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穿透樹葉灑入佈置精美的客廳,房間的每一處都收拾的整整齊齊,顯然許久無人住過。
駱羽翎打開各個房間尋找,突然覺得這不是自己家一樣,一切都顯的那麼清冷陌生。
屋外,陽光明媚溫暖,偶爾還可聽見小鳥歡鳴。
傅言是怎麼回事!
“你在哪裡?”與其說是在問,更不如說是在怒吼。
傅言被這震怒的語氣嚇了一跳,敲着鍵盤的手一篇,將手邊的茶杯碰到,滿杯的水潑出來順着桌子漫開,小葛見狀忙過來幫忙挪開電腦,卻見到傅言一張慌亂的臉。
忙向小葛微笑着表示了謝意,傅言匆匆出了辦公室,才輕聲回答:“在上班呢,怎麼了?”
原來她還是會輕易因駱羽翎的情緒動容,也許,是順從太久了吧。
“回來!”冷硬而不容拒絕的語氣。
要是以前,傅言興許已經開始思量着拿什麼理由向周明銘請假了,或是會問問他爲什麼一定要現在去,與他商量着能不能晚一點,先上班什麼的。
現在呢?
“我在上班!”這樣理直氣壯的拒絕,傅言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難過,又有些高興,如果一生都習慣性的順從着別人,只是因爲害怕變化,懶得接受改變,那將是怎樣的生活。
她原本也是個被父母朋友寵壞的孩子啊,憑什麼就要一切任駱羽翎左右。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不愛,何必在一起呢!
電話不知道何時已經掛斷,裡面只傳來嘟嘟的忙音,傅言不記得駱羽翎有說過什麼道別的話,他就是這樣,從來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走了也不會禮貌的道別。
深秋的天氣果然冷了,只穿了單薄的針織衫有些冷,傅言抱着胳膊背靠着牆蹲下來,大概最近又有什麼特殊節日或者活動了,兩邊的辦公樓之間掛滿了紅色的小國旗,樓下的保安今日穿着白色的制服也顯的格外帥氣。
突然有些懷念還是學生時的年代,有些懷戀……抽風的顧明穎,那個一直喜歡耍自己卻不容他人動她分毫的男孩,不,已經是個大男人了。
想到這次去w市他類似表白的話和那莫名其妙的吻,傅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如果這個人,能正常一點出現在她面前就好了。
……
……
傅言最是喜歡Mariah?Carey的這首歌,彷彿在最絕望失落的時候,一遍遍聽着它就能找到力量。
鈴聲一遍遍的想着,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傅言最終還是拿起電話接聽。
“我在你公司樓下,馬上下來。”電話掛斷,又是不可拒絕的語氣,彷彿她就該理所當然的聽他的話。
走至樓道,一眼便認出了樓下熟悉的車,傅言按壓着心口,試圖撫平心中的不滿,駱羽翎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出現,讓好不容易沉澱下來平靜的心被無情的再次攪的一片混亂。
傅言決定下去跟駱羽翎說清楚,走至車旁正要敲車窗,車門另一側打開,駱羽翎走了下來,迅速走到傅言身邊,在傅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像塞皮球一樣被塞進了車中,門被鎖上,還沒來得及問個爲什麼,車已經開了出去,只能透過後視鏡看到保安怔愣的神情。
“你又要幹什麼,我還在上班呢,沒跟周總說一聲。”傅言很惱火。
雖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高架橋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依然不少,看見指示燈上顯示的紅色,傅言才繫好安全帶心平氣和的去看一眼駱羽翎。
“什麼時候回來的?”眼下的淡青色明顯表示他沒休息好。
“剛回。”他的回答總是言簡意賅。
傅言猜不到他此刻是什麼心情,只能從他疲憊的臉色和冰冷的目光中看出他在生氣,只是,該生氣的不應該是她麼,她都不氣啊!
