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你捱過餓嗎?

方景奎要躲薛世攀,可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人還沒出門,薛世攀已經闖進來了。

方景奎見他一臉嚴肅走進來,頓時頭疼,忙道:“十三啊,你怎麼不好好休息,又起來了。”擡侍女意下人,給薛世攀讓座看茶。

薛世攀沒理那侍女,拱手道:“大人可聽見外面百姓的呼喊?大人爲何置之不理呢?”

方景奎笑道:“你先坐。”薛世攀執意站着,方景奎道:“你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好吧,但外面喊得急,咱們長話短說。”薛世攀隨着侍女引的位子坐下來。

這一坐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起來了,圍着的人喊了一會,可太守府出了維持秩序的衛兵,還是沒人出頭。

有人不耐煩問道:“小姐,他們到底會不會出來啊?”

“這方太守也該出來給大家一個解釋了。”

“就是啊,什麼時候出來。”

林孝珏酒意未醒,好似聽不見其他人的不耐煩,她只是對着擋着他的守衛唸經:“去叫薛世攀,去叫薛世攀……”

大多數人都以爲她是無奈,發泄之舉,只有離他最近的兩個人發現了問題,她面前的守衛被她念叨幾句就會轉身離去,現在已經換了三個人了。

那些人去哪了?那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其中一個小聲湊到另一個耳邊:“不會真的去找薛公子了吧?”不然這消息傳不進去啊。

可如果是這樣,那這小姐太可怕了,她這不是攝魂術嗎?

兩個人再次互看一眼,瞪大了眼睛。

而這兩個人,其中一個叫王再生,一個叫大鬍子。

再次有人將外面的消息傳給薛世攀,方景奎聽着薛世攀帶來那個人的通報,頭都要氣炸了,他就懷疑,外面的聲音雖高。但不至於讓薛世攀聽見,他是怎麼知道,原來有內鬼。

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他方纔與薛世攀談論一番。這小子還是沒有放棄說服他。

待他的下人退去,薛世攀再次問道:“大人還是不肯與我一同去外面給百姓一個解釋嗎?”他漆黑如星的眸子裡寫滿了執迷不悟。

方景奎無奈至極:“十三啊,真的不是我不肯出面,現在在外面鬧事的這些人都是刁兵刁民,跟他們無需解釋。就讓他們吵就行了,吵累了他們就走了。”

薛世攀眉心一蹙,這次真的有些煩了,道:“大人爲一方太守,平時也是這麼應付百姓的嗎?他們若不是有苦,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圍在外面不肯走?”

“還不是那小結巴鬧的,當初我外甥誇下海口,說攻城之後犒賞三軍,可是他那羣人都是烏合之衆,我如何呈報朝廷表彰軍功?現在他把麻煩推到我這邊。我真是無奈又冤枉啊。”

這麼說好像很有道理,薛世攀道:“那他既然沒能力,爲何又誇下這樣的海口呢?”

方景奎笑道:“當然是爲了目的啊,如果他不這麼說,誰會跟着他打仗?誰會拼命去攻城,大家的命又不是隨便撿來的。”

薛世攀目光迷茫:“打仗攻城不是爲了保家衛國嗎?爲何與金錢有關,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蘭君垣怎會認爲金錢能驅動人心?橫掃土匪這本就是江西人應該做的,怎麼和錢扯上關係?”

這孩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方景奎笑道:“君垣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言而無信還世俗。他就是認爲這些士兵是爲了錢纔跟他,所以他就這麼做了,我雖然是他的舅舅,可也不能限制他。他還是涼國公世子呢。”

薛世攀一聽這話,立馬站起來,道:“即便如此大人更應該與我一同出去,跟百姓解釋個明白,讓他們知道蘭君垣的真面目,讓百姓知道他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怎麼還說來勁了呢?方景奎看着薛世攀的一臉執拗也是懵了。他不肯站起來,擺手道:“不可出去,不可出去,這都是我外甥和那結巴的圈套,我們出去就中了陷阱了。”

