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事情，詳細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當時魏大勳的僱主是一個叫王婉清的女人。”說到這，顧懷翼側頭衝婉清一笑，“從真正意義上來說，她算是中國最後一個格格。隨後兩人又被迫去了尼泊爾執行另外一件任務，不過魏大勳似乎在那裡戰死了，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了，美國軍方似乎也不清楚，他們在中國方面得到的資料也有大段的空白。”
確定了。眼前這兩人就是顧懷翼口中所說的魏大勳和王婉清，不過顧瘋子爲何會知道他們？唐術刑很納悶，但感覺出對方兩人並沒有真正想幹掉他們。
“婉清，放下槍，他們不是衝着魏大勳和王婉清來的，連古科學部都不知道我們在阿斯塔亞，更不要說其他人了。”魏大勳還是沒有直接承認他們的身份。
王婉清不肯放下槍，依然瞄準了顧懷翼，是的，當年雖然詹天涯承諾過，可其他人沒有，誰知道他們是什麼勢力派來的。
魏大勳指着湯姆道：“他穿着海軍陸戰隊的制服，卻是個遊騎兵，只有犯錯被踢出去的遊騎兵，纔會把臂章縫在內衣口袋中，這是對自己從前部隊的尊重，也是一種懺悔。”
湯姆點頭：“是的，我犯了個錯誤，我貪生怕死，害兩個兄弟丟掉了性命。”
“貪生怕死？”魏大勳苦笑道，“沒有人是不怕死的，只有能裝得不怕死的人。”
“大勳。他們也許是美國人派來滅口的！”王婉清微微搖頭，“我不想冒險！”
“那件事對我們來說已經結束了，美國方面不會傻到再節外生枝，再者就算他們要殺我們。至少也會派三角洲部隊、海豹部隊這樣的精銳特種部隊來，不可能派這個犯過錯的遊騎兵，而且他們3人明顯不是一路的，可能是半路上遭遇到的。”魏大勳繼續喝着啤酒。兩三口喝完，將瓶子輕輕放在一旁。
唐術刑保持着微笑，他不想插嘴，因爲插嘴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到底是誰？”魏大勳終於還是問了，當然問的是顧懷翼，“先前你從雷區逃離的時候，速度那麼詭異，而且非常靈活，像是鬼魅一樣。那種速度我都達不到。你和美國深淵科學部有關係？他們改造過你？”
“不。不是，我發誓。”顧懷翼起身來，他很少用“發誓”這個詞。“我並不是爲了找你們的麻煩而來，只是偶遇。這樣說吧，他……”顧懷翼指着唐術刑，然後又慢慢走到魏大勳跟前，低聲道，“他是古科學部詹天涯派出的臥底。”
顧懷翼不想讓湯姆知道太多。
魏大勳明顯吃了一驚，立即看向唐術刑，緊接着又看向王婉清，衝她點點頭。王婉清這才放下手中的步槍，慢慢走了過來，魏大勳又向她耳語重複了一遍顧懷翼的話。
“你，過來下。”魏大勳看着唐術刑，等唐術刑到了自己跟前，又問，“你覺得詹天涯這個人怎麼樣？”
魏大勳必須得確定唐術刑真的認識詹天涯。
唐術刑雖然不知道這傢伙爲什麼也認識詹天涯，還會問這個問題，不過看到微微點頭的顧懷翼，也直言道：“他是個以自我爲中心，凡事不考慮他人感受，很王八蛋的一個傢伙。”
“好吧，你果然認識他。”魏大勳笑了，扭頭看着皺眉的王婉清，“詹天涯就是個王八蛋，以前有人給他起的綽號就是詹王八。”
唐術刑笑了，顧懷翼也笑了，只有湯姆不明所以地站在那，一臉的尷尬，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魏大勳忽然止住了笑，面色嚴肅道：“詹天涯又找人當炮灰，這說明有些事情還沒有結束，從前某些人白白犧牲了……”說着，魏大勳看着王婉清，腦子中出現了很多人的名字。
王婉清不語，只是抱着步槍，靠在一側。
“……那件事我也知道。”顧懷翼坐在一側道，“但如今也許這些事情和從前的事情沒有關係。”
“也許吧。”魏大勳點了一支菸，“你們小心點，和古科學部扯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幾個有好下場，比如說我，我都不算是個真正的人，我沒有生育能力，連孩子都只是收養的。”
