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差距

路西法在怔怔地看着艾伊娜,猙獰的血瞳頓時放大,身體也彷彿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無法抑制的的情感從路西法內心中蔓延開來,猛地用左手捂住了自己臉龐,而右手的指甲則狠狠地抓向胸膛,並在上面撕扯出幾條傷痕,路西法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低沉,幾縷凌亂的髮絲散搭下來,遮蓋着他此時的表情。

“你……你……你!!”

路西法抽搐着臉龐,眼神劇烈顫抖,她的心臟不停地暴竄,腦海就好像被塞滿似的快要爆裂開來,而裡面有個不知名的聲音在狂吼着,破碎而模糊的畫面也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被墨一般的黑色所籠罩的廢墟里,天空綻放着致命的白光,像要宣判萬物的終結。

周圍的地面被恐怖的力量侵蝕而支離破碎,化成了無限的深淵。

身負純白雙翼的男人(路西法)威風凜凜地矗立於高空,昂昂不動地注視着下方。

倒在地上的藍髮少年(萊可貝爾),面色堅毅的黑髮少年(霍寇),表情哀傷充滿悔恨淚水,卻又一臉堅決的金髮女人(歐若拉),即使遍體鱗傷,已經沒有絲毫再戰之力,但依然不肯認輸的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的銀髮少女(洛婭),他們堅定着信念,並朝向被染成純白的天空吼出了咆哮。

最終,他們毫不畏懼地迸發出無堅不摧的力量,並與男人展開天崩地裂的大決戰。

他們的頑強令人顫慄,他們的信念令人窒息,而他們決意令人振奮。

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無所不用其極,男人也被他們的執着所壓垮,最終功敗垂成。

男人臨行前坦然地笑了,最後對那位一直守望着自己的金髮女人露出真摯的微笑。

他被洛婭與霍寇聯手封印,但終結他的人始終是洛婭,無論她用了何種方法,但他終究是輸了,而後歷經三百餘年,重見天日,再次見到了那位終結了他的銀髮少女(洛婭)

緊接着,畫面逐漸模糊,路西法痛恨地抓着自己的頭髮,緊盯着艾伊娜。

他一眼就覺得艾伊娜是洛婭,即使洛嵐也擁有相同的樣貌,但是潛藏在艾伊娜身上的那種特質去完全不一樣的,他與洛婭相比起來更加接近,看着她,路西法的眼神漸漸變得瘋狂。

對於造成他被封印了三百年的罪魁禍首,路西法並未感到憎恨,但是心裡卻深藏着怒意,緊緊凝望着她,就好像初次見到洛婭的時候,他的內心就好像被不知名的情緒所制約,不停地顫慄着。

看着路西法緊緊瞪過來令人畏懼的目光,艾伊娜嚥着口水,不動聲色地回答:

“……我不是洛婭…!”

聽完,路西法忽然回過神來,神色低沉地自語着,並稍稍打量了艾伊娜幾秒鐘,然後用拇指拖動下巴,淡淡地說道:“的確,我從你身上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力量,也沒有她那種凜然的銳氣,過於淡薄的氣息……你給我的感覺像是愚昧無知的人類!!”

“我是人類,但不愚昧……也不無知!”艾伊娜輕輕迴應道,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時的內心就好像水波紋一般平靜,她不能理解她竟然能夠與路西法面對面講話,她的意識拼命地發出咆哮。

“但你也不是與洛婭毫無關係!”

路西法眯了眯眼睛,鮮血般的赤瞳裡閃爍起冷冽的寒意,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黑色的嘴脣,露出嗜血的微笑“你是洛婭的分身,也可能……你就是洛婭本人,但是你已經不記得了,而恰好,洛嵐也曾幾次出現在這裡,所以也就可以直接猜測爲,洛婭本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是……她的轉世嗎!”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艾伊娜垂拉着頹然的臉龐,不停地搖着頭,一絲恐懼從路西法的瞳孔直暼進來,彷彿穿進艾伊娜的心臟,她表情痛苦地摔倒在地上。

格雷飛快擋在她面前,深紅的瞳孔靜靜燃燒着,手裡的萊瓦汀發出了刺耳的低鳴。

每當有危險靠近的時候萊瓦汀就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發出這股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得到宛如金屬切割般的音色,就像是在警告,而這次所發出的聲音遠遠高於以往任何一次。

史爾特爾的劍鋒上閃過着赤紅的弧線,亞瑟神情冷冽地用右手低拉着劍柄,赤紅劍鋒劃過地面,輕易地將地面的巖塊切斷,並迸射出大量火星。

“就憑你們……也想向我挑戰嗎?”

