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與阿威一起去地下刑場偷死人東西的小子叫張中,剛成年而已,他根本就不是幫會成員,只是偶然間與一羣混混認識了,阿威看他老實,嘴嚴,所以才時常帶着他,有些跑路的活兒也交給他做。張中不懂事,當然也樂意與這些看似講義氣的“大哥”在一起。
青花從張中口中得知,地下刑場的事情是阿威帶他去做的,開始他也是很吃驚,畢竟在華清幫中知道地下刑場存在的也不過只有幾名高級頭目,以及幫會內所謂刑部的執行人員知道。
按照幫會的規矩,犯事必死的人必須帶到刑場去,殺死之後就地掩埋,絕對不能拿走屍體上的任何東西,算是給死者最後的尊重。
青花當時也動心了,畢竟華清幫的成員會被帶到那裡去處死的,都是犯了大罪的,好多都與私吞幫會的錢有關,所以這些傢伙的穿戴扒下來都是非常值錢的,不如自己鋌而走險,再去發一筆橫財。
於是,青花便威脅張中,如果張中不領着自己去,他就告發張中。
張中當時就給他跪下了,一是他知道華清幫對擅闖禁地的人如何處罰,二是他和阿威去的時候遇到了怪事,他懷疑就是因爲這件怪事導致了阿威的死。
青花納悶,問他:“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張中看着青花道:“你不是也看到了阿威的模樣嗎?”
青花一愣點頭:“這有什麼關係?”
雖然青花表面上裝作沒什麼關係,實際上依然是心有餘悸,當日他去阿威家看到阿威那副模樣,也嚇得不行,那根本就不是人,連異族都不可能有那種面容。
張中解釋道:“那天我們是正午時候去的,因爲阿威說,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總之他知道正午時候地下刑場的看守最鬆懈。平日裡只有兩個幫會的大手和一個主事師傅在那看着,正午時間,主事師傅都得出去曬太陽,那兩個打手也會喝點啤酒吃點飯,而地下刑場裡面很安全,除非有行刑,否則任何人不能入內。”
青花聽得不耐煩。問:“當時你們進去之後,到底阿威怎麼了?”
張中看着青花半天才說:“阿威進去之後,摔了一跤,臉碰到了地上的一塊木條上面,被割破了,鮮血直流。阿威立即抓了把土就往臉上抹去,說這樣可以止血。”
“等等!土?地下刑場有土?”在青花的概念中,依然認爲那只是個地下停車場一樣的地方,緊接着張中解釋道,那下面的確是個地庫,是個地下停車場,但實際上地下停車場下面根本就沒有整修地面。全都是一堆堆的泥土,那些行刑之後的死屍都是就地掩埋在那些泥土之中。
青花聽得目瞪口呆,覺得在紐約怎麼還會有這種地方?隨後張中又道:“我們拿了東西出來之後,阿威就清洗泥土,想去醫院,沒想到取下泥土發現,傷口不見了,也不痛了。也沒有血流出來了,自己還在高興,認爲那泥土真是神奇,誰知道後來就出事了!阿威就變成了那副模樣!”
張中說到這裡的時候,兩人都對視着,但腦子中都想起了阿威那副渾身泥土,面部泥土掉落。露出一道道刀印的情景,隨後張中打了個寒戰,哀求着青花不要把自己交出去,自己會馬上跑掉。離開紐約。
說着,張中扭頭就跑,青花愣在那還未反應過來。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青花腦子中一直在想張中所說的事情,但因爲手頭實在太緊,自己也欠下一筆債,必須要償還,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按照張中所說的地點,找了個正午時分,悄悄的靠近了那座大樓。
那是一座興建了十年的寫字樓,一共有三十多層,在一樓大廳的地圖上能清楚看到下面是個停車場,也有進入口,有汽車來往,而那地下刑場就在地庫的正中心再往下一層的位置,這個地點在地圖上是沒有顯示的,如果畫成平面圖,應該是一個“回”字模樣,外面那一圈是停車場,中間那一小部分則是地下刑場。
要進入地下刑場沒有電梯,只有一條進出的通道,平日內那個主事師傅和兩個打手就守在通道之中。
青花按照張中所說,在正午太陽最烈的時候,靠近了那個通道,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個主事師傅從裡面出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青花比劃着形容那主事師傅的穿着打扮,說是非常怪異,自己以前在電影中看過,唐術刑聽了一陣道:“那是道袍。”
“對對對!道袍!”青花使勁點頭,“那個所謂的主事師傅竟然穿着道袍!”
唐術刑皺眉:“你繼續說下去。”
青花點頭,又道:“我繼續在那等,等到後面,發現那兩個打手探頭出來看,發現主事師傅真的離開曬太陽之後,他們也鎖門離開,從車庫的停車場乘坐電梯上去,應該是去吃飯了,於是我就想立即過去開鎖,誰知道此時一輛商務車開了過來,直接停在了通道口大門的位置!”
