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上了臺, 而且還是個長得美若天仙的小白臉,臺下的人都紛紛踊躍了起來。其實,安亦知道這幫人一類是被青竹壯了膽, 一類則是衝着青竹上去的, 安亦不由嗤了一聲。
本來安亦以爲青竹在第一局的時候便會下臺, 但奇怪的是, 青竹竟連連打下了好幾句。安亦不禁懷疑青竹用了妖術, 可是沒理由啊,青竹爲何要這般拼命,第一局便下來不就可以了麼?可是安亦還是猜錯了一點, 這根本不是什麼妖術,是有人在暗中幫助着青竹。
等到十輪結束, 青竹竟還在臺上, 毫髮未傷,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緩不過神來了,愣愣的看着臺下。下面的衆人見臺上的人大有神靈附體、勢如破竹之勢, 都不敢上去挑戰了。正在大家都猶豫不決、交頭接耳之時,鑼鼓再一次被敲響了。這次站出來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
“這位公子,身手相當了得,老夫很是欣賞。”那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拍了拍青竹的肩膀, 稱讚道。
青竹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弱聲問道:“結束了麼……我能下去了麼?”
那中年男人原本笑呵呵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他放下了手, 正聲說道:“公子, 你和老夫開玩笑的吧,都贏了這麼多場了, 怎麼又說要下去?”
“我……我是被人推上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青竹低下頭往人羣中掃去,只見安亦也正看着他,只是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呵,你當我們紅家擺的擂臺是什麼,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中年男子一甩袖,轉身向一邊的紅苕問道,“苕兒,你看這位公子你中意否?”
紅苕微微一欠身,一反剛纔潑辣的形象,溫婉可人的說道:“回爹爹,女兒相當中意。”
中年男子點了一下頭,轉回身朗聲笑道:“哈哈哈,公子,我家苕兒很滿意你。明個兒你們就成親。”
青竹一聽,立刻驚恐的揮起手來:“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要上來的,也不是我打贏他們的。你們搞錯了,我……我是來幫他的……”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公子已經是我紅家的女婿,我們紅家財大勢大,是不會虧待了公子的。”
中年男子雖這樣說着,但一手已經擒住了青竹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青竹驚慌失措,他慌張的四下尋找着安亦:“不是的……我不要和你們走,安亦……安亦……”
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安亦正艱難的扭動着身軀,希望能擠出人羣。此時他的心情十萬火燎,但是那人羣卻不知有多厚,任他如何都擠都擠不出去。安亦伸出雙手,對着青竹大喊道:“青竹,快,跳下來,我接着你!”
青竹聽見了安亦的聲音,猛的點起了頭,腳一扭便想掙脫那中年男子的手臂,衝下擂臺。可就在這時,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青竹的視線,青竹驚恐的擡起頭,一幫隨從打扮的人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今天,你和我們走也是和我們走,不和我們走也得和我們走!來人,帶他回府。”
此時的安亦已經完全失去冷靜了,他朝着臺上不斷喊着青竹的名字,使出全身的力氣向擂臺衝去。眼看就要突破最後一層人羣了,可又不知哪來的一幫人,完完全全擋住了他的去路,安亦這才恍然大悟,這些擋着的人是故意不讓自己衝出去,這一切……是有預謀的。
錢萬!安亦看到了錢萬,就在人羣的後方,正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他,安亦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與錢萬有關。可是爲何,青竹與他明明是錢萬的救命恩人,爲何?
“錢萬……”安亦剛想叫出聲,頸後猛的被擊了一掌,整個人便癱軟了下來。在安亦昏迷之前,他恍恍惚惚的看見錢萬將青竹帶走了,青竹最後的叫喚在他的耳畔迴響……
爲什麼會這樣?青竹……
紅府之中,紅苕氣呼呼的看着錢萬,粉嫩的臉已經因爲氣憤染上了一層霞紅。
“好了,你現在滿意了?我明天就要成親了!”錢萬還是一臉平淡的笑容,看的紅苕直跺腳:“你倒是說句話啊!禪哥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把這個人弄來,就連……就連我的終身大事都……”
紅苕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像是快要急哭了一般。一雙溫暖的大手忽然撫上她的頭,紅苕一驚,擡頭看見的是一副水般溫潤的眼神,那雙眼是屬於劉禪的,也就是那個所謂的錢萬。
“紅妹妹,我劉禪從未求過人,也從未有愧於人,但這次對於你,我真的是很愧疚。就當是我欠你的,將來我一定給你找個好夫君。”
紅苕的臉比之前更紅了,但她還是強着聲嘟嘟囔囔起來:“誰要……”
“紅妹妹,以後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說,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劉禪眉目帶笑的柔聲道。
紅苕抿緊了嘴,良久才輕聲呢喃道:“到底是誰讓你這般?”
