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孤島相處
蕭越同樣知道這個道理,輕點了下頭,不再跟進去。
莫子衛見太子都停下了,自然不會擅自作主張,硬往裡面闖。
如故把三順和一二三四都留在了門外,一個人邁進屋。
芙蓉擡頭起來,“我真不知道你是太過於自以爲是,還是真的那麼會計算人心。”
“怎麼樣都好,反正結果是一樣的。”如故走到桌邊坐下,“你現在可以拿下我,再威脅蕭越放你離開。”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芙蓉半點也看不懂面前的少女,她隨便一句話,都能讓她神經緊張。
“我說,我想放你走。”
“你有什麼企圖?”
芙蓉不相信如故有這麼好的心,會放她走,除非如故另有目的。
她在沒弄明白如故的目的前,絕不敢亂動,再次落進如故的圈套。
“我想給殤王添堵。”殤王把芙蓉送給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偏不領他這個情。
自己找着小三小四,還來各種欺負她,真當她好欺負?
“你說什麼?”芙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說殤王非你家小姐不娶嗎?”
“當然。”
“如果你家小姐知道他把你送給我,會怎麼樣?”
芙蓉猜不出如故玩什麼花樣,不敢接話。
“你死了,你家小姐就算表面不說,心裡也難免會埋怨他,是嗎?”
“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不足以讓主子掛心。”
“話雖然這樣說,但心裡總是會不舒服的,我放你走,他們之間自然也就會少些怨積,自然會和和美美。”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
誰不想活?
能活命對芙蓉是最大的誘惑,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我什麼?”
“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你逃走。”
芙蓉猶豫不定。
沒有人不想活命,但這麼走了,殤王追究起來,她怎麼交待?
“你回來,不過是想明證,盜取定珠的事,不是殤王做的,你回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你是死是活,他已經不在乎。”
如故的話像尖刀刺進芙蓉的心臟。
她做這麼多,就是想能讓殤王感覺到她的存在。
如果就這麼死了,在他心裡什麼也留不下。
把牙一咬,飛快地擒住如故。
如故絲毫不反抗。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芙蓉看着如故這張淡定的面孔,心裡就來氣。
“你不敢。”如故語氣淡淡地,如果不是吃準了芙蓉不敢動她,她也不會單獨來見她,突然提高聲量,“你放開我。”
門外蕭越和莫子衛聽見聲音,吃了一驚,一腳踹開門。
芙蓉手掐着如故的脖子站在窗邊,冷看向蕭越,“把你下面的人撤走,要不然,我殺了她。”
莫子衛急叫道:“芙蓉,你趕緊放了郡主,要不然……”
“我落到你們手中,也是一死,我還有什麼可怕的?”芙蓉卡着如故的手緊了緊,“我現在死,和被砍頭,都是死,沒什麼區別,我殺了她,多個墊被,死的也沒那麼冤枉。”
蕭越微皺了皺眉,芙蓉肯回來,就存了死心,按理不該這樣。
他疑惑地看向如故,如故一副怕死的樣子,蕭越嘴角微微一抽。
如故這丫頭又要玩什麼花樣?
按下莫子衛,“讓下面的人撤開。”
莫子衛雖然不願就這麼放了芙蓉,但他不敢拿如故的命來賭,只得出去發號施令。
沒一會兒功夫,下面潛伏的人全部撤去。
芙蓉把如故往蕭越一推,從窗口跳了出去。
蕭越一把接住如故,喝住想要追趕芙蓉的官兵,低頭向懷裡玉人看去。
只見如故眼角噙了絲惡趣的笑意。
臉一沉,低聲問道:“你又在鬧哪樣?”
如故從他懷裡爬起來。
蕭越手臂一緊,反把她抱緊,“說,你放走芙蓉,是想做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芙蓉爲什麼要回來?”
“自然是爲了殤王。”
“她爲什麼會爲殤王死?”
一個女人肯爲一個男人死,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受到對方的威脅,二是愛對方愛到極點。
雖然芙蓉口口聲聲說爲她家小姐,但如故卻能感覺得到,芙蓉不是爲了她家小姐。
那麼剩下的原因就只有後面一種。
“忠心?”蕭越一生在戰場上,身邊全是鐵血男兒,哪有如故那些彎彎小心眼。
如故白了他一眼,還以爲跟他能心意相通,看來也未必。
“那你說是什麼?”
