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膨脹了，幸好沒告訴你！”
黃尚十分無語。
地涌怒斥事件，並沒有真實發生。
因爲他聽的是未來動向。
也就是六耳獼猴天賦中前知後察中的“前知”。
原本以黃尚如今的道行，還不夠施展這種能力，但在參悟了《地藏菩薩本願經》後，參悟了因果之道的皮毛，卻是推動了天賦，使得他在非戰鬥情況下，能夠一定程度上前知。
也就是說，如果將因果波動告訴地涌，心態膨脹的二妹，會做出類似的舉動，哪怕臺詞不一樣，也會將藏於妖怪中的僧人給抓出來。
找死啊！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躲在妖怪羣裡的僧人，都有非凡造詣，而且因果波動的變化，代表着地涌與這位僧人曾經有過交集，以這位金鼻白毛老鼠精之前的經歷……
“是那位經書被盜的遊方僧人？”
“佛門神通就是麻煩，在百寶林那麼小心，還是被盯上了！”
“來得太早，如果用強，我們這裡大大小小，全部白給！”
四個月寶寶，五十年道行的黃尚，腦海中飛速思索對策，表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帶着大部隊，深入五絕嶺。
西牛賀洲本就是佛教的大本營，遇上佛門弟子再正常不過，否則之前他也不需要那麼小心煉丹。
但什麼層次遇到什麼樣的敵人，以現在他們佔據的地盤和規模，本不該有強者出現，現在還是地涌之前的因果。
沒有地涌，學不會外語，煉不了尋真丹，也正是因爲這些提升，纔來了禍患，還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硬頂肯定不行，還完全沒有發展起來，就算僥倖把這個遊方僧人囚禁或者滅了，壓不住因果之算，佛門隨便派一位羅漢過來，就是犁庭掃穴。”
“唯有智取！”
“蜈蚣精麼？”
……
“大哥，小的們有些不適！”
走着走着，覆海上來稟告。
其實不用他說，黃尚也發現，自己低估了五絕嶺的惡劣環境。
隨着逐漸深入，那霧氣內的劇毒比例越來越高，小妖們開始腳軟腿軟，有的乾脆往地上倒去。
這些小妖受到了訓練，也嗑過零轉金丹，但道行還是低微，適應不了環境也很正常。
按照妖族優勝劣汰，物競天擇的正常風格，這種小妖肯定是捨棄了，省得拖累大部隊，覆海通報時也沒有什麼擔憂不忍，但黃尚卻道：“扶起他們，不拋棄，不放棄！”
覆海一怔，領命去了。
沒有妖發現，大部隊中，一位“小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妖族的個體畢竟強大，健步如飛，一個多時辰後，就深入腹地。
這個地方，妖氣就明顯了，遠處又是傳來鬨鬧，似乎有多妖運動，哼哼哈嘿。
“我們繞過去！”
這裡不是百眼妖王麾下的大部隊，貿然交鋒只會打草驚蛇，黃尚不進反退，準備繞開。
但很快，他們遇到了阻礙。
一片毒林，阻擋住了去路。
“大哥，我們將它燒了！”
覆海又過來發出建議：“正好能聲東擊西，引來那些統領！”
黃尚沉吟片刻，搖頭道：“天地自然，循環有道，除去這片毒林，看似是除了眼前之海，但毒氣若是向四方擴散，該如何是好？”
衆妖聽得面面相覷。
九尾山和十精山都被薅禿了，你那個時候，怎麼沒想着愛護花花草草的？
不過身爲大王，要的就是一言九鼎，全部贊成，沒有反對，衆妖只能繼續繞路。
大軍中，有一“小妖”繼續微不可查地點頭，十分讚許的模樣。
