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辰站在窗口,吹着拂面而來的涼風,身上不合尺寸的病號服在風中鼓鼓的。病房中白色的牆壁與他的蒼白相互映襯着,住院的幾天時間裡,他比先前還要瘦了許多。站立的時間有點長,蘇宇辰胸口會有悶悶的疼痛感,他習慣性的用左手按上去,心裡清楚只要忍耐一會兒,這種不適感就會不見。
幾天了,她沒有再來過。蘇宇辰想到這裡,不禁的回頭看背後的那一道門,落寞的目光落下,隨即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直直延伸到心裡最深處。蘇宇辰命令自己心中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逼迫自己重新把視線轉移到窗外。住院的這幾天,除了靜萱的爸媽來過1次和醫生護士來過這裡,其他的時間只有寂寞與窗外的風景陪伴着自己,蘇宇辰無奈的笑了笑,還好這些都習以爲常了。
他望着窗外發呆的出神,連推門而入的護士小姐都沒有及時的發現。直到護士小姐掛好點滴瓶弄出聲響,蘇宇辰才知道有人在。他緩緩的走到病牀邊坐下,表情依舊的平淡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起伏。那天自己在靜萱面前昏倒醒來後,面對醫生說的話也是這樣子的淡然,如果不是最後他的那聲“哦”,估計很多人會認爲他根本沒有在聽。蘇宇辰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再清楚不過,現在能多活一天似乎都是上天在賞賜他的。
這個護士是剛從學校畢業來醫院實習,第一次見到蘇宇辰就被他身上的氣質所吸引。這幾天的相處,她知道這個叫蘇宇辰的男生他人很溫和,不管和他說什麼,他都會認真的去聽。即使自己因爲緊張做錯事,這個男生也不會生氣發火。護士不想病房中氣氛這麼尷尬,紅着臉問:“今天的身體覺得還好吧?”
她的話語剛剛落下,蘇宇辰就快速的接上:“我想出院。可不可以麻煩你扶我去辦理下出院手續?”他的語氣中滿滿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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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詫異的頓了頓:“出院?!”
“恩。”蘇宇辰點頭,接着又補充道:“我已經好很多了,不需要再住院了。”其實是不想再麻煩醫生護士和靜萱了,身體就這麼回事了,再怎麼樣也不會好的哪裡去。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浪費錢,不如做點其他的事情。
護士小姐很爲難,咬了咬下脣,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你的身體纔剛剛好一些,就這麼急的出院嗎?”
她的話讓蘇宇辰覺得一陣陣的酸澀,望着護士小姐擔憂的神情,在心裡苦笑卻又無奈。現在除了眼前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小護士會擔心自己的身體外,應該別無他人了。他收起僅僅只有幾秒鐘的軟弱,不肯再去多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那好吧。”小護士做出了決定,醫院中規定病人的合理要求作爲醫護人員是不能拒絕。“我扶你過去。”
“謝謝。”蘇宇辰禮貌的道謝。
蘇宇辰在護士的扶持下走出病房,他擡眼時對上了朝自己方向走過來的王醫生。蘇宇辰認識他,是藍家的家庭醫生也是這家醫院的內科主任。王醫生手裡還拿着一份類似檔案袋的東西,面色看起來很嚴肅。王醫生走到蘇宇辰和小護士的身邊停下腳步,問:“你們去哪裡?”
小護士一看是醫生就像抓到了可以
讓蘇宇辰留下繼續住院的理由,急忙的答覆他:“蘇先生要去辦理出院手續!”
蘇宇辰垂下自己的視線,擺脫掉護士的扶持,對王醫生解釋:“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再住院了。這段時間,麻煩你們的照顧。”
藍靜萱有來過電話通知王醫生,如果蘇宇辰要出院就同意他出院。王醫生自然是不懂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拿別人的錢就要爲別人做事。自己區區一個家庭醫生也沒有多大的資格去勸說些什麼。王醫生把自己手中的牛皮袋遞給蘇宇辰,“這個最新的檢查報告記得帶回去。”
蘇宇辰他伸出的手不禁微微抖了一下,險些沒有拿住牛皮袋,目光落在袋子上分外的淒涼與絕望。過了好一會兒,纔算勉強的恢復正常,蒼白的笑了笑:“謝謝……”又想到幾天前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詢問自己很喜歡說謝謝兩字時候的驚奇,冷冰冰的心終於有了些許的溫度。以後,大概也只能在記憶中回想她與自己在不算時間長的和平相處時間內發生的點點滴滴。又或許,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前天蘇宇辰從替他做檢查的醫生口中瞭解到最新檢查報告的內容時,出乎大家所有人意料,他只是平淡的看了幾眼醫生,然後垂下自己的眼簾,聲音不大的說了句“我知道了”,之後再無其他的話。深夜蘇宇辰睜着自己的眼睛,遲遲沒有睡着。月亮彷彿都躲起來了,病房中沒有任何的光亮,連平時多到數不清的星星都不願意出來給他一點的溫暖。他捂着嘴咳嗽,口腔裡血腥味很濃。