“她喜歡殤王。”
“那又怎麼樣?”蕭越覺得一個女人喜歡一個可以不顧她生死的男人,是蠢。
“那就放她回去纏着殤王啊。”
“如故,你沒病吧?”蕭越伸手去摸如故額頭。
“跟你這種人,說不明白。”如故打開他的手,從他懷裡掙了出來。
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嫉妒,在感情面前,沒有不自私的。
芙蓉經過這件事,心裡會更不平衡。
回去後,再看着殤王和她家小姐恩恩愛愛,不恨都難。
女人恨上一個人啊,就會想方設法給對方使絆子。
小郎讓她不痛快,他也別想過得舒服。
心裡默唸一句,如故啊如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趣了?
如故正有些得意,突然聽見蕭越陰森森地聲音傳來,“如故。”
“啊?太子叫我?”
蕭越的臉色難看得不是一般二般,“你和殤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他綁架我一回,敲詐了我一億金,外加未必知的五千金,難道我不該他添點堵?”
“就這麼簡單?”蕭越不信。
“有人敲詐了你一億五千金,你生不生氣?”
“自然生氣的。”
“生氣了,會不會想辦法把仇報回來。”
“可是這跟芙蓉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什麼事最毀人不?”
“什麼?”
“三角戀。”
“這年代可以三妻四妾。”
“那就宅鬥,個個都是厲害角,鬥得後院雞飛狗跳,鬧得他吃不好,睡不好,神經衰弱。”
“如故,你能再幼稚些不?”蕭越揉了揉額角,“男人根本不在乎那些女人怎麼鬥,那些女人越是鬥得厲害,對他越好。”
“錯錯錯。”如故豎起一根手指,“如果她們爭的是權,自然是這樣,但如果爭的是這個男人,就不同了。女人恨起來,可是什麼極端的事,都做得出來的。”
“感情你宅鬥過一樣,說得有模有樣。”蕭越笑着搖頭。
“我宅鬥?”如故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不會有這個機會。”
“對自己就這麼有信心?”蕭越笑着捏她的臉蛋。
“當然。”如故打開他手,“娶了我,還敢給我弄什麼小三小四回來,我纔不會理會那些小三小四,直接把渣男切了,萬事大吉。”
蕭越只覺得下半身一股陰風颳過,冷得打了個哆嗦。
莫子衛正好進來,聽見如故的話,抖了一下,同情地看了蕭越一眼。
蕭越笑得露出森森白牙,“你自個一堆的侍郎,居然還要切人家?”
“那些個活寶,你當是我想要的?”如故想着那幾位就嘆氣,誰家裡放着這麼幾個不靠譜的傢伙,日子也不好過。
現在彼此利用,湊和用還行。
等哪天,她沒價值了,還不知他們幾個怎麼泡製她呢。
“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終究對你老公不平公,是不?”
蕭越乘機爲自己以後的‘性’福,爭取獨家擁有權。
如故眉毛一挑,“太子這是思春,想左擁右抱了?”
“哪有的事。”蕭越鬱悶,怎麼就被她扭曲成這樣了?
