龍歌不是自己的敵人,但判斷敵人的標準又是什麼呢?
琢磨的間隙裡,瞟了瞟技能欄與快捷欄……「敵視強化」,這似乎能用,它可以把無關者暫時變成敵人嗎?
“龍歌,冷靜些。”夏左對自責蹲伏的龍歌勸說道。
“不行,我主夏左...我剛剛爲什麼會做出那種事...”
“別往心裡去了,那只是我的命令而已,並非你的本意。”
“是嗎...可是。”龍歌未說完。
“準備好了嗎。”
夏左對「敵視強化」眨眼,她眼裡頃刻被赤紅的怒火掩蓋,二話不說撿起長矛,順勢舉高往夏左頭頂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