路西法發出極爲冷漠地聲音,嗤之以鼻地望着他們,然後將目光在後方的紅葉身上稍微定格了數秒“你的話也許還能與本王過兩招,但你似乎並沒能把那力量真正變成你!!”

紅葉兩眼突然擠在了一起,她神色頹喪地低了低頭。

“……我們要消滅你!!”

格雷和亞瑟聲嘶力竭地喊出了咆哮,毫不畏懼地逼近路西法,然後深吸了口氣,

伴隨一輪輕風拂過他們的身體,澄澈至極的光華宛如風暴在全身匯聚起來,併產生了由於原力激盪而發出的細小電流,猶如無數條蛇形曲線不停轉動。

他們緊繃全身神經,一人站在路西法右方,一人站在左方。

路西法的血瞳再次收縮,眯成一條血紅的細線,他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他不禁感慨起來,這多麼像幾百年前的噬魔嶺的那天,同樣是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同樣是一羣自不量力又頑固的人試圖要阻撓自己,這讓路西法不禁想笑。

“不,完全不一樣!”路西法又搖了搖頭,他不是過去的自己,而眼前的格雷他們,也不能與當初的那些人相提並論,眼前的艾伊娜也不是洛婭,而且更重要的一點,這裡沒有歐若拉。

“還有……告訴你們一件事,弗利德的所爲毫無意義,他只是在自尋死路!!”

路西法的臉龐變得更加猙獰了,他渾身的肌肉顫動着,原本被弗利德貫注靈魂的致命一擊所轟碎的右半身的血肉團塊就好像掙扎似的不停往外竄,它的形狀扭曲着伸長,最終完成了再生。

他神色閒逸地搖曳着重新生長出來的右臂,面對着驚愕的衆人,露出冷笑“即使付出了生命與靈魂,也不過只有這種程度而已,不過我也確實被他所打動了,不過就從表現來看……還差得很遠,因爲人類終究只是人類,而本王……可是與你們有決定性的差距啊!!”

“他的意志,他決心……都毫無意義!!”

“——閉嘴!”亞瑟勃然大怒,擡起眼,憤恨的瞪着他“我不允許你侮辱弗利德團長!!”

“那又如何呢?”

路西法說:“本王認可了弗利德·萊恩,但是你們卻未獲得本王的認可,你們依然還是羸弱無知的人類,既然你們向本王發出了無畏的挑戰,那麼……本王也會迴應,讓你們見識下……地獄的風景!!”

路西法的臉色閃過絲絲猙獰,從身上揮散出帶着血腥味的濃厚殺氣。

或許路西法的性情比起過去柔和了很多,可能是看開了,但那份殘暴惡毒的本性並非是通過時間可以磨合的,對於任何冒犯他的敵人,賜予他們最殘酷的死亡,這是他的信條。

下一刻,兩人動了,龐大的勁道踢碎了地面,崩裂的石塊朝外飛散。

格雷扯着嗓子咆哮,他拉扯着憤怒的臉龐,俯着身子衝到了路西法面前。

“別說廢話!地獄的風景……早就見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臨近的瞬間,熾熱的白光從萊瓦汀的劍鋒凝聚而出,化成爆裂的金色光波轟向了路西法,但是金色光波在接觸到路西法身體的剎那,便破碎開,化成微小的白色光粒朝四周散去。

“攻擊無效嗎?”格雷氣恨地咬着牙,並沒有太驚訝,因爲同樣的效果也在洛嵐身上看到過,他們僅憑身體的強度就能硬抗下他的攻擊,所以,一般的攻擊起不到太大作用。

格雷搖着頭,在一次攻擊失敗打算退開,但是路西法並沒打算放過他,一拳揮出,來不及躲避的身體瞬間彎成了弓型,殷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等到衆人反映過來的時候,格雷已經倒在了地上。

“格雷!?”亞瑟眼神大變,但是沒等他來得及發動攻擊,路西法就已經對着位於左側的亞瑟揮手,亞瑟身上毫無徵兆的出現了複數的巨大血痕,鮮血涌動,亞瑟頓時血肉橫飛地倒向天際。

“兩……只用兩擊?”

艾伊娜和安娜的臉色凝固了,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這種戰鬥剛開始便結束不可避免地給所有人心中帶來巨大的落差感,在與洛嵐交手的時候,還是能夠對峙一兩個回合的,而現在卻完全撐不住?

