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次動身

“迦樓羅領域?你要去找霍寇!?”艾蘭立即脫口而出。

迦樓羅領域中真正能充當戰力的只有一人,所以艾蘭立刻想到了他,但是回想他這幾天的異常,難保找到霍寇後他願意加入他們的陣營。

但艾瑞克卻從來不這麼想,不管他們之前曾發生過什麼矛盾,還是霍寇自身的原因而怨天尤人了,兩人都是交付過生命的摯友,他們不需要諾言,它只需要兩個人:一個能夠信任的人,與一個能夠理解的人。

艾蘭反駁道:“我不是不願意去相信霍寇啦,但你也看到了,他之前都那樣了,你確定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會出手幫你?”

“我不確定,但我會去相信他!”

艾瑞克低着頭,輕輕撕咬着自己顫抖地嘴脣,然後低喃了數聲。

他總能無視傷害,即使那是經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傳遞給自己的,即使遭遇到背叛,它也被永遠鐫刻在生命線上,然後帶着那些鮮血淋漓的滋味,終其一生爲了這些人去做兩件事情:追尋,或者理解和相信。

“那它……到底是什麼?”艾蘭大聲追問。

艾瑞克嘴角揚起一陣明朗的笑容“是羈絆!”

聽完,艾蘭的目光瞪地有些呆滯,然後頗爲煩躁地搖了頭“算了,你們男人的友誼我搞不懂,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吧!”

拋下喪氣話,艾蘭又問道:“只有霍寇一個人夠嗎,我們對抗的可是整個魔界,如果墨菲斯托聯合其他魔王征討我們,那還是沒有機會啊!”

“對了,我們可以去找洛婭啊!”

隨着亞莉莎那略顯嬌嫩而歡快的少女音落下,艾瑞克和艾蘭立即睜大了雙眼,幾乎同時轉身並齊望向她“你剛纔說……洛婭?”

艾蘭側着腮思考道:“的確,如果得到洛婭的協助的話就多添幾分勝算,而且以那傢伙的性格,要是知道這裡發生的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然而,艾瑞克卻遺憾地搖着頭,並嘆了口氣。

他坦白道:“我想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了,首先,我們即便找到洛婭也要花費不少時間,而且我猜測,墨菲斯托這一兩天內便會有所行動!”

“行動?!”

亞莉莎誠惶誠恐地捂住嘴“行動,他要做什麼?”

只見艾瑞克開門見山地說道:“墨菲斯托現在就在迦樓羅領域!”

話音落下,艾蘭和亞莉莎頓時嘴角抽搐,一臉不可思議地瞪着艾瑞克,目光慌亂地問道:“你早就知道是嗎,爲什麼一開始都沒告訴我們?”

“我也是之前推測出來的,而且我最初也不是非常確定,但是從昨天我父親那件事以及他對我的那番話後,我終於確認了墨菲斯托的陰謀!”

“陰謀?”兩人詫異地相互一望。

艾瑞克表情沉重地繼續說道:“在前天的會議上,墨菲斯托對我進行誣陷,儘管其他魔王都替我求情了,但父親還是不論青紅皁白地選擇相信墨菲斯托,並罷免了我迦樓羅王的職務,但這並不像是平常的他!”

艾蘭立刻意識了過來“對了,我記得你之前也說過,魔界王可能早就發覺了墨菲斯托的異常,但卻因爲證據不足沒辦法揪出他的陰謀,所以魔界王就將計就計地反過來順着他,並尋找機會給他下套?”

“沒錯,反而是我們一直被他矇在鼓裡也說不定啊!”

艾瑞克苦笑了數聲“而且,也因爲我已不再是迦樓羅王,這也代表迦樓羅王這個位置暫時空缺出來,但以魔界的政策,迦樓羅領域不能一天沒有魔王,而摩羅領域被毀,墨菲斯托就能順理成章地取代我暫代魔王的職務,而這也是他想要的,他就能夠以最簡單的方式,從內部將魔界一點點地瓦解!”

“原來如此,這也就說的通了!”

艾瑞克拇指輕輕頂着下巴,臉上卻露出一絲苦愁“不過,把墨菲斯托留在迦樓羅領域太過於危險了,而我父親應該也瞭解到這點,所以在通知墨菲斯托暫代迦樓羅王后,便隻身找到了我,他說一切都交給我了,而言外之意就是要我去阻止墨菲斯托,立刻動身前往迦樓羅領域!”