“大哥，怎麼了？”
倒是地涌最瞭解，偷偷傳音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有鑑於對手是全方位監聽老陰比，黃尚不答發問：“那百眼魔君，是不是特別囂張？”
“不是百眼妖王嗎，什麼時候變成了百眼魔君？”
地涌一怔，這逼格上升得也快了，心中暗暗羨慕，倒也不忘回答：“那百眼甚是厲害，原本五絕山那頭也是有人煙的，被他不是捉了這人來蒸，便是拿了那個來煮，弄得方圓數十里內，都人煙斷絕，連土地神都被趕走了！”
這不是痛斥，而是讚許。
對於妖族來說，能吃多少人，毀多少村莊，那是值得吹噓的大本事。
如果令土地公都服服帖帖，就是一方妖王的標誌了。
畢竟很多地方，想欺負土地神都沒法欺負。
比如九尾山、霧雨山，不是沒有土地神，是因爲管理這片地方的土地神，也管理着五絕山等一大片山脈，根本不在那邊辦公。
這個大世界太大了，單單是一個遠未到強盛時期的烏雞國，就有天龍世界的大宋那等規模，整個西牛賀洲都難以想象，四洲加起來呢？
如果每座山每個嶺都配備一個土地，那這逆來順受的最弱神仙，就會變成勢力規模最龐大的神仙集團了。
到那時，土地神歸來，發現女兒被玉帝調戲，一聲令下，十億土地推翻天庭！
言歸正傳，黃尚聽了百眼魔君的厲害，心中滿意，繼續盤問細節。
地涌細細說了，衆妖也開始添油加醋，七嘴八舌之間，一個十惡不赦的妖族形象誕生了。
妖族還是淳樸，不怕漲敵人士氣，滅自己威風，言語中滿是佩服，卻也更加興奮。
欺負弱小沒意思，剷除這樣兇名赫赫的妖王，方顯真本領！
還有消息最靈通的鹿力，結結巴巴地道：“這百眼……還有個長輩……千年修爲……閉關不出……不知真假！”
“原來是那個百眼魔君的親戚……”
黃尚知道，那閉關不出的，十之八九就是盤絲洞七個蜘蛛精的師兄。
那是真正的百眼魔君，所用神通連孫悟空都不能破，後來還是昴日星官一物降一物，予以收服，投了佛門，成爲千手千眼佛。
如果這五絕嶺是那頭蜈蚣精，他掉頭就走，根本不用打，完全沒希望。
即便是親戚，如果繼承了幾分千里金光黃霧陣的威能，也是十分棘手。
而此時大軍中，那剛纔還點頭的“小妖”，微不可查地皺起了眉頭。
這回換成黃尚微不可查地點頭了。
小樣，讓你們這些老陰比偷聽！
“走！”
爲百眼妖王刷足了仇恨度，接下來開始急行軍。
一鼓作氣！
僅僅半個時辰不到，衆妖就來到了五絕嶺的腹地，一座易守難攻的山谷之前。
妖族不講人族排兵佈陣那一套，但也會天然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地方，百眼妖王的巢穴就建在這山谷的最深處，前面全部都是妖怪，一個個呼呼喝喝，鬧騰不休。
“大哥，等夜間嗎？”
“不等，現在就進攻！”
正常情況下，晚上夜襲是最好的，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族，都是要睡覺覺的。
但是黃尚麾下數萬妖族，現在勉強以障眼法遮蔽，根本維持不了多久，萬一碰到個負責巡查的妖怪，就有暴露的風險。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那是愚不可及的事情，所以黃尚目光一掃，發現這裡尋歡作樂的小妖只有數千，統領也只有五六個，立刻下令：“進攻！”
他率先躍出結印：“
大威天龍，
世尊地藏！
大羅法咒，
般若諸佛！