蘇宇辰在走廊裡喊住要轉身離開的王醫生:“王伯伯,麻煩你不要告訴靜萱還有我爸媽我的病情。”
王醫生停下腳步,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任何的話便離開了。
蘇宇辰的身體無力的晃了幾下像要倒下,幸好他的左手及時扶住了牆壁。他頭低着腰略彎,劉海擋住視線,一直不停的用力呼吸。只一眼就夠了,足夠把自己推到萬丈深淵啊。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別人給予自己的只是出子他們同情憐憫。
出院手續辦理的很順利,蘇宇辰扶着牆費力的走回病房收拾自己這些天住院用的東西。沒有人幫忙他的動作也比較遲緩,花了很長的時間纔算勉強的把衣物都整理收拾好。蘇宇辰換上平常穿的衣服,在整理口袋時摸到了鑰匙。他拿了出來反覆的看了幾遍後重新放了回去,自己還真的不知道這把鑰匙現在還可不可以打開那扇門。以靜萱的脾氣來看,這麼多天的平靜,不是好事。
算了算了!蘇宇辰深呼吸了幾下,都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了,那麼就別想了。他拎着簡單的東西離開了病房。王醫生在病房門口交給他檢查報告被他撕成了碎片,這個時候應該躺在了病房的垃圾桶中,以後不會再重見天日。
對一切都看淡了,也看淡了生死,蘇宇辰也只是在得知自己沒有多長時間後略微的覺得驚奇,其他的便沒有任何的反應。順着路邊朝地鐵站走去,形形色色的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他們臉上的喜悅是自己走進不去的。從小到大,自己帶給別人好像只是負擔與眼淚,儘管不是自己願意的,但也沒有辦法去改變。現在,終於快要解脫了,冰封的心
卻壓抑的讓人要死掉。自己欠靜萱的藍家的妹妹的母親的,還沒有還清。3個月時間,夠了。
水藍色的天空美得不像話,但少有人會注意到這道獨特的風景線。蘇宇辰勾起嘴角,蒼白的笑了笑。估計也只有自己會有這個閒情逸致觀察天空吧。路過一家藥房,蘇宇辰停下腳步。思考片刻後,擡腳走了進去。買一些止痛藥放在身上,會比較好。
藍靜萱最近幾天脾氣異常的火爆,王嫂對着靜萱的苦瓜臉有些時候心裡都懸的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天早上還好好的出門,下午回來就什麼都變了。打掃衛生經過靜萱的房間,王嫂清楚的聽見她在房間裡摔東西,聲音很大很大。這幾天也都是天還沒亮都出門,深夜纔回家。王嫂擔心靜萱在外面出事,就偷偷給了藍天李琪打了電話,李琪在電話告訴她,小兩口吵架,沒關係的,過幾天就好。王嫂聽了夫人的還也沒有太去在意些什麼,但現在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王嫂拿着提籃要出門,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藍靜萱喊住了她。
“小姐有什麼事嗎?”王嫂問。
“今晚我朋友要來家裡吃飯,她的口味和我差不多,你做一些拿手的菜就好。”藍靜萱被蘇宇辰那件事情弄的沒有任何的心情,開會的時候腦海裡對蘇宇辰的那句話揮之不去。在公司第N+1次暴走後,父親藍天和母親李琪在辦公室拍着她的肩膀,眼裡含笑的告訴自己:夫妻吵架牀尾和。
蘇宇辰猜錯了,他以爲的暴風雨一直都沒有來臨。藍靜萱她並沒有把在醫院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訴藍天與李琪。藍天和李琪看兩人這樣子也就誤認爲是夫妻之間的小摩擦,好話勸了幾句就沒有再多管。
王嫂點頭應和着,挎着提籃準備出門,腳在踏出門後又抽了回來,她說:“小姐!”
“恩?”藍靜萱心不在焉的迴應着。
“那個……”王嫂想問的問題是需不需要做一些粥給住院的蘇宇辰送過去,不過話到嘴邊,看到藍靜萱的那黑得不像話的臉色,也沒有多大的勇氣問出口。“沒事沒事了。那我先出去了。”
“恩。”藍靜萱沒有多看王嫂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節目上,自然沒有發現她的驚慌失措。
肖寶貝斜挎着黑色的包包,出了醫院。換上便服的她,與穿上白大褂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用孫浩那句話就是:穿上白大褂還有點女生樣,一脫下來,誒完了,走跟爺去趟男廁所。爲此,孫浩沒有少被肖寶貝揍。快要走到地鐵站,肖寶貝把手伸進包包裡尋找硬幣,嘴裡還小聲嘀咕:“誒,我記得明明有硬幣的啊,怎麼會沒有了呢?誒誒誒誒……”排在肖寶貝前面的人已經全部都投過幣走進了站臺裡面,唯獨她一個人還在翻騰自己的包包。後面等待的人開始變得不耐煩,有些人無意間發出的言語讓肖寶貝一陣面紅耳赤。當她決定放棄投幣離開隊伍等待下一班地鐵的時候,有股淡淡的藥味從自己的身邊掃過。
“幫你投過幣了。快過去吧。”
好聽的男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只是聽起來有些虛弱。肖寶貝擡起頭,看向這個男生。
是蘇……蘇宇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