“呵呵,一個很重要的人……”
“今天擂臺上那個?”紅苕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此時的劉禪眼中流光一轉,萬般感情隱在了其中:“不是那個……還記得我和你講過的師父麼?”
“你是說,以前在邵陽王府上見過的那個,你的師父?”
“嗯。”劉禪微微擡起頭,看向碧藍的天,“他們很像,真的很像……我怕這次再放過他,就一輩子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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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再仔細一瞧,這裡竟然是一家客棧的客房。之前的情景在安亦腦中慢慢浮現,他又驚慌了起來:青竹被帶走了,他要去成親了。
正當安亦想要下牀的時候,一個小二端了盆熱水進了房,他一看見安亦已經清醒,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客官您醒啦,我這就給你準備飯菜去,你都兩天沒吃了。”
“什麼!”兩天,自己竟昏迷了兩天麼?“那……那紅府……”
“哦,你說紅府啊,那紅老爺不知是怎麼了,急着要入女婿,這不,昨天開始就張燈結綵的,今天便是他女兒成親之時了。”小二搖着頭嘆息道,“哎,那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要娶個這麼潑辣的娘子,不過,入了紅家還真不錯……哎,哎,客官,你上哪去,飯還沒吃呢……”
安亦的腦袋都快炸開了,他立刻衝出了客棧,現在他能做的,便只有上紅府要人了。不管能否成功,他也一定要去試試,就算是來硬的,也要把青竹帶出來。在多番打聽和尋找之下,安亦終於找到了紅府。小二說的果然不假,紅府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一副喜慶的樣子。安亦正考慮着要怎麼闖進這紅府,府中便有一青衣人走了出來。
“這位是安亦公子麼?”那人謙卑的弓着身子問道。
安亦疑惑的打量着這個人,不知他爲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了,我就是安亦。”
“呵呵,我是紅府的管家,我們家小姐等待多時了。”
“你們家小姐?”安亦挑着眉看着這個所謂的管家,“紅苕麼?”
“正是了,安亦公子請。”管家一揚手,便領着安亦往紅府走去。雖然安亦不知這是葫蘆裡面賣着什麼藥,但既然自己本就想進紅府,跟着他走也沒多大問題。
穿過幾層門廊,走過長長的迴廊,安亦看到了紅苕。此時的紅苕正穿着一身大紅喜服,靜靜的坐在一處園亭中,望着遠處,可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紅姑娘”。令安亦意外的是,紅苕的臉上沒有一絲開心的神色,眼神迷離,竟有些幽怨。
當那管家上前通報之後,紅苕立刻回了神,轉頭看向安亦。安亦總覺得這眼神有些敵意。
“安亦公子來了啊。”紅苕站起了身,拖着長長的喜服向安亦走了過去,“我就猜到你回來要人。”
“既然紅小姐都知道了,那安亦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紅小姐是放人呢,還是不放?”安亦淡笑着,樣子很是坦然。
“哎,要是人在我這我就放了……”紅苕停在了安亦面前,胭脂映紅了她的臉,讓她看起來百般嫵媚,“可惜啊,人不在我這我也沒辦法呢。”
“紅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安亦依然笑着,但是心中竟開始顫了起來,“要是人不在你這,那你這是要嫁於誰?”
“呵呵呵……你和他哪裡像?哪裡像?呵呵呵……”紅苕忽然大笑了起來,不知在說些什麼,“我要嫁於誰,我也不知道啊?我要嫁給誰……不都得聽他的,呵呵呵……”
安亦沒想到紅苕會忽然變了個模樣,一時不知該如何。紅苕笑了很久,嘴裡一直唸唸有詞,安亦根本聽不懂。似乎是笑累了,紅苕緩緩的停了下來,喘着氣說道:“人在邵陽王府,你自己去尋吧。”
“邵陽王府?這和邵陽王又有何關係?”安亦越來越不明白了,可又似乎有些頭緒。
紅苕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疲憊的說道:“不要問我,我只是聽他的吩咐……我就要成親了,沒事的話,安亦公子就請便吧。”
“紅小姐……”安亦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紅苕已經轉過了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開了去,嘴裡還輕輕的呢喃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