看着汽車行駛的放向,傅言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車速慢了下來,駱羽翎轉過頭認真的看着身旁的人,只穿了簡單的深藍的的針織衫安逸的窩在椅上,就像一隻溫和的小貓,白皙的面頰在黑色長卷發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溫暖可人,傅言是一個極易讓人感到溫暖的女子,這一點,在第一次見她時駱羽翎便感受到了。
一個溫和善解人意且堅強聰明的女子。
車在郊區的一處湖邊停了下來,傅言依稀記得這裡,那是很久很久之前,跟蓓蓓剛來S市的時候,兩個人找工作找的累了,逛完人才市場便搭上一輛公交,不看目的地,中途在此停下的,那天陽光靜好,她和蓓蓓靠着安安靜靜的坐到月亮升起,又到晨曦驅散夜幕。
生活總是多磨,但只要到最後,大家都是幸福快樂的,以往的一切記憶,或好或壞,都彌足珍貴。
入秋的季節,柳枝依然青翠,隨風在湖畔輕舞,不知何處種下的桂樹飄來淡淡月桂香,傍晚的雲彩夢幻妖嬈,傅言望着湖面上泛着的點點亮光,悠悠道:“我記得這裡,雖然只是來過一次。”
駱羽翎本就心中有氣,此時見傅言這樣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的氣更甚了。
“怎麼搬出去了?”聽似尋常的問話,卻讓傅言聽出一種嚴厲的審訊來。
“那邊離公司近。”傅言儘量讓自己笑的自然,駱羽翎扯開領帶站在風中的樣子,即便是冷着一張臉,不得不承認於她而言依然是宛如童話的樣子。
“近?”
“恩。”傅言吞着口水,鄙視着自己的膽怯。
駱羽翎邁着腳步向傅言走去,傅言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看着離自己僅幾步之遙卻有幾步之遙的女子,駱羽翎停下來,低着頭沉聲道:“搬回來。”
“不!”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依然倔強的狡辯又害怕大人追趕一樣,傅言很沒骨氣的跑了,一口氣跑了好遠好遠,直到一對騎着單車的情侶迎面而來將她從自己的恍惚中驚醒,她纔回過頭去,看看是否有人追來。
等了好一會兒,小道上只有偶爾飄落的枯葉,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連那對騎着單車的情侶也早已無影無蹤。
靠着路邊的鐵柵欄,傅言突然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她和駱羽翎,都早已不是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年了,也只有她才這麼幼稚,傻乎乎的跑的老遠,還擔心別人會背後追來。
不過,這不正好麼,兩人互不相愛互不在乎,握個手,好聚好散,誰也不用爲誰悲傷……
看來,得重新覓個良人了。傅言握拳,心裡莫名的樂呵,也莫名的空落,空空落落,彷彿抽身離去,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都再也不存在了,就那麼空空落落了。
人生,不就是得得失失麼?
安慰自己,也是傅言最大的特長。
走了許久纔看見一個站牌,上了車才發現身上沒有交通卡也沒有帶錢,傅言心裡囧了,車門關上,車已經開出了一段距離,傅言就那樣站在投幣口旁邊,從沒想到在和朋友多次談論過那些打着旅行被盜,無錢回家而在路邊請求好心人幫忙的人後,有一天,自己也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眼看着就要到下一站,傅言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傅,我剛出門忘帶卡了……”
哐當~
“我幫你投吧,正好有零錢。”
傅言愣愣的看着旁邊揹着旅行包學生模樣笑得陽光(色色小說?帥氣的小夥子,好一會兒才笑着連連道謝,這個世界,還是有不少願意伸出援手的陌生人。
心裡碎碎念着對駱羽翎詛咒了千百遍,等到下車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有時候真是幼稚的可笑。
傍晚的湖邊秋風微寒,當身前的人影跑開的那一刻,駱羽翎沒有追上去,他認爲傅言會回來,他認識的傅言一定會回來,可是等着,等了許久,只有少數的路人沿途經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對自己的拒絕如此執着?
這不是他認識的傅言,他的傅言,乖的像小貓一樣,抱在懷裡,只會溫柔的蹭你,會小心翼翼的藏着利爪,生怕害人受傷。
難道是因爲?
在w市,兩人已經見過面,之後傅言便去了杭州,兩人沒有過多接觸。如果是這樣,駱羽翎心裡到釋然了,這個,他可以跟傅言解釋。
不過,言言去杭州做什麼?
駱羽翎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言言只是生氣而已嗎?
周明銘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有些意外。“羽翎,回上海了?”
“知道言言現在住哪的嗎?”
“住哪裡?等等,羽翎,你們可有什麼事?”周明銘顯然也不清楚情況。
“住哪裡的?”平靜的語氣,也只有熟識他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不耐和隱怒。
“這事我幫你問問小葛。”
高架橋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車燈閃爍,日暮西陲,這座喧囂的城市,絢爛的霓虹陸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