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宋大仁聽從田不易的話,急急尋找着張小凡,不過作爲大師兄的宋大仁自然還是比較瞭解自己這個小師弟的,果然讓他在那陰暗的樹林中找到了他,於是宋大仁道:“小凡,你這是去哪裡了啊?師父有事情找你!”
張小凡自然心繫陸雪琪,便是想再去看看她,於是道:“其實,我想去找……”
宋大仁一臉急迫道:“你找什麼?”張小凡見他如此急迫想知道,但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悄然道:“大師兄,沒什麼!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宋大仁一邊叫小凡快些走,一邊道:“其實說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師父找你到底要問些什麼,只是他從逸才師兄那裡回來臉色就一直不好,所以一會你見到師父,無論師父怎麼說你,你都不可多說一句!”
聽到這裡,張小凡認真點了點頭。但宋大仁哪裡放心的下?於是又轉過頭來囑咐了他幾句,說罷,又道:“剛纔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都聽明白了麼?你都記得嗎?”張小凡道:“大師兄,我都記得了,我都明白!你放心吧!”
宋大仁點了點頭,道∶“你這樣說,我便能放心一些了!”
不過,宋大仁當真還是不知道張小凡此刻的想法,只是張小凡此時沉默不語,而且他內心極度的忐忑不安,只是當初他因何進入青雲門,又因何而說謊,便是一一都回歸他的腦海之中。如此那天叫蕭逸才這般撞上,再加上鬼王與他自己的一番對話,也免不了蕭逸才生疑,如此便是對師父說出這些事情,那麼果真是這樣,一會師父問起,當真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纔好!
只是宋大仁見張小凡沒有說話,以爲他是不知這事該如何去做,或者如何去辦,於是便衝他笑了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寬心道:“小凡,你也沒有必要如此擔心,如此害怕。你想想看,平日裡師父對我們雖然很是嚴厲,但是他可是從心裡愛護我們這些弟子的,所謂的愛之深啊!”說到這裡,他又頓了一頓,道:“但是,一會你萬萬要聽師父之言,千萬不可頂撞他老人家啊,如果師父他老人家真的發起怒來,我們如何求情也是沒有辦法的!”
張小凡見宋大仁如此關心他,於是心中不僅生出一陣暖意,更是狠狠咬牙,望了一眼宋大仁,悄聲道:“大師兄,我知道你很是愛護我,所以這樣囑咐我。只是多日前,我那樣對你說話,真的很是對不起你。大師兄,你千萬別怪我好麼?”只是他這般說着,眼中溢滿淚水,貌似那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一般。
宋大仁看着他那種悲心痛苦的樣子,卻呵呵的笑了一笑,伸出手如同一個慈愛的老者一般撫摸着他的腦袋,笑着道:“小凡,你看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啊?只是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小師弟啊,如此的便是我心疼你也是正常啊。只是現在我們應該快些走,別讓師父他們等急了,你說對不對?不過……”
張小凡見宋大仁突然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奇怪道:“大師兄,怎麼了?不過什麼?”
宋大仁擡頭望了望烏雲遍佈的陰暗天空道:“不過這天也真是的,剛纔還明月高懸,怎麼就這一會,烏雲就飄了過來。東海這裡,畢竟還是與我們中原有所不同。”
張小凡擡頭看了看,果然見天色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適才還明亮之極的月亮,如今只在漸漸堆積的黑雲中穿梭,光亮大爲減弱,看得讓人心裡發悶。
說話間,他們二人已經走了過來,宋大仁與張小凡停住腳步,貌似隱約的看見前方田不易與蘇茹和田靈兒的身影。
張小凡沉默片刻,對宋大仁道∶“大師兄,你就送我到這裡吧,我直接去樹林裡找師父他們。你快些回去吧!”
宋大仁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當真別讓師父等急了,你快些去吧!不過現在這天空非常黑暗,你自己一個人在樹林中行走,一定要注意安全,記得麼?”
