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驍和顏蕎各自把自己的雙手揣在衣兜裡，慢吞吞的小區裡搖晃着。
美麗家園的入住率還不高，顏蕎能夠提早入住，是因爲她買的樣板間。
所以，原本並不是很大的小區，因爲空蕩蕩而顯得廣闊。廣闊到，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
後來才發現，兩個人是走錯路了。
“問你個事兒。你……找人打程農了？”顏蕎問。
陳驍愣了一下，隨即訕笑道：“毛九溪這個大喇叭，以後不帶他玩了。”
“爲什麼？我是說爲什麼要打程農，這不符合你現在的身份。”顏蕎接着問。
“我不想看到你被別人欺負，更不想知道你被別人欺負之後，還特麼無動於衷。”陳驍說。
“喜歡我？”顏蕎又問，她此時此刻繼承了林栩那種“豁出自己的精神”，一問一記絕殺，生生把陳驍逼上了絕路。
陳驍駐足腳步，看着顏蕎，然後說：“是。”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顏蕎跟個小女孩似的，得意的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一個回合，是在下贏了！
“那你爲什麼不說出來，在等什麼呢？”
“你知道嗎？爲了拿到江心路那塊地，東業集團幾乎把所有的資產都押上了，如果過不了這一關，我將一無所有，更對不起林榮恆和周志成。”
“你認爲，感情上的事會影響到你的決策？”
“我認爲，在沒有確定的未來時，不宜把你拖下水。”
“你以爲我會在乎？”
“你不會在乎，可我在乎。”
“那是因爲你不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間。
時間對此刻的他們來講，已經是身外之物了。
顏蕎說：“我爸重男輕女你是知道的。從小到大，他們總是把僅有的好東西給我弟，別人逢年過節有新衣服穿，我沒有；別人等着意中人送花送巧克力的時候，我卻要冒着被學校處罰的風險逃課到街上去賣玫瑰花；別人成績再怎麼差，家裡也能想盡辦法讓他們繼續唸書，而我考上了重點本科的分數線，卻要背井離鄉來打工。”
“現在，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在乎的是什麼嗎？”
“我最在乎的，是一個足以能夠讓我原諒之前命運對我所有刁難的人。似乎我所承受的一切，就是爲了要遇見這個人。”
“而事實上，我真的是因爲這樣才遇見的。”
“你給我希望，給我溫暖，陳驍，你就是這個人。”
“如果你一定要等到闖過美食城項目這一關，好，我等你。”
“別等了，”陳驍看着顏蕎的樣子莫名心痛。
他拉起了她的手，說：“我們一起闖。”
顏蕎的臉上分明泛着淚光：“你確定？”
陳驍不再說話，手上稍稍一用力，便把顏蕎整個身體攬入懷中。
……
七星會所。
程農聯絡到幾位平時相熟的地產開發商，有意無意的談起了陳驍打人的事情。
這傢伙，爲了把陳驍拉下水，臉都不要了。
當即有人表態：“這個人怎麼這樣呢？一個不留意就使這麼下三濫的手段，那以後誰敢跟他合作啊？”
程農苦笑道：“可不是麼？我就是想在樓盤代理上多爲公司爭取一點利益，談不攏也就罷了，所謂生意不成仁義在，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談不攏就下黑手，誰還願意跟你談？
不少地產商聽完程農的描述，對陳驍以及東業集團都產生了牴觸情緒。
只有一個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個人就是南高地產的韋堂海。
韋堂海與程農之間並不是很熟悉，只是說到這次聚會，有不少同行參加，也就過來聚一下。
關於程農對東業集團的吐槽，他是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直接就出去了。
他不是太瞭解陳驍，但是他對顏蕎很有好感。在美麗家園的樓盤代理中，顏蕎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韋堂海知道，東業集團一向是顏蕎作爲公司代表進行樓盤代理的談判，程農是怎麼越過顏蕎招惹上陳驍的，是一件值得推敲的事情。所以他猜測，這裡面肯定還有隱情。
不過他沒有必要當衆反駁程農，只是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事後，有地產商問及韋堂海：“聽說你那美麗家園是東業地產代理銷售的？真不容易打交道嗎？”
韋堂海笑道：“我覺得還行吧，目前正在跟東業的陳驍談江心路美食城項目的開發投資。”
他只是實話實說，不過別人一聽，也就明白其中意味了——如果東業集團的人真的那麼難打交道，韋堂海是吃撐了還想接着合作？
畢竟把生意做到這個份上的，誰特麼傻呀！
所以，在顏蕎的完美策劃和已有案例的基礎上，願意跟東業集團談合作的並沒有因爲程農的抵毀而受到很大的影響。
顏蕎的樓市一姐的稱號，也開始展現端倪。
不過，在顏蕎與一家地產商談銷售代理的時候，遭遇了一位強勁的競爭對手。
顏蕎和她的團隊大多數是賣二手房出身的，而對手是專業的，有着多次成功銷售經驗的老牌代理商。這讓顏蕎在經驗和資歷上處於競爭的劣勢。
最要命的是，對方爲了爭取到這個項目，不惜以本傷人，自降佣金。
初輪談判，顏蕎完敗。
“要殺價嗎？”顏蕎只能請教陳驍。
雖然陳驍給了顏蕎足夠的自主權，但是對方已經殺了一輪價，你再降，那就是第二輪了，還不敢保證能夠就此終結。所以殺價競爭，完全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連顏蕎也不願意殺價，就更別提陳驍了。
但是顏蕎的經驗畢竟尚淺，她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陳驍給顏蕎泡了一杯咖啡，說：“每個談判者，都想爲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這無可厚非。對於我們來說，最大的利益是合理的佣金和溢價分成；對於我們的競爭對手來說，自降佣金，看來他們想要的，僅僅是拿下這個代理權。這麼看來，我們原本的要求更高，可談的空間就更多，其實就已經佔了起手。”
“接下來，分析一下我們未來的合作伙伴，也就是這個樓盤的開發商，他們最想要的是什麼。是利潤，這個不假，但是如何能夠讓他們獲得最大的利潤？比起這點佣金差價來說，他們更在意的應該是銷售週期和成交率。”
顏蕎問：“可是我們在美麗家園的銷售案例中，銷售週期和成交率雖然得到了韋堂海的認可，但是僅僅拿這個去跟人家競爭，恐怕優勢並不明顯。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陳驍道：“軟文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