薛世攀眉頭皺的更緊執拗,他有些不高興的道:“那女子詭計多端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不能讓百姓聽她的愚弄,大人你一定要跟我出去說個明白,不然我就認爲大人是在包庇蘭君垣,畢竟他是您的親外甥。”

“我……”方景奎只想罵人,有苦說不出。

他臉色沉下來道:“十三,我看你病重所以把你接到府中養傷,現在你傷還沒好就好好休息,不要管這些事。”

薛世攀突然走到他的書案前,提起筆道:“大人救我性命,我薛十三感激不盡,沒齒難忘。以後也定不負大人救命之人,可一碼歸一碼,眼前的事是國之大事,必須要大人出面解釋,何況百姓連連喚我薛世攀,他們敬重我是讀書人,我不能讓他們失望,所以大人要是不肯跟我出去,我就修書一封寄予國子監,讓祭酒大人蔘給皇上看。”

這小子是要告他的黑狀,方景奎慌忙站起來,走過去奪過他手上的筆,道:“有話我們好好說,別忙着寫書。”他又要拉着薛世攀落座,這下薛世攀執意不肯,他反而抓住他的手腕,道:“大人到底肯不肯跟我出去?”

他面容俊秀清雅,帶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虎氣,方景奎怕了他了,道:“但你知道是小結巴帶的頭,我怕她有什麼預謀。”

薛世攀見他鬆了口,笑道:“這個大人不必害怕,我有薛十三在,就算她伶牙俐齒,我也再不會上她的當,一會我就站在大人旁邊,一定幫大人說服百姓,讓他們知道今日的錯都是蘭君垣造成的。”

“好吧。”方景奎心中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不姓薛,他一定宰了他。

圍在太守府鬧事的人頭數不清,黑壓壓的。

方景奎被薛世攀誆出來,當侍衛打開門的剎那,他就後悔了,此事好像沒那麼好擺平。

看見他露面,圍着的人羣即可躁動起來。

“說好的糧食呢。”

“說好的軍餉呢?”

憤怒的叫嚷聲不絕於耳,礙於有守衛攔着。不然推搡的人羣可能會把他們踩死。

薛世攀的注視則都集中在那爲首的一抹紅身上,這女子看他的目光帶着藐視,好像今天他又會出醜一樣。

薛世攀心中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纔是對的。

兩個人各懷心事,邁着步子往前走,叫嚷聲越來越大,侍衛攔阻的更加費力。方景奎越想越不對勁,還沒有走到臺階上,就差一腳。

他突然停下來,在薛世攀耳邊道:“十三,你看這些人,個個神氣十足,他們可不像普通的百姓和士兵,分明就是故意鬧事的。”尤其是那些百姓,他確實把糧食轉移了,但是早上纔開始。也沒有說就一定不發,而且城裡還有一兩天的儲糧,這些百姓爲什麼這麼快就反應過來,還不是有人攛掇的?

他們就是鬧事,但是糧食這個事,方景奎不能跟薛世攀說。

薛世攀看方景奎要打退堂鼓,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人,出都出來了,這時候回去百姓不是更誤會您了嗎?”

方景奎肅然的看着他,薛世攀不爲所動。手一用力,拉着他繼續前行。

原來這書生力氣也這麼大,方景奎看着他的側影,背後莫名的發涼。自打開門,他就有種預感,他今天要毀在這書生手上。

這書生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單純,換句話說,他不止是外表看起來那麼執拗的書呆子而已,他有**雜念。這**雜念會被那麼女人控制。

哪個女人?這書生目光一直沒離開的小結巴。

林孝珏目迎着薛世攀將方景奎帶到臺階上站好,她看薛世攀有話要說。

“各位鄉親,大家先安靜一下,方大人已經出來了,咱們有理好好講。”

推搡的人羣靜下來,下一刻。

“敢問方大人,我們的軍餉哪去了?

“糧食呢?”