張小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朝宋大仁點了點頭道:“大師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說罷自是向前方那片森林走去。
宋大仁看着他那孤單的背影,忽然覺得這裡貌似千山暮雪一般,讓人如此的傷痛,如此的無法呼吸。貌似雲層萬里,暮雪千山,試問孤單隻影,又有誰能如何度過此生?想到此,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朝山洞方向走去。
張小凡一走入森林,無盡的黑暗更似乎從森林深處涌出,如此的包圍住他那孤獨的身影,更是讓他不寒而慄!
張小凡在這無盡的黑暗的樹林裡走走停停,如此的這般走了一段時間。忽然的,他停了下來,不知爲何心裡一陣悸動,但是這種悸動也只是一刻而已,下一刻,他的雙眼貌似漸漸適應了樹林裡這般黑暗的環境。更是映着上方那一輪殘陽落雁般的月光看清了那茂密的樹枝上的殘葉,那些殘葉此刻飄飄灑灑的落下,更是讓人心裡不覺有一種苦澀的滋味!
不過,不論他走了多遠,漆黑的森林依舊是這般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絲的聲音,哪怕是一絲鳥鳴的叫聲也是聽不到的,甚至是白天可以聽到的風吹過的沙沙的聲音也是沒有的。有的只是兩側高大而聳立的巨樹,嚴峻挺拔,在無邊的黑夜中,如昂首的戰士!
這般的黑夜,依舊有的還是那無盡的風聲!有的真的只是那無邊無盡的風聲!
遠處,依舊是無盡天邊的大海同時的也吹來陣陣陰涼的海風,如同輕紗般掠過那漆黑的樹林上方,如此吹拂着樹梢枝頭,沙沙作響!
黑暗幽長的樹林之中,一個少年獨自前行,而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少年心中此刻在想着什麼?
只是這樣漆黑的夜晚,他能想些什麼?是在想師父會如何發問還是?
這時的張小凡腦海中,思緒萬千。如此黑夜之中,更是思緒如同波瀾的大海一般如此飄蕩開去,在這個寂靜的幽深的樹林之中,他的記憶忽然的又回到了許久、許久以前的往事∶神秘的黑衣人,暗黑的斗笠,綠色的碧影,美麗的鬼王宗後山,以及頭一次在內心深處充滿着那種淡然的恐懼,和後來的雲霧瀰漫的青雲山及那一團火一般的紅衣及一襲如雪般的白衣,點點縈繞他的心頭,久久,久久……
只是現在再次回首,他才發現,原來,時間在不經意間,如此的已經變成一段過往的歲月,如同飛來飛去的飛絮一般如此映在他的心間!但無論如何,這段歲月如同前塵紅世中的歷史已經成爲過去,離他越來越遠,便是再回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他輕輕的合上雙眼,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搖了搖頭,繼續加快了腳步朝前走去。
但他並沒有發現,發現一個人,在那黑暗深邃的地方,貌似燃燒起兩團憤怒的帶着恨意和敵意的火焰一般的光芒。
那種光芒,如同一個人眼中射出的兩道憤怒的紅龍,那深邃的眼瞳如此的憤慨!
只是另一旁,等了許久的田不易眉頭深深皺起,不耐煩道∶“張小凡今天是怎麼了?如此緩慢?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來呢?這小子到底在幹些什麼?”
一旁的田靈兒“咯咯”一笑道:“爹爹,你又着急了吧?只是現在畢竟是深夜,如此黑暗,估計他可能迷路了吧?”說罷,又是“咯咯”一笑。
而蘇茹則是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你呀,還是改不了你的那急性子啊!還是靈兒說的對,這麼黑的天,便是他又一個人走,就算不迷路,也要走上大半天啊!所以哪裡會有這麼快就來的啊?再者,之前他去了哪裡你知道麼?也許他在別人那裡忙什麼事情,此刻正從別人那裡趕來啊!所以你也是要給他一點時間啊,就算是御劍也要一段時間吧!你總不能讓他如同神仙一般,一瞬間就站在你面前吧?”