商務車停下,副駕駛位置的男子開門出來,看着門鎖,隨後摸出手機要打電話,此時另外一人下來,示意他不要打電話,他們直接掏出鑰匙開門,留下一個人看車,但車還是停在通道口的位置,故意堵住,緊接着三個人就抓着一個腦袋被黑布蒙着的人直接進了通道之中。
青花當時看到這的時候,竟然並不害怕,而是認爲自己會發財了!這個人看樣子肯定能留下不少值錢的“陪葬品”,自己先進去潛伏一陣,等他們完事,說不定就可以撿到大便宜。
等那三人進去,外面看車的那人轉身點菸的時候,青花立即奔過去,從後方繞行一圈,悄悄推門而入。進門之後,青花發現通道之中還有一扇門,是玻璃門,他再次推門進去的時候。卻吃了一驚——他隔着玻璃門朝裡面看的時候,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是很正常的一處向下的樓梯,可推門而入纔看到,根本不是這樣,裡面的牆壁上和地上全部用紅漆寫滿了怪模怪樣的字。
“不是紅漆,應該是硃砂。”唐術刑聽到這給青花解釋道。“硃砂寫的符咒。”
青花連連點頭,又道:“我進去之後,沿着樓梯一直朝着下面走,只走了一圈就下到了底部,走下去一看,我就傻眼了。張中沒撒謊,下面果然是泥地,周圍雖然還有柱子,但柱子上面都寫滿了那個什麼符咒,裡面漆黑無光,但遠處那三個人帶着那傢伙立在一個角落之中,其中兩人端着蠟燭。剩下一人在那低聲說着什麼。”
青花從牆角一側摸了進去,摸進去的同時,發現進入地下刑場的那個門口有一串掛鉤,每個掛鉤上面都掛着一串鏈珠,他朝着遠處看去,發現那三人都戴着那種鏈珠,他尋思了一下,沒敢去拿鏈珠。擔心那三人返回發現少了,會意識到有人進來了,於是自己潛伏在牆角等待着。
此時的青花,是又怕又期待,怕那三人發現自己,又怕他們走後將門鎖上了,自己出不去。期待是因爲他摸着下面的泥土中有已經死了的人的手腕,手腕上還有手錶,摸起來不是便宜貨。
青花兩三下將那手錶擼下來,放在準備好的腰包之中。用棉花裹住——他是怕東西多了,自己要是走動,跑動,會碰撞發出聲音。
就在此時,他聽到遠處那人說着:“段龍,這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聽到段龍這個名字的時候,青花一愣,立即擡眼看去,因爲當時段龍的事情黑道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當時都很納悶爲什麼華清幫會放過他?而此時,被抓到地下刑場來的竟然是段龍,這說明華清幫還是對他下手了。
青花站在柱子後面看去,發現說話那人雙手抓着一柄匕首,站在雙手反綁,跪地的段龍跟前,左右兩人都手持蠟燭,用另外一隻手死死按住段龍的肩膀。
“把他的頭套摘下來!”持匕首那人道,緊接着左側那人將頭套摘了下來,摘下來的瞬間,段龍擡頭的那一刻,匕首已經落下,直接從其天靈蓋刺了進去。
段龍掙扎着,但因爲被按住,掙扎幅度並不是很大,緊接着便偏頭死去。
隨後,那兩人離開,留下手持匕首那人蹲在那,將段龍的繩子給解開,然後將其推進先前挖出的坑內,自己一鏟子一鏟子蓋着土,邊蓋土還邊說:“哥,你走好,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我只能幫你這一次,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
青花說到這的時候,看向唐術刑,低聲道:“你說,這個殺死段龍的人會不會就是他弟弟呀?”
唐術刑微微點頭:“有這種可能性,你繼續說吧,後來呢?”
“後來,那傢伙走了,我聽着他們關門,這才悄悄上前,但發現那土是新蓋上的,我怕自己翻動,他們回來檢查,就會知道有人來過,我也沒敢再動段龍的屍體,於是在周圍挖着刨着,後來又挖出了三塊手錶,兩條金鍊子,還有一個錢包,不過那錢包中只有幾百元,其他的卡呀什麼的,人都死了,肯定沒用了,我只得放了回去,把土蓋好。”青花說到這,朝着唐術刑湊近,面露懼色,“恩人,就在我要走的時候,你猜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術刑想都沒想,直接說:“你該不會說,段龍從土裡鑽出來,自己走了吧?”
“你怎麼知道!?”青花一臉驚訝。
唐術刑下意識看向遠處華清幫的那座屋子,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