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下山

(背景音樂:蒼浪劍賦-駱集益)

黑雲褪盡,陽光灑落,朗朗乾坤再現人間,如雨過天晴煥然一新。

青雲山脈沐浴在燦爛的陽光裡,仙氣縹緲,遠遠望去便如人間仙境一般,不愧是幾千年來久負盛名的中土第一名山。

君問心走過虹橋,便覺得雲海之上的喧囂逐漸遠離在身後,眼前一片山色又恢復了往昔的清淨幽美,山風習習吹來,彷彿便能洗去了一身煙塵,與這靈山融爲一體,飄然而有出世之意。

石階水潭皆在眼前,君問心迅速走過,剛要走下石階離開通天峰頂時,忽然眼角餘光一掃,卻是看見在碧水寒潭邊上站着一個身影。

他一見,登時一喜,便停下腳步,招呼道:“齊師兄!”

“咦?君師弟,今日沒有在後山?”

那人聞言轉過身來,正是齊昊,他連忙大步走了過來。

君問心拱手道:“齊師兄,我正想去龍首峰找你,不曾想在這兒碰到。”

齊昊微微一愣,連忙問道:“是有要事?”

君問心點點頭,面色肅然,將他拉到一旁無人處,低聲對他說了一番話,最後正色道:“此事有幾分兇險,所以,去與不去,都在你自己決斷,務必仔細斟酌,因爲一旦離山,便再無反悔忌諱,況且你如今已然是一脈首座,本不必以身犯險,此間並無他人,有話你亦可直說,不必有所忌諱,我也絕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外人。”

齊昊在聽着君問心講訴的時候,臉色便一連數變,面上露出幾分複雜之色。

待君問心說完之後,他也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站在原地默然了好一會後,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目視君問心,斷然道:“君師弟,我去!”

君問心直視他的雙眼,沉聲道:“你可想明白了?”

齊昊慨然道:“報效宗門是我一生之志,更何況能與師弟共襄盛舉,天下之大,縱有兇險,又有何處我不敢去的?”

君問心擊掌大笑,手拍其肩,道:“說得好,大好男兒,正當有如此志氣!”

齊昊重重一點頭,腮邊肌肉微動,似咬緊牙關,竟也有幾分激動。

“我還確定了幾個人選,分別是朝陽峰的楚譽宏,大竹峰的宋大仁,風回峰的曾書書以及我小竹峰陸雪琪。”

君問心又補充道。

齊昊神色微凝,他深深看了眼前的雪衣男子,道:“他們三人皆是未來的各脈首座,本來我以爲小竹峰下一任首座必然是君師弟,如今看來想必多半是陸師妹,而君師弟你…”

君問心笑了笑,淡淡道:“齊師兄以爲如何?”

齊昊沉默了下去,君問心也不急,只是眺望着藍天白雲。

不久,齊昊擡頭,神情肅然:“此次蠻荒之行,一切聽從君師弟調遣!”

君問心微微一笑。

他們沒有說得明白,但彼此自然知道這一番對話意味着什麼。

“那麼,朝陽峰的楚師兄就拜託齊師兄代爲通知,我去召集其他幾人。”

過了片刻,君問心道。

齊昊點頭道:“好,我就爲君師弟跑一趟,不過,對楚師弟是否會答應,我並無幾分把握。”

君問心笑了笑,突然道:“你幫我告訴他,歸來之時,他必定是玉清境第八層修爲!”

齊昊眼睛一亮:“如此,我便有把握了。”

君問心又道:“齊師兄,此次我也會幫你觸及上清門檻。”

“當真?”

齊昊神情激動,緊緊抓着君問心的肩膀,片刻後,又立刻放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已經卡在玉清之巔數十年之久了,剛纔太過激動,還望君師弟勿怪。”

君問心不在意的搖搖頭:“我自然不會誆騙齊師兄!”

齊昊登時動容,畢竟他既然有此把握,至少他自己已經是上清之境,修煉速度如此之快,已然堪比當年的青葉祖師了吧,當真是妖孽!

他又想到蕭逸才如今也是未曾突破,再對比眼前的雪衣男子,不由得非常慶幸之前的選擇。

“君師弟之前爲何不直接說出此事,那樣我想必一點猶豫都沒有!”齊昊想了想又疑惑道。

君問心搖了搖頭,道:“因爲我相信齊師兄!”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當晚。

星空浩瀚。

君問心與陸雪琪兩人已經等在了碧水寒潭邊。

“噠噠噠!”

便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君問心剛轉過身來,卻被來人一個虎撲牢牢抱住。

“哈哈哈…問心,我可想死你啦!”

君問心嘴角抽動,滿頭黑線,他連忙一把把身上之人推開,還嫌棄地拍了拍胸口。

來人自然是曾書書,只見他被推開也毫無芥蒂之色,反而眉飛色舞道:“還是你夠意思,終於可以下山玩了!”

君問心劍眉一揚,目光看向曾書書,凝視他片刻後,沉聲道:“書書,這次事關重大,不是下山遊玩,你可知道了麼?”