“別不好意思。”如故向門外一招手,“一梅給太子上茶,二蘭給太子捶腿,三菊給太子捏捏肩,四菊給太子揉揉腰。”
一二三四女同時答應了一聲,捏着拳頭上來,骨節嚓嚓的響。
“不用勞煩各位姑娘了。”蕭越臉色微微一變。
他功夫雖然不錯,但以一打四,他又不能對女人下重手,最後被揍的肯定是他。
“高遠升的罪證,想必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了。”蕭越開始打退堂鼓。
如故挑眉,小子跟姑娘鬥心眼,你還嫩了些。
高遠升父子的罪證寫了厚厚一本。
如故隨手一翻,‘嘖嘖’兩聲,這父子二人得多有才,才能弄出這麼多民怨啊。
應石海村百分之九十的百姓呼籲,高遠升父子最終被送上了斷頭臺。
因爲石海村屬於國聯,高家父子的財產就成了頭痛的問題。
最後決定,高遠升的財產收進雲秀坊,等寶藏找到了,再和寶藏一起劃分。
對於臨安郡主這個‘被害者’,得了幾個古董作爲安撫金。
如故喜滋滋地把那七八件古董搬回家,尋思着等雲秀坊的事一了,就運回去找個好賣家賣掉,她煉丹的經費又能解決一大筆。
拜沈家父子所賜,雲秀坊的義員,除了需要找寶藏的重要人物,無關緊要的得到一天假期。
如故在裡屋,正準備用易容水把自己變成李然,乘雲秀坊人少,拿寶珠去找坊主要門牌。
無顏到了雲秀坊門口,望向天空,天邊極亮,亮光下又有一圈淡淡的黑。
石海村靠着海,每次天邊出現這樣的光環,就會有大暴雨。
無顏望着天邊的光環,嫵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脣角慢慢化開一抹淺淺的笑,進了雲秀坊。
正在犯愁,忽地見無顏搖着扇子進來。
趕緊迎了上去。
“無顏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
“我也不想來,但有人傳話,不得不來。”
坊主心裡一咯噔,他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神經緊張。
小心地問,“難道未必知……”
“他說,他想看一看寶珠。”
“這……”坊主爲難,寶珠現在沒在他心手,“你知道寶珠……”
“他正是因爲知道寶珠被盜,纔不願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
“寶珠已經找回來了,只是不在老夫手上。”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但他不相信。說今晚一定要看見寶珠。”
“這……”
“如果今晚看不見寶珠,他就離開石海村。”
“我這就去取寶珠。”坊主暗暗慶幸,好在寶珠已經找了回來。
只要去找臨安郡主,討回寶珠,就能打消未必知的疑慮。
“他在某一個海島上。”
“什麼?”坊主驚了一下,飛快地看向天邊,“就要起颱風了。”
“我已經備好了船,所以坊主要抓緊時間了,別起了風,出不了海。”
“我這就去辦。”坊主急得滿頭的汗。
“對了,他只見一個人。”
“誰?”
“李然。”
“可是……”坊主抹了把額頭的汗,“馬上要起風了,而李然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天氣出海,萬一弄丟了珠子,我真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也考慮到了這點,所以允許坊主派一個人送他出海。”無顏慢慢拉開扇子,欣賞扇子上的花紋,“坊主覺得派什麼人合適呢?”
“公子認爲誰合適?”坊主猜不秀未必知的心思,哪裡敢胡亂決定。
“坊主覺得蕭越如何?”
“如果蕭越太子肯去,自然是最好不過。”
寶珠被盜了一次,坊主比誰都害怕寶珠再出意外。
這鬼天氣,要保證李然的安全,讓李然安然無恙地帶寶珠見到未必知,一定要武功好,心思細膩。
雲秀坊能達到這樣的條件的人,只有臨安府上的幾個公子和蕭越。
但剛有玉玄和李然的風流事傳出來,寶珠又在臨安手上。
坊主正愁不知怎麼把這事壓下去,向如故討寶珠。
哪裡還敢在這時候,讓玉玄和李然單獨出海?
不但玉玄不行,如故府上的幾位統統不行。
那麼剩下的人選,也就只有蕭越。
再說,萬一那些緋聞是真的,那麼讓李然和蕭越一起出海,正好成全蕭越。
所以這個安排再合適不過。
只不過,他得想辦法先去討回寶珠,再去說服李然和蕭越。
無顏笑着收了扇子,“坊主應該知道那人的習慣。”
未必知知天下,卻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事。
坊主連連點頭,“公子放心,除了李然和蕭越太子,絕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件事。”
無顏滿意坊主的表現,轉身離開。
坊主立刻派人去找李然,並打聽蕭越太子現在人在哪裡。
他必須在變天氣前,讓蕭越和李然趕回來。
寶珠固然重要,蕭越的安危同樣重要。
沒一會兒功夫,坊主聽說蕭越回了雲秀坊,急匆匆地親自去門口迎接太子蕭越。
蕭越聽完來龍去脈。
因爲有要李然去取芙蓉初夜的事在前,蕭越第一反應就是未必知在故意刁難李然,濃眉隨之擰緊。
“讓我陪李然出海,是坊主的意思,還是未必知的意思?”