田不易聽了卻又是哼了一哼,擡頭看了看黑暗的天色,怔了一徵,道∶“不過,說來今天也奇怪了,怎麼如此黑暗?難道這東海的天都是這樣黑暗的麼?”
蘇茹看了看周圍,也微微奇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啊!只是雖然是黑夜,但是也不該如此陰暗啊,我感覺好像哪裡不對,但是我又說不出來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啊!”
不過,她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卻並沒有完全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話題一轉,問道:“不過,其實與這件事情相比,我想問一問另外一件事情,只是這件事情說起來,我還真的很不解啊!”
一旁,田靈兒奇道:“咦?到底什麼事情,連娘都這麼不解啊?快說來聽聽!”
田不易看了看她,也奇怪道∶“那還是說來聽聽,什麼事情很不解啊?”
蘇茹道∶“逸才不是跟你說小凡好像和鬼王父女認識麼?只是如果他們真的認識,他也不應該和你說啊!再者他跟我們很熟麼?只是他要說也不該找你說,怎麼也應該告訴蒼松道人或者是他的師父,就算是懷疑也不該和我們說啊?所以我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一時間我也說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對勁啊!”
蘇茹這麼一說,田靈兒也應道:“確實好像很怪異呢?到底哪裡不對呢!”說罷,又是做沉思狀。
田不易也沉默不語,片刻後,才淡然道∶“只是這個人,當真不簡單呢?但他爲什麼這麼做,你這一說,我也不理解了!”
蘇茹眉頭微皺,道∶“怎麼?難道剛纔我沒說之前,你就沒有想到麼?”
田不易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一番,道∶“剛纔?只是剛纔我沒有多想罷了!但據我知道的一些情況,掌門師兄這麼多年,一直專心參道,而門中的一些事物,已是漸漸不再去理會,不在去分心。所以平日裡的一些大事小情,大都交給以蒼松爲首的幾位長老處理。”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冷哼一聲,道∶“只是你們不知道,如今門中有人私下說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語呢!”
蘇茹和田靈兒都是身子一震,奇道:“什麼話?”
田不易淡淡道:“都流傳說蒼松現在已經是龍首峰的掌門了。當然,這只是傳言,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蘇茹和田靈兒頓時身子又是一震,而蘇茹更是面上有擔憂的神色,更是使勁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低聲道∶“只是,不易,這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可不能亂在外面說起啊!當心惹禍上身啊!”
田不易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這些都是猜測,沒有證實之前,我不會說的!”
說完,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我說奇怪也是因爲我們青雲門兩千年來,特別是從青葉祖師創下青雲七脈以來,這掌門之位,一向是由長門通天峰裡的弟子接任的。但如今……總之你也知道不是麼?”
蘇茹笑了笑,接著他的話道∶“但如今,蒼松師兄在門中德高望重,道法又強,聲望更是僅次於道玄師兄。本來蕭逸才接任掌門像是並無異議的事,如今看來,卻似乎有些疑問了。你想說的是不是這些?”
田不易又是淡淡道∶“不過這二百年來,蒼松他一直執掌青雲門刑罰之事,平日裡也是說風是風,說雨是雨。除了道玄師兄,他早已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蕭師侄有些擔憂,也是正常的。”
蘇茹低下了頭,淡淡道∶“不易,這掌門之爭,涉及面太大,而且一不小心,我怕惹事上身,頗爲麻煩,所以……”
田靈兒調皮接口道:“所以,不想爹爹牽扯進去對麼?”
蘇茹這句話便是叫田靈兒說的正着,於是微笑點了點頭。
田不易搖頭道∶“我何嘗不知,我也不想牽扯進去。但我乃是大竹峰掌門,如何能躲過?只是今日蕭逸才的表現肯定是向我示好,他這般做便是多半爲了日後相爭,留下點情面罷了。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說對不對?”
蘇茹嘆息一聲,望了望更加陰暗的天空,點頭道∶“唉,你也是一脈掌門,所以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