般若巴麻哄！”
稀奇古怪的佛門法咒念得賊溜，然後妖氣沖霄，金龍浮現，神龍擺尾，張牙舞爪，向着下方的妖族轟擊過去。
轟隆隆！轟隆隆！
頓時間，亂石橫飛，炸得無數小妖手舞足蹈地飛起。
大軍中的“小妖”一怔。
這是咒語？
他從來沒聽說過啊！
倒是看出了《天龍八部經》的痕跡，可正常的天龍八部，是有八部衆，種種光影此起彼伏，極爲絢爛，現在則簡化爲了清一色天龍。
天龍轟擊！天龍轟擊！還是天龍轟擊！
單調的攻勢中，蘊含着說不出的暴力美感！
“此妖我不僅看不出跟腳，與其他妖不同，還學我佛門之法……有趣！有趣！”
就在“小妖”感嘆之際，他發現周圍真正的小妖已經動了起來。
形成一股洪流，向前洶涌而去。
單從個體來看，小妖們的動作仍然很不整齊，但聚衆合一之後，儼然有種沛然莫之能御的氣勢。
“小妖”混在裡面，模仿着其他真小妖的動作，拿着簡陋但結實的武器，向着前方那羣猝不及防之下，被天龍轟得暈頭轉向的小妖轟去。
沒有名字就是這麼悲慘，一個句子裡要重複多次，無論是殺的還是被殺的，都是他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一下齊攻，就打死了上千五絕嶺的小妖，還不是結束。
因爲明明攻勢用老，武器到了一邊，羣妖並沒有停止，而是手腕違背身體常理地咔擦一轉，將手中的武器從另一個方向，又蕩了回去。
特殊的“小妖”混在裡面，下意識地模仿，然後差點扭到了腰，不過終究做成了。
令他呆住的是，其他小妖進行二次攻擊後，手腕再度一轉，然後第三次打了出去。
妖族能夠做到，是因爲他們是化形成人的，身體構造本來就不同，經過訓練後，形成了條件反射，就當是一場夢，可這位僞裝成小妖的佛門中人就不行了。
他的金身千錘百煉，無法經過這樣的臨時修改，一股擰勁上來，卻又不服氣地跟隨……
咔擦！
終於把腰扭到了。
“哎呦！哎呦！”
“飛龍在天，去♂！”
正扶着腰呢，聽到一道無比威嚴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卻是羣妖廝殺，覆海虎力美雞一一敵住五絕嶺的統領，在佔盡先機的情況下施展神通，壓得對方節節敗退，而黃尚一馬當先，在地涌天眼通的指引下，向着洞內轟了過去。
嗖！嗖！嗖！
頓時間，無數天龍之影飛出，彷彿撕裂虛空，好像刺破蒼穹，聲勢浩大至極。
“大王特牛逼！大王特牛逼！”
目睹這一幕，九尾山這邊的妖衆歡呼起來，而被一波打懵的五絕嶺則士氣進一步低落。
許多小妖甚至開始直接逃竄，就連幾位統領的眼珠子都滴溜溜旋轉，向後撤去。
眼見着兵對兵，將對將的層面大獲全勝，最關鍵的王對王也來了。
山谷深處的山洞中，驟然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響，然後一個龐然大物飛了出來。
那是一條碩大的蜈蚣。
千足蠕動，在地面在牆壁乃至在空氣中，都刮出沙沙的聲響，腹下百眼閃爍，一股股土黃色的光芒從中射出，如蜘蛛吐絲般，結成了一個薄而不透的甲冑，面對飛龍在天，不閃不避，當頭撞了上來。
噼裡啪啦！
一時間，傾盆大雨擊打在地面的聲音響起，漫天的天龍之影結結實實地撞擊在千足百眼的蜈蚣精身上，竟是犯不着他分毫，被那土黃色光輝結出的妖甲抵擋下來。
“這傢伙的神通，是防守型！”
黃尚目光一凝。
妖族五百年是一道檻。
修煉到五百年的道行，哪怕是原本再廢物的種族，都能覺醒在某個領域十分強大的天賦。