“除了李然,未必知並沒有指定什麼人去,或許他也不想寶珠出事,所以才允許有人陪同李然前往。”
“既然這樣,我就走這一趟。”
蕭越雖然沒見過未必知真面目,但來往多年,和未必知交情還不錯。
心想,未必知不可能對自己做什麼出格的事。
再說,他藝高膽大,還真不怕未必知跟他玩花樣。
照這樣的天氣來看,今晚定有颱風,他同樣不放心李然一個人出海。
坊主鬆了口氣,千恩萬謝地出去。
現在只要找如故討回寶珠,再找到李然。
下人匆匆跑來,“老爺,李然回來了。”
“他人呢?”
“他帶了寶珠回來,在老爺書房等着老爺。”
坊主正愁不知怎麼向臨安郡主討要寶珠,結果李然把寶珠帶回來了,歡喜得慌忙向書房一路急跑而去。
如故見坊主急匆匆地進來,從袖子裡取出寶珠。
“坊主答應我的事……”
坊主看見寶珠,心定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開始擺架子,“我答應你的事,當然算數,不過寶珠不是在臨安郡主手中,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照着坊主的提醒,去找了郡主幫忙,郡主爲了能讓她府上的公子們早些完成任務,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
坊主氣噎,早知道這麼容易,不如他自己去求臨安,還不用浪費一塊通行證,道:“寶珠是回來了,但又出了點問題,如果這問題解決不了,同樣找不到神秘之門。”
如故眉心微微一蹙,這老東西又要變卦?
“坊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寶珠失竊的事,引起了未必知的猜忌。”
“哦?”
“雖然我已經向他解釋過了寶珠已經找了回來,但他不肯相信,一定要親眼看一看寶珠。”
“給他看不就行了。”
“是要給他看,不過……”
“不過什麼?”如故感覺,又要節外生枝。
“未必知要你把寶珠送去。”
“爲什麼是我?”
“他沒說,只說要你送去。”坊主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未必知處處和李然過不去,“你放心,蕭越太子會送你去,蕭越太子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在哪裡?”
如果換成別人,如故絕不會理會,但未必知這個人,如故也想見見,可以借這個機會弄明白,未必知處處針對她的原因。
“他在海邊備好了船,送公子過去。”
“什麼時候動身?”
“現在。”
如故眉頭微微一蹙。
換成別的時候,如故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今晚是朔月。
如故回來後已經有過一次陽氣不足,不能沒有顧忌。
坊主怕如故不肯去,忙道:“如果能儘快出海,或許能在天黑前趕回來。”
有蕭越同行,如故不好再推辭。
再說只要能在子時前趕回來,如故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答應下來。
坊主立刻叫人通知蕭越。
親自送了蕭越和如故出門。
無顏半依在房子拐角處的長廊下,愜意地把玩着手中白玉骨金織扇,細長的眼角微微揚起,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祝你們渡過一個美好之夜。”
如故和蕭越到了海邊,果然見一艘船等在那裡。
船伕見如故和蕭越走來,忙站起身,把二人讓上船。
如故在船上坐下,“我們要去哪裡?”
“太陽島。”
“是誰要你送我們去的?”
“是無顏公子。”
無顏是未必知的傳話筒。
蕭越不再懷疑,望了眼天邊越來越濃的烏雲,濃眉卻微微一蹙。
“今晚怕是會有颱風。”
“太子爺,照這天來看,今晚不但有颱風,還會有大臺風。”
“太陽島離這裡有多遠,能在起風之前趕回來嗎?”如故擔心子時前趕不回來。
“算不上遠,如果不出意外,按理是能的。”船伕望着天邊,也有些擔心。
蕭越在外頭打仗的那些年,再惡劣的天氣也見過。
急行軍的時候,風大得能把人吹走,還得行軍。
有時還特意挑最惡劣的天氣襲營。
所以雖然不喜歡惡劣天氣,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擔心的。
太陽島果然不太遠,不到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船伕遞了封信給如故,“無顏公子讓小的把這個給公子。”
如故打開封信,裡面畫着簡單的牛皮紙地圖,指示如故需要前往的地方。
“船家,這地方,離這裡有多遠?”