曾書書愣了愣,才點了點頭,搖着扇子笑道:“放心,我只是開個玩笑,自然不會耽誤大事。”

君問心道:“如此最好,只是此去蠻荒事關重大,又兼兇險無比,隨時都有殞命之危,所以我不得不最後再問你一次,當真做此決斷了麼?”

曾書書忽然一收扇子,朗聲道:“青雲弟子,當無畏怯懦弱之人,問心你既然許我一同前去,我亦是雖死不悔!”

君問心這才哈哈一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好兄弟,既是如此,你我同去。”

曾書書被君問心這般拍了一下,不知爲何,或許是想到了日後風風雨雨無窮危難,又或是被這一聲“好兄弟”叫着,心中猛地涌起一股豪情氣概,也是笑了出來,重重點頭…

不久。

齊昊與宋大仁結伴到來,衆人也隨意寒暄幾句。

曾書書忽然道:“問心說還有一人,卻不知是門內哪位師兄弟,齊師兄你可知道麼?”

齊昊皺了皺眉,卻是哼了一聲,面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對曾書書道:“是朝陽峰的楚譽宏,我今日特地去尋了他,誰知楚譽宏居然猶猶豫豫,似有貪生怕死之態,甚至不能當場答覆我,實在令人失望。”

曾書書“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有過了一會兒,齊昊臉色難看,道:“楚譽宏竟然還不來,莫非是真的心存膽怯不敢過來了嗎?”

君問心笑了一下,倒沒有生氣的意思,對齊昊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微笑道:“莫要着急,眼下時辰還未到,再過一會楚師兄說不定就來了。”

下午一番對話,齊昊已經不由得對君問心有了些敬重,聞言便不再說,但還是哼了一聲,顯然對楚譽宏居然敢讓大家在這裡等他而心有不滿。

一旁的曾書書與宋大仁見齊昊身爲一脈首座,反而對君問心敬重有加,不由得都想到了來之前曾叔常以及田不易的囑咐,心下了然。

五人在這裡等了一陣,眼看已到了末時二刻,齊昊臉色已經陰沉得像是快要滴下水來,站在他身旁的曾書書和宋大仁也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位朝陽峰的楚譽宏未免也有些太不像話了。

相比之下,五人中還是以君問心與陸雪琪最爲淡定,陸雪琪是根本不在意,而君問心神色如常,負手望天,也不知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如此又等了一會,忽只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五人轉頭看去,便望見楚譽宏一臉焦急之色,面上帶汗地大步跑了過來。

“諸位,真是抱歉,我來晚了!”他還沒穩住身形,便拱手道。

齊昊三人皺了皺眉,倒是君問心笑了笑:“沒事,我們也沒有等太久。”

“首座師叔思慮不定,才拖到現在,真是抱歉。”

楚譽宏還是一副很慚愧的樣子。

齊昊劍眉一揚:“思慮不定?”

楚譽宏頓了頓,方纔道:“如今已經下定決心了,我朝陽峰以後會支持君師弟!”

他也沒說清楚到底是支持什麼,但衆人卻已經瞭然,如此一來即便是齊昊也生不起氣來,畢竟此事事關重大,楚譽宏既然告訴了首座,那就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拖到現在也情有可原。

君問心點點頭,對幾人招呼一聲,轉身便大步走去。

山風吹來,他雪衣飄動,真有種說不出的瀟灑風采。

陸雪琪等人緊跟在他的身後,最後面宋大仁、楚譽宏彼此對視一眼,也都明白對方就是這一次艱難無比的蠻荒行中的同伴,不由得眼底都有幾分親近之意。

宋大仁首先拱手,道:“楚師兄,日後請多指教。”

楚譽宏不敢怠慢,回禮道:“彼此彼此。”

衆人一起走去,踏下石階,低聲閒聊着,向着前方走去。

清風徐徐吹過,夜幕繁星點點,這六個人並肩而行,山影重重夜色瀰漫,卻似乎也掩蓋不了他們的光彩。

星光灑落下來,他們就那樣並肩走着,雖平靜卻堅定,有那麼一刻,就好像天地世間,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擋住他們一起前行的步伐。

天際一輪明月如盤,懸掛中天之上。

其餘五人的視線都落到了稍前一步的君問心身上。

天地蒼穹,忽有靜默,月華星光,齊落凡塵。

雲霄之上,虹橋之巔,瀟灑雪衣,飄然若仙。

月華如水,灑落人間,照在他的雪衣上,那一刻燦爛耀眼,直令人不可逼視…

“唰!”

一聲清嘯,只聽雷吟聲起,淡紫劍芒光芒閃爍,那雪衣男子御劍而起,更不留戀,直飛天際。

“唰唰唰唰唰!”

在他身後,五道劍芒同時閃亮,燦爛無比,轟然而上這濃墨蒼穹。

漫漫星空,夜色無垠。

那一刻,熱血沸騰,昂然而去,天地萬物,更無所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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