那百眼魔君的千里金光黃霧陣，連悟空都要評一句神通廣大，可見厲害。
這百眼蜈蚣精本就是異種，天賦相對於五百年這個檔次，絕對非同小可，所以黃尚一上來就猛招跌出，就是準備出其不意，將之拿下。
沒想到進攻性那麼強的蜈蚣精，竟然捨棄了攻擊手段，覺醒了一門防禦天賦？
“他有攻擊手段了，是毒氣！”
不過下一刻，黃尚就反應過來，這傢伙爲什麼一反常態。
因爲伴隨着百眼妖王的移動，滾滾濃煙瀰漫四方，伴隨着那強大的劇毒，成爲了天然的攻勢。
之前還大舉進攻的九尾山羣妖立刻受挫，紛紛退避。
別說小妖抵擋不住，就連覆海虎力等道行深厚的大妖都受不住，立刻向後退去。
“大王！大王！”
五絕嶺衆妖得到喘息，士氣也馬上回升，發出歡呼之聲。
“二妹！”
黃尚一聲高喝。
“大哥，我在看！”
地涌雙目泛出金光，視線不斷在百眼妖王身上巡視。
這是天眼通最正規的戰鬥運用，尋找弱點，趁虛而入。
但百眼妖王歪打正着，顯化出了妖身原形，長達數百丈的大蜈蚣，猶如一艘空中航母，浩浩蕩蕩地飛了過來。
地涌的天眼通修爲畢竟不夠，一時半會哪裡看得出哪裡是神通的薄弱點？
“桀桀桀！桀桀桀！”
百眼的頭不斷搖晃，長長的口器中發出殘忍的聲音：“我要吃了你們！我要吃了你們！”
也是個沒文化的。
呸，纔不是也……
接下來的戰鬥，確實被逆轉了。
百眼妖王防禦無敵，毒霧蔓延，威脅拉滿，也如游龍般，漫空行走，將九尾山羣妖擺下的陣法衝擊得七零八落。
“大王，我們退吧！”
眼見事不可爲，覆海和虎力已經大叫道。
聲音雖然極爲不甘，可此時此刻，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妖族之爭，本來就沒有萬無一失的，失敗再正常不過，只可惜他們剛剛崛起，這次迎頭痛擊的損失就太大了，而且接下來還要防備五絕嶺的報復，說不定還要開啓逃亡之路。
“哼！妖孽塗炭生靈，豈能容之！”
眼見着就要一敗塗地，軍中一個“小妖”突然躍出，化作一位年輕僧人，臉上帶着即將裝逼的喜悅感：“天龍神象，鎮壓萬妖！”
話音剛起，他的頭頂上已經出現一座三丈高的金剛光影，同時顯化出天龍和神象，環繞在金剛身側。
龍象齊齊發出震天動地的長鳴，巨龍渾身鱗片抖動，散發出無上威嚴，而神象渾身上下肌肉鼓動，四蹄踐踏，引得大地震盪，江河倒灌，天地彷彿爲之翻轉！
九牛二虎之上，有龍象之力，龍象之力上，有降龍伏虎大力！
此時年輕僧人使出的，只是龍象之力，但儼然有了降龍伏虎般的大威勢！
這百眼妖王又不是百眼魔君，僅僅是五百年道行的底層妖王，面對這等恐怖的攻勢，那是連尖叫的功夫都沒有，直接被轟破甲冑，當空爆開。
不是血肉，直接是被打成了齏粉飛灰，元靈也被打碎，死得不能再死。
年輕僧人一擊滅敵，卻有些不滿意，仔細回憶了一下，竟是發現自己的咒語沒有對方胡亂拼湊得威風，抓了抓腦袋，陷入沉思。
自己是直接抄呢，還是找個藉口要過來？
而他這一現身，渾身的佛光遍灑，別說痛失大王的五絕嶺，就連迎接勝利的九尾山也傻住了，都看着那光芒萬丈的身影，戰戰兢兢。
地涌更是臉色慘變，回憶起了自己咬住《波若心經》時，那個似笑非笑看過來的眼神，不正是眼前的僧人：“是你？”
年輕僧人燦爛一笑：“莫怕莫怕，貧僧法號金蟬子，原形嘛，也是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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