“就算路上不耽擱,來回也得一個時辰。”船伕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不安地皺了眉頭,“看樣子,颱風很快就會來了,公子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如故輕抿了脣,在肚子裡把未必知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仍不解氣。
但已經來了,不可能就這麼回去,“我儘快趕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
蕭越答應了坊主護送寶珠,不可能讓他一個人獨闖孤島,有所閃失。
“好。”
如故前世經過訓練,雖然這身子骨只得十五歲,不如以前結實,但行軍的經驗還在。
再說有蕭越在身邊相助,行軍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抓緊時間,或許能在起風前趕回去。
“公子,看這天,恐怕等不到一個時辰,颱風就會來了。這裡沒地方泊船,船會被風捲走。這島極少有人來,如果船被風捲走了,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有人發現我們在這島上。”
船伕見如故長得單薄,又是手無縛雞之力公子哥。
這段路,就算是壯年男子,也得一個時辰。
他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公子哥,還不得走上兩個時辰?
等他們回來,天都黑了。
這裡的颱風又急又猛,夜裡在臺風裡行船,是找死。
“船家,你看這天,颱風還有多久會來?”
“少則一個時辰,多不過一個半時辰。”
“如果我們半個時辰趕不回來,你就先回去,等明天風停了,再來接我們。”
如故帶着任務來見未必知,而船家只是未必知讓無顏臨時僱用來的,她不能爲了自己,讓船伕跟着他們受這罪。
“那你們趕緊去。”船家鬆了口氣。
如果颱風不提前,他們能在半個時辰內趕來,倒還來得及趕回去。
等如故和蕭越走遠。
靠坐在旁邊大石後的無顏半眯着狹長的桃花眼,勾脣一笑。
李然,如故……
這次還不現形?
手中扇子一敲手心,慢慢站起,走向小船。
船伕見了無顏,微微一怔,“公子。”
無顏笑了一下,邁上船,“走。”
船伕望了眼如故和蕭越走遠的方向,“可是……”
“再不走,想在這裡吹風嗎?”
這海邊沒有避風的地方,這條小船經不起颱風的肆虐。
被颱風吹走了船,他們全部得困在這島上。
而這島上一年難得來幾個人,等人來救,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李公子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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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惡劣天氣,把如故和蕭越丟在這孤島上,船伕有些過意不去。
“你認爲他們半個時辰能趕回來?”
船伕搖頭。
太陽島是孤島,平時也沒有人到這裡來砍柴,灌木亂長,又沒有道路,就算是最快的腳程也不可能半個時辰來回。
“所以說,在這兒等着也是白等,不如明天風停了,再來接他們。”
無顏眉梢輕挑,嘴角噙了一抹笑。
如故,今晚可不要讓我再失望。
一陣風帶着碎石刮過。
船伕臉色微微一變,擡頭見烏雲壓頂,颱風只怕又要提前了。
如果再不走,等風大了,他的船真會被風捲走。
不如明天風停了,再來接他們。
他們在這島上受一晚上的罪,總強過被長時間困在這島上。
收拾好船纜,划船離開太陽島。
無顏站在船頭,迎着清涼的風深吸了口氣。
心情出奇的好。
太陽島是個名副其實的孤島。
林子裡草木叢生,有蕭越在前面開路,二人到了指示地方附近,也用了不少時間。
好在走過一次,對這片林子熟悉了些,回去的路上可以縮短不少時間。
如果順利,應該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回海邊。
但如故心裡卻沉甸甸地,像壓了塊石頭。
他們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附近停着船。
而且,除了離海邊不遠的樹林裡,有一間供漁民臨時落腳的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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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竟連一戶人家都沒有看見。
難道未必知打算在這孤島上過夜吹風?
她不認爲未必知會爲了看看寶珠,跑來受這罪。
到了地方,二人環視四周,果然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
如故想到讓她去要芙蓉初夜的事,更加不安,臉一沉。
“未必知該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蕭越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濃眉慢慢擰起,仔細察看周圍,最後視線落在地上的一個腳印上,“他來過。”
“什麼?”