實際上洛嵐當初手下留情了,他一直在剋制力量,擔心會不小心殺掉他們,而路西法則沒有這個顧慮,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管格雷他們的死活,所以纔會不顧一切的出手。

注視着路西法冷酷無情的面容,衆人懸吊着的心也忍不住悲涼起來了。

但他們不知道,洛嵐實際上比他還要冷酷無情,但她之所以對他們手下留情,是因爲從一開始就未把他們當成敵人,而那場戰鬥僅僅是一份試煉,一份考驗。

“果然……就這種程度,還想要幫別人報仇嗎,你們連自己都救不了!!”

不多時,他便失去了耐心。

路西法無比失望地搖了搖頭,低頭俯視着蜷縮在腳邊的格雷和亞瑟,攻擊的力道瞬間滲透了他們的軀體,骨骼被震碎,即使路西法沒有刻意往要害攻擊,但那股重創依然讓他們不能動彈。

“真無趣,或許你們應該學習下弗利德,獻祭你們的靈魂來提升原力,這樣也能差不多稍微提升我的樂趣啊,不過……算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路西法的眼神恐怖又殘酷,他微微側着身體,眼睛轉動了一些幅度,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了艾伊娜的身上,即使她不是洛婭,她的靈魂卻給路西法很強的吸引力。

格雷蠕動地爬起來,而亞瑟也緊跟隨後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粘稠的血液涌上喉嚨,從口腔溢出,他們神色蒼白地望着路西法,卻發現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再他身上。

路西法眼神火熱地盯着艾伊娜,貪婪得彷彿看到美味一般的眼神令人心悸。

於是,他踩踏着地面,氣勢洶洶地朝着艾伊娜而去。

格雷他們頓時臉色大變,不顧受傷重創的軀體,不顧一切地向路西法發動攻擊,想要阻止他的腳步,波紋擴散出來,恍如實質的原力猶如一面牆壁,堅實地向他砸來。

但是路西法的動作連一絲幅度都沒有改變,波紋瞬間破碎,兩人的身體再次被彈開。

艾伊娜的表情瞬間呆滯住了,攀上了脊樑的寒意讓她全身不能動彈,以及跳動速度快得都要崩潰掉的心臟,忽然出現在身前的幽深巨影,即使猶如少年的模樣,依然覺得毛骨悚然。

“給我覺醒吧,洛婭!不然的話……我就殺了你!!”

他輕輕朝艾伊娜伸出手來,向她抓去。

艾伊娜瘋狂顫動的腦部劇烈傳達着危險的訊號,而緊接着,訊號中斷了。

身體就像碎裂似的沒了知覺,艾伊娜雙眼無神的癱坐在地上,而位於旁邊的安娜彷彿也被這股劇烈的恐懼所壓倒,佔據了心靈,渾渾噩噩地倒在地上,然後失去了意識。

“果然……還是不該來這裡!!”

“別動她!!”

路西法的手被猛地甩開了,他的身形詫異地退了好幾步。

艾伊娜睜大了眼睛,微微回過神來,驚愕地看着站立在身前的紅髮紅眸的少女。

“紅葉……姐?”

此時的紅葉身上毫無徵兆地氾濫起色彩斑斕的紅色光粒,那像是夕陽般的淡紅色的光芒在她身前纏繞着,無比龐大的氣息從她體內涌出,不停地炸裂着周圍的空氣。

“我說過……我的能力是需要一些契機了吧!”

紅葉嘴角拉扯出苦笑,然後搖着頭,晶瑩的淚水不禁從她的眼裡溢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一直都是那麼的沒用!”

然後,神情慘淡地望着顫顫巍巍地彎曲着背部站在地上的格雷和亞瑟“你們想要對付他還太早,所以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來戰勝他!!”

紅葉面色堅定的咬着牙,他迫切地凝視着艾伊娜,並模糊了起來,洛婭的身影與其高度重疊,紅葉深吸了口氣,心裡燃燒的是決意,她將想要守護洛婭的決意化成實質的天道之力。

她的視野頓時變得明朗起來,她的瞳孔發出凌厲的精光。

“我不知道我能夠撐多久,但是在這之前,你休想動他們一根汗毛!”

聽完,路西法的臉龐上依然掛着高深莫測地冷笑:

“終於使出來了嗎,看來……能稍微讓我感覺到樂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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