這句話一出口，王婉清扭頭便走，走到拐角處後方，照看那個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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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勳又抽着煙道：“大概還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有些東西不是認爲可以改變就能夠改變的，你以爲撲滅了火焰，卻沒有想到表面的火焰僅僅只是爲了掩飾下面的地獄之火，地獄之火會燒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你們雖然不是衝着我來的，但我也不能幫你們什麼，畢竟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們走吧，帶上你們需要的東西。”
說完，魏大勳又叮囑道：“不要對任何人說見過我們，當然，要是有機會見到詹天涯，向我問好，說那兩個在大戰前夕被他趕走的畜生，如今還在苟延殘喘，執行着他的命令，努力地活下去。”
顧懷翼慢慢起身來，竟衝魏大勳微微鞠躬道：“你們是英雄，總有一天人們會知道真相的。”
“我不是英雄，你也別對我鞠躬，只有對死人才行這個禮。”魏大勳笑道，但眼神卻有些呆滯，“走吧，快走！”
唐術刑攙扶着顧懷翼，轉身就朝着魏大勳手指的方向走去，聽着魏大勳說：“前面一直走，大概兩百米，有個鐵梯爬上去，是下個街區，再穿過對面的街道，就能看到美領館了，美領館是那條街上最漂亮的建築，但是要小心，裡面的士兵隨時會對你們開槍。”
“謝謝。”唐術刑點頭繼續走着。
“還有。詹王八可以信任。”魏大勳站在那看着他們的背影，“即便他表面看上去像是冷血動物。”
唐術刑微微點頭，再不應聲，只是轉身朝着那個方向。攙扶着顧懷翼快步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他們離開，王婉清抱着孩子慢慢走出來，輕聲道：“大勳。我們是不是又該逃離了？”
“如果世界真的會毀滅，我們能逃到哪裡去？”魏大勳低頭看着地面，“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王婉清那顆心一瞬間好像被什麼東西捏緊了一樣：“你想都不要想！好不容易逃離開那些事情，我們不能再回頭，當初可是你自己選的，你按照詹天涯的要求離開的，否則，幾年前，我們也許都死在了北極圈。”
“我知道——”魏大勳把馬燈熄滅。在黑暗中劃燃火柴。又點起一支菸。“我只是想他們了，胡順唐、夜叉王、魏玄宇、莫欽、葬青衣，還有很多很多的人……”
“嗯。”王婉清蹲在魏大勳身邊。抱着孩子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他的大腿之上，“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你也說了，我們的時代過去了。”
“是的，我們的時代過去了。”魏大勳看向唐術刑等人離開的方向，“他們的時代來臨了，但這個時代最終會是悲劇收場嗎？還是說，等他們再次拯救了這個世界，卻發現依然活在末日的倒計時中？”
“誰知道？”王婉清閉上眼睛。
“是呀，誰知道。”魏大勳靠着牆壁也閉上眼睛。
這對夫妻早就累得精疲力盡了。
……
與此同時，在美領館對面的cia分站之中，霍克、安德魯遲遲沒有等到其他人，擔心他們出現了意外，但更搞不明白擺在眼前的疑問——地下室中那些留守監聽監視的cia特工們全部被殺死了。
地下室的門是霍克踹開的，因爲他敲了暗號也沒有人開門，還能聞到屋內濃濃的血腥味，他知道出事了，只得與安德魯一起合力將門踹開，可未曾想到的是看到的卻是5個都被割喉，已經死去多時的特工屍體。
從屍體來判斷，他們已經死了至少好幾個小時了，換言之，在他們還在艾蘭亞城邊緣徘徊躲藏那迫擊炮的時候，這些人就被殺死在了這個地下室中，而且其中很多重要的東西都被帶走了，連電腦中的硬盤都被拆走了。
“誰幹的？”安德魯查看完屍體之後，看着從保險櫃中找出相機，正在拍攝現場照片的霍克，“爲什麼要殺了他們？”
霍克搖頭，正在此時，田夜寒和姬軻峰鑽了進來，見到這番情景也十分吃驚，因爲現場幾乎沒有搏鬥的痕跡，好像是有5個人突然出現在了這5個特工的身後，一起下手將他們殺死的一樣。