這時,亞莉莎忽然提問道:“如果魔界王一開始就知道墨菲斯托有問題的話,爲什麼還那麼大費周章呢,應該直接將他的罪行直接公佈於衆吧!然後大家一起對抗他,那不就容易多了嗎?”

“剛纔不是說了證據不足嗎!”艾蘭皺着眉,然後也疑惑地看向艾瑞克“不過這讓我也好奇起來了,僅僅是這樣,應該不是不作爲的理由吧?”

“我想這應該有其他的原因,我的父親在很久以前曾和墨菲斯托達成了某項約定,而且這項約定是令他不惜違反道義,也要嚴格遵守的約定!”

說着,艾瑞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後慌忙說道:“好了,這件事先不說了,我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繼續待在這裡議論的話,迦樓羅領域的人民就多一分危險,還是儘快趕到迦樓羅領域吧!”

艾蘭隨即無奈地攤了攤手,有氣無力地嘆息了一聲。

“其實你搞了半天,卻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吧!”

聽完,艾瑞克頓時尷尬地苦笑了數聲。

接着,三人不再停留,迅速朝向迦樓羅領域的方向出發。

————

過了一段時間,三人順着下山的路走到山腳,即便是平常荒僻的小徑也遊蕩着巡邏放哨的士兵,彷彿整個世界都充滿岌岌可危的氣氛。

但這仍然是相對而言,對艾瑞克他們來說明顯是不好的一面,儘管很多都是被捏造的事實,卻也將對艾瑞克的警戒提高到了最高級,被全面通緝。

走在最前面的艾瑞克警覺地停住了腳,他蹲着身子,躲在不易發覺的角落中,四周奇形怪狀的岩石恰好阻擋了視線,當他謹慎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只見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兵在不遠的範圍內巡邏。

隔着十幾米的距離,艾瑞克似乎能感覺得到,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全身的肌肉都已繃緊,像一頭頭蓄勢待發的獅子,咬準了敵人就絕不鬆口。

跟他們講理是說不通的,因爲他們不在乎真相,他們只執行命令。

三人幾乎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連不小心踩碎脆弱的石塊所發出的聲音都足以令他們心驚膽顫,當一臉心悸地望向士兵,所幸並沒有被人發覺。

他們並非是擔心被巡邏的士兵發現,而是被發現後免不了一陣亂鬥,即便他們能輕易地擊倒這羣士兵,但這並不是他們所行的目的。

能避免的戰鬥儘量避免,雖然他們現在身處於不同的立場,但還是不希望傷害魔族的同胞,至少碰到無法避免的戰鬥時,不要傷害任何人的性命。

於是,他們小心翼翼地一邊躲開士兵們的搜查,一邊繼續朝迦樓羅領域的方向趕去,但這個過程並不順利,幾乎一路上都在躲躲藏藏。

單單是位於魔界各個關卡要塞的守衛和巡邏放哨的士兵更是比平時多了好幾倍,光是要躲開巡邏的士兵都快要竭盡全力了。

但這也能夠理解,因爲艾瑞克不僅毀滅了摩羅領域,還是暗殺魔界王未遂的【元兇】,所以,並不明真相的他們都帶着慷慨憤怒的情緒。

三人花費了較平時多三倍的時間才抵達迦樓羅領域,而且這還是他們沒有休息持續趕路的成果,當到達這裡,時間已經往後挪移了兩天。

只要穿過前方的樹林,便能夠抵達迦樓羅王城的最終目的地。

碧綠的樹蔭,遮蔽了所有光線,葉梢懷抱着微風帶來一陣刺骨地陰涼感,樹林靜謐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中,彷彿所有生靈都未曾涉足此地。

迎接着恐懼和不安,不禁希望時間過得慢些,或是凍結在現在。

艾瑞克焦躁不安地踩着地面乾燥的泥土,他低頭駝背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沮喪,實際上他並未做好準備,他也不是一位合格的領導者,沒有那種能夠帶給他人希望的特質,他可能比一個普通人更要平凡。

儘管憑着滿腔熱血最終抵達了這裡,但他仍然不知要用什麼手段來與墨菲斯托進行對抗,現實的頹敗,總讓他對未來產生渺茫,讓他忍不住去想那些暫未出現的破敗景象,彷彿馬上就會變成真實。

