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迎九每說一句，金世達的心就往下沉上一分。
無一例外！
無一例外地，對方說的全是正確的！
段迎九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照着他的檔案讀的一樣。
特工的個人檔案，尤其是像金世達這樣派往大陸的特工，其檔案保密級別相當高。
級別不夠的，連打申請的權利都沒有，可以隨意調閱這些檔案的，局裡僅有局長以及兩位常務副局長。
‘難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孫局真的是大陸的人？
如果說一開始，金世達對這種說法是嗤之以鼻，但現在，他的態度變成了驚疑不定。
段迎九剛剛說的履歷太詳細了，對方連他在哪裡上的小學，讀的初中都知道。
想要知道這些情報，除了前往海對岸親自調查之外，只有一條途徑。
調閱自己的個人檔案！
這些東西，唯有檔案裡纔有，即使有人看過他的檔案，也大概率不會去記。
因爲，沒用！
知道他在哪上的小學，有什麼用？
“還要我繼續讀下去嗎？”
其實，金世達的猜測有部分是對的，這份檔案確實是從海對岸軍情局的檔案室提出來的。
而且給出這份檔案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孫傳武。
前幾天，李傑以教訓金世達的名義，從孫傳武手中拿到了這份檔案，他給出的理由很充分，金世達曾是丁美兮的教官。
丁美兮在受訓時，金世達不顧她的個人意願，強行侵犯了她。
此外，李傑也跟孫傳武提過，他將會將金世達的檔案以及行蹤，匿名投遞給夏州國安局。
對此，孫傳武雖然不是特別贊同，但眼看李傑堅持這麼做，他也就跟着同意了。
對於孫傳武而言，金世達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隨手可以丟棄的棋子而已，像金世達這樣的人，局裡要多少有多少。
爲了一個價值低到忽略不計的普通情報人員，去得罪自己的‘財神爺’？
除非孫傳武的腦袋被驢踢了差不多。
別說是將金世達交給李傑處置，就是孫傳武現在知道李傑‘叛變’的事實，只要李傑不主動認罪，孫傳武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進一步，只要李傑不反悔，將該給孫傳武的那部分利益，如數給了，即使讓孫傳武出賣軍情局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謂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而已。
另一邊，金世達依舊沉默，不過這一次他給出了迴應，只見他面朝段迎九，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和你的上線‘候鳥’最後一次見面的地點在哪？”
“春申路，左岸咖啡廳。”
段迎九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在認可金世達的回答，然而，實際上呢，她只是在唬人。
這是他們尚未掌握的情報。
李傑交給她的有，且僅有金世達一人的情報。
此次，金世達來到大陸，其任務是勾引一個女人，當段迎九看到情報的那一刻，忍不住暗罵了一句‘下作’。
確實很下作。
這個女人的身份很平常，不過，對方的老公卻是一個研究所的骨幹。
金世達的任務便是接近這個女人，然後從對方的口中得知某項研究的最新進度。
……
……
……
海對岸。
就在段迎九審訊金世達的同時，孫傳武正在隔空和他的侄子進行通話。
“元寶，金世達是不是被抓了？”
“是的，大舅，今天剛剛被抓的，我親眼看着他被抓上了國安的車，帶隊抓他的人是老熟人段迎九。”
“又是那個瘋女人？”
聽到這個名字，孫傳武語氣微頓，最近幾年，這個女人在夏州抓了很多他們的人。
因此，即使段迎九的級別不高，孫傳武對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是的，又是她。”
元寶嘁了一聲：“這個女人簡直是一條瘋狗，四處亂咬，最近兩年，不少兄弟都被她抓了。”
緊接着，他又提出了一個建議。
“大舅，你說我們要不要幹掉她？”
“不用。”
孫傳武果斷的否定了侄子的提議。
“你的主要任務還是盯住‘鳳凰’，不要節外生枝，搞一些有的沒的。”
“那就暫時放她一馬。”
關於‘鳳凰’的事，元寶是知道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家舅舅對‘鳳凰’有多看重。
這個人，太TM能賺錢了，這樣的人就不該來當間諜。
儘管不太清楚舅舅和鳳凰之間的私下協議，但來夏州幾年了，元寶心裡也有些猜測。
鳳凰賺的錢當中，肯定有自家舅舅一份。
至於，比例是多少，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元寶，你說‘鳳凰’會不會和國安的人有聯繫？”
忽然間，孫傳武提出了一種可能。
他這並不是突然奇想，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他心裡便隱約有了一種預感。
‘鳳凰’的心可能已經不在海對岸了。
聽到舅舅的話，元寶整個人頓時愣住了，暗自嚥了口吐沫，用不確定的語氣回道。
“不……不會吧？”
“不會？”
孫傳武自嘲的笑了笑：“老家這邊的情況，別人不清楚，我們自己還不清楚嗎？”
“那些綠營的人，天天嚷嚷着獨立，獨立，跟個猴子似的，上竄下界，可憐又可笑。”
孫傳武雖然貪戀權位，愛財，但腦子他還是有的。
大陸什麼情況，海對岸什麼情況，如果是二三十年前，海對岸還能和大陸拼拼經濟。
但現在？
兩者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
方方面面，裡裡外外，海對岸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製造業？
臺積電？
背後站着的還不是阿美瑞肯佬？
離了美爹，屁都不是！
“元寶，你太小看‘鳳凰’了。”
孫傳武冷笑一聲：“他或許不會徹底倒向大陸，但左右逢源的膽子，他還是有的。”
元寶不解道：“大舅，你的意思是說，‘鳳凰’和大陸這邊不清不楚的？”
“十有八九。”
孫傳武長嘆一息，現在的鳳凰，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鳳凰了，只要‘易養車’還在，他就不會動對方。
說句難聽的話，‘易養車’的一成乾股，就是掛在驢子眼前的蘿蔔，一直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