“@#¥%……”

好好講理的人多了,也就聽不到理了,四周又恢復了方纔的吵鬧。

方景奎用薛世攀能聽到的聲音道:“看,不行吧?沒法講理。”

薛世攀不甘心的看着林孝珏,突然太高了聲音:“大家安靜,你們這麼多人說話太守根本聽不清,你們有話可以選一個人出來說。”

選誰?大家講目光紛紛看向林孝珏。

“小姐,小姐最有本事,小姐說能給我們要出軍餉的……”

薛世攀沒想打她在羣衆中有那麼高的呼聲。

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然後俯視着林孝珏,問道:“敢問小姐,您帶着這麼多人圍攻太守府,是不是有謀反之嫌?”

林孝珏擡起頭看着他。

薛世攀定睛過去,一眼驚豔,一直不敢太正視看她,如今名正言順,原來今日的她是與往日不同的,目光靈活,神色自然。

腮邊還染着他沒見過的紅雲,嫵媚溫柔的很,他先是一愣。

林孝珏勾脣一笑,道:“薛公子,你捱過餓嗎?”不提造反的事,而是說着別的。

薛世攀又是一愣,想了想道:“我也曾一天沒吃過飯。”

林孝珏淡淡一笑,百姓中有不服氣的聲音。

薛世攀眉心攏起淡淡的防備。

林孝玨道:“也只是一天沒吃過飯而已。”她從身後看似無意的點出一個人來問:“你告訴他,什麼叫捱餓。”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着她的手指看。

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的一看就是發育不良的樣子。

少年黑亮的大眼睛先生畏縮的看一眼林孝玨:“小姐……”他小聲道,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敢還是有別的要說。

林孝玨鼓勵似的對他點點頭。

那少年長舒一口氣,然後看向薛世攀,微微一禮:“我不清楚什麼叫不捱餓,所以我說不好,我只知道,自小到大,我家裡每天都只吃兩頓粥,青黃不接的時候吃一頓,年頭若是不好,可能兩三天也吃不上一粒米,這時候就只能喝水。”

“果真如此?”這樣的生活是薛世攀不能理解的,他說着直搖頭。

那少年委屈的看向林孝玨。

林孝玨嘴角帶着淡淡的笑,說道:“我認得你,你和你奶奶都進城了嗎?”

少年大眼睛更亮了,他一笑,露出不算整齊的牙齒:“我和奶奶都好,奶奶又可以走路了,奶奶還說若是以後看見小姐一定要好好謝謝小姐,他又指向林孝玨正身後的方向,他們也都來了。”

原來這少年就是林孝玨在湖口鎮認識的那少年,當時他奶奶重病,是林孝玨用青蒿治好的。他指的人,是湖口鎮的百姓。

林孝玨笑着回頭,和那些鄉親們打招呼。

怎麼變成認親的,其他人不知道這些人和這小姐有這怎樣的淵源,薛世攀眉頭疑惑加深。

而方景奎眯起眼睛,琢磨着,要是小結巴敢對他不利,他就讓軍隊把這些人都砍了。

但小結巴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樣,到此刻爲止,他和薛世攀從院子裡出來,她一句難爲他的話都沒說。

而是問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林孝玨和鄉親們點頭示意過,然後又轉頭看向真看着他們的薛世攀,道:“我自廟裡長大,掌廟的道姑人不怎麼厚道,早晨我需提滿兩桶水,然後才能得半碗粥,用筷子挑,都能數清米粒,我的丫鬟會偷偷將她那半碗給我吃,所以她比我還瘦,可這些並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吃過這半碗粥,還有一上午的活計要做,做的越多越餓,越是做不動,可做不動的結果就是中午沒有飯吃,也就是連那半碗粥都沒有了,這就是我們普通人的生活。薛世攀,你捱過餓嗎?你現在能理解什麼是餓了?”

薛世攀聽得心頭一疼,他默默的看着他,點點頭。

林孝玨還是搖頭:“你不懂得,這世上根本沒有感同身受這一說,你永遠無法體會我當時的感受。”

她說着上前一步,咔一下被守衛用長槍擋住了。

大家正被她的故事所動容,沒想到這麼光鮮的一個小姐,身世竟然是這麼可憐的,都保持着傷感的安靜。

薛世攀也是如此,他正聽得投入,就被這些人破壞了。“讓開。”他厲聲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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