不過,艾瑞克既不會逃,也不會躲,他只能前進,就算盲目,也要不斷前進,因爲如果連他都退縮了,會有更多的人死去,他不希望看到。

不知道自己壓力是不是真的太大,艾瑞克甚至在視線所及的地方看到了無數鬼怪的身影,並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粗壯參天的巨樹,還有色澤妖嬈的魚蟲,原本看上去平常的東西如今都變得那麼的詭異。

而當他用力眨了眨眼,並搖着頭,一切又都神秘消失了。

“艾瑞克,你怎麼了,打起勁來,我們還有希望!”

這時候,一隻手忽然攀上艾瑞克的肩膀,帶來噴薄的暖意像魚水交融流淌他的四肢,滲進他的骨髓,原本還有些顫抖的肩膀,也剎那間停住了。

艾瑞克臉色蒼白地轉過去,只看到一張無暇堅強的笑臉。

“不要放棄,也不要猶豫,我們……會成功的!”

聽完,艾瑞克鬆弛的身軀本能地緊繃了起來,像被重新注滿力量似的,他緊握着拳頭,同時咬緊了牙“嗯,你說的對……謝謝你!”

“謝我什麼啊,我可什麼都沒做!”亞莉莎慌慌張張地撇過頭去。

艾瑞克收斂眉頭的皺紋,他的臉頰終於浮起淡淡的笑容。

此時,他已然拿定決心,就算沒有準備,就算註定會失敗,就算再次面對比他還要強大數百倍的敵人,他也要爲了身邊的人而戰,爲了所愛的人而戰,除此以外,他絕不會再被動搖。

“我不會……再讓那種事情再次發生!”艾瑞克睚眥迸裂,顫抖地握緊他快要撕裂的拳頭“給我等着……墨菲斯托!”

說完,他穩住了呼吸,輕輕牽起亞莉莎的手,並朝遠處看去。

頭頂樹木繁茂的枝葉透出稀疏斑駁的光線,並從縫隙間看到鋼鐵的棱角和白色的尖塔,足以望見前方迦樓羅王城的景象。

“……快到了!”

艾瑞克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着,一邊屏住了呼吸。

“先等一下!”

這時,艾蘭忽然焦急地大喊起來,她越過走在前面的艾瑞克,飛奔而出,目的地是位於正前方的一棵威武挺拔的大榕樹。

“……怎麼?”艾瑞克和亞莉莎詫異地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雖然對艾蘭的行爲感到古怪,但還是沿着她奔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三人來到巨大榕樹的背面,只見一位滿身狼藉的少女正靠着樹躺在那裡,她的四肢被榕樹的樹藤纏繞,她的身上鋪滿了枯萎的黃葉。

她渾身沒有一絲生氣,她閉着雙眼,她沉睡着。

看到她的瞬間,三人頓時顫抖了,然後又不自覺的沉默了。

艾蘭蹲下身子,撫摸少女的臉頰,緊緊看着她那閉緊的雙眸。

“——墨菲!”艾蘭忍不住大叫,抱住少女沒有任何溫度的身軀。

“爲什麼……會在這裡!?”

站在兩人身後的艾瑞克和亞莉莎目瞪口呆,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沉睡的墨菲,那副外貌,以及在她身上殘留的細微氣息,都證明了她的身份。

但據墨菲斯托所說,所有曾隸屬於摩羅領域的人在多年前就已經被殺死,並被墨菲斯托用幻術替代,但出現的眼前的少女究竟是……

“艾瑞克!”艾蘭突然扭過頭,叫着他的名字。

“嗯,她還……還活着!”

艾瑞克面色複雜地盯着墨菲再次探查了一番,她並非由幻術所構成,而是擁有鮮活生命的身體,但她的靈魂卻不像一般人那麼安定。

“靈魂的顏色好淡,都快要變成透明瞭,簡直像被分離出來的!”

“她能醒過來嗎?”艾蘭問。

“應該可以!”

說完,艾瑞克便將手心貼在了墨菲的額頭,迸發出一陣紫光,氤氳的能量衝擊着她的靈魂,蒼白的膚色瞬間變得紅潤。

不一會兒,墨菲手腳顫動,嘴裡吐出幾口熱氣,停滯的心臟也重新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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