“該丟的東西都丟了。”霍克掃了一眼周圍，“連他們平日內用的便籤都拿走了，也許是因爲他們監聽到了些不該知道的事情？總之不可能是當地武裝分子乾的，這5個特工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殺死的。”
安德魯走到門口，指着門道：“我只是不知道，割喉者是怎麼進來的，門反鎖着，這個地下室還有其他的出入口嗎？”
“有一個，不過是密碼門，只能逃離，從外面是進不來的。”霍克指着旁邊那個較大的保險箱，隨後輸入密碼打開，裡面是一條暗道，暗道表層撒了一層白沙，“白沙上面沒有腳印，說明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過。”
“怪了，難不成是鬼？”安德魯靠在門口，剛靠過去，便看到田夜寒和姬軻峰灰頭土臉出現在門口，於是立即招呼兩人進來。
“其他兩個呢？”霍克沒有看到唐術刑和顧懷翼。
田夜寒和姬軻峰兩人搖頭，田夜寒又道：“我們是一路躲過來的，路上伏兵太多了，各路人馬都有，到夜間，正面戰鬥巷戰都減少了，剩下的就是放冷槍，狙擊落單和希望出來發橫財的白癡。”
姬軻峰拍了下手中的awsm狙擊步槍：“一路我都沒有敢開槍，出來狙擊的，除了佔着絕對地域優勢的傢伙之外，其他的都配備有消聲器，這個城市變成狙擊手的天堂了。”
“不過這是怎麼回事？”田夜寒看着屋內cia特工的屍體。
霍克立即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道：“通訊設備也損毀了，我們這次被困死了。”
“未必吧。”安德魯看着外面，“美領館中肯定有備用的通訊設備，你是cia的主管，應該知道這件事吧？不管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一套分解的通訊設備都會存在於美領館的幾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不將其湊在一起，一般人是不知道那是通訊設備的。”
霍克的臉色有些難看，姬軻峰和田夜寒對視一眼，知道他有所隱瞞。
“是的，有一套通訊設備，分解成爲4個部分，但是我不知道阿斯塔亞領事館中的設備都存放在什麼位置。”霍克捏着手指道，“黑鷹事件之後，美國就撤了阿斯塔亞大使館，只留下了領事館，而且不讓cia插手染指在領事館的所有事情，不要說那套設備，我連這裡領事館內的人員資料都不清楚。”
“那就對了，領事館內肯定有貓膩！”唐術刑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隨後他領着攙扶着顧懷翼的湯姆走了進來，看着那幾具屍體，搖頭道，“真的和那人所說的一樣，這裡的人都死了。”
“誰說的！”霍克立即上前問道，同時也警惕地看着穿着海軍陸戰隊服裝的湯姆，“他是？”
“你自己問他吧。”唐術刑攙扶着顧懷翼坐下，“我們途中不小心走進雷區了，顧瘋子背部受了重傷……”
“不，不重。”顧懷翼趕緊說，看了一眼唐術刑。
唐術刑不明白顧懷翼是什麼意思，但顧懷翼那副表情分明是讓他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更加重了唐術刑對他身體的懷疑。
“等等！你先前所說的那個人，是什麼人？他爲什麼知道這裡的人都死了？”霍克看着他們，當唐術刑和顧懷翼保持沉默的時候，他又走到湯姆跟前問，“士兵，你回答！”
湯姆看着霍克，只是搖頭，手不由自主摸了下藏在胸口的遊騎兵臂章。
“你們說過，不會對我隱瞞，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霍克皺眉看着顧懷翼。
“這次不一樣，這次絕對不行，而且這個人和這件事沒有什麼關係。”顧懷翼搖頭道，“他也許只是偶然發現了這件事，知道他是誰，對這件事造不成什麼影響。”
“那好吧，你們可以不說，但是他不行。”霍克直視着湯姆的雙眼，詢問道，“我知道我對你沒有任何管轄權，但我有辦法讓你上軍事法庭，然後在軍人監獄中呆一輩子！”
面對霍克的威脅，湯姆只是保持了好幾秒的沉默，隨後看了一眼顧懷翼和唐術刑，低聲道：“他是個中國人，從前也是個遊騎兵，我就知道這麼多。”
唐術刑冷笑一聲，用龍麟刃的劍柄頂了下湯姆的後腰，咬牙低聲道：“我他麼的就不應該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