“未必知來過。”蕭越飛快地看向腳印附近。
如故順着蕭越的視線,也看見了那腳印,連忙擡頭看去,只見頭頂樹杆上釘着一張牛皮紙。
蕭越也看見了那張牛皮紙,上前取了下來。
又是一張地圖。
和剛纔船伕交給如故的地圖紙質一樣。
地圖上標着繼續往前的一個地方。
如故撇臉暗罵了聲,“靠。”
“我敢說這小子在玩我。”
“不管他玩什麼花樣,到了這裡,都得去看看。”蕭越不相信未必知會爲了玩如故,在這島上吹風淋雨。
如故輕抿了脣,萬一未必知真的在前面,而她這麼回去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端,將牙一咬,繼續往前。
這一走,又是小半個時辰。
到了地方,同樣沒有房屋住家。
只有樹上掛着兩個小皮囊。
如故不認得那皮囊,蕭越卻認得。
那是未必知的專用皮囊。
有大買賣找未必知,如果未必知肯接這筆買賣的話,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皮囊掛在你能發現的地方。
皮囊裡會裝着他開出的酬金價錢。
如果能接受他的價錢,取走小皮囊,就算是達成了交易。
蕭越取下皮囊,皮囊上分別寫着他和李然的名字。
他把寫着‘李然’的皮囊遞給如故。
如故打開小皮囊。
裡面是一張和地圖一樣的牛皮紙。
上面寫着:寶珠,我已經看過,你可以回去了。
落筆是未必知。
除了這個,什麼也沒有。
如故小臉氣得發青。
果然是玩她。
她連寶珠都沒掏出來,未必知去哪裡看?
顯然未必知根本不想看什麼寶珠,就是騙她來跑這一趟。
如故跑了這一趟,只得了這麼張紙條,連未必知的頭髮絲都沒看見一根,氣得不輕,把牛皮紙揉了,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
“未必知,我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搶了你的媳婦啊,要這麼整我?”
蕭越有些哭笑不得,打開寫着自己名字的小皮囊,裡面竟裝着一塊免單牌。
也就是說,未必知可以無償地爲他做一樁大買賣。
蕭越眉開眼笑,走這一趟,真是賺發了。
能讓未必知接買賣已經不容易,無償免單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東西掉不得。
眼角見如故漂亮的大眼睛怒氣騰騰,忙輕咳了一聲,收了笑,一本正經地把免單牌放進小皮囊,收進懷裡,貼身放好。
他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卻在被人當傻瓜玩了一把的人面前興奮,就太沒良心了。
乾咳了一聲,試圖安慰如故,“咳……那個……或許你跟他之間有什麼誤會。”
如故也開始懷疑那個叫李然的人,是不是在進雲秀坊前得罪過未必知,要不然怎麼自打她進了雲秀坊,就被未必知針對。
如果真是這樣,她只有自認倒黴,誰要她自作主張冒充人家呢。
如故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
“回去吧,看還能不能趕得上船。”
她轉變得太快,蕭越反而有些不安,“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如故把自己從上看到下,表示自己沒缺胳膊斷腿,“我好得很。”
“真的沒事?”
“當然沒事,反正我來過了,任務也算完成了,是不?”
蕭越點了點頭,倒是個想得開的人,這性子與如故倒有些相似。
他想到如故,不由得又朝走到前面去的李然看了兩眼。
恰好看見前面單薄的身影彎腰下去,拔開攔住去路的樹枝。
袍子下勾勒出渾圓挺翹的圓臀,線條柔美誘人。
蕭越呼吸微微一窒,吞了口口水,這身段都像極了如故。
“快走啊,真想在這裡過夜嗎?”如故回頭,見蕭越還杵在那裡發呆,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今晚是朔月,她得儘快趕到海邊,早些回去。
雖說並不是朔月一定有什麼事,但這個險,她不想冒。
她得守好自己的身體,不再被別的東西奪去。
蕭越看清前面那張雖然漂亮,卻和如故完全不同的臉,回過神來,臉上紅了一下,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收斂了心神,快步追上去。
還沒有走出樹林,就颳起了風,冷厲的風颳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如故抱着胳膊,走得更快。
蕭越看了看天色,“過了一個時辰了,恐怕船伕已經離開了。”
“離沒離開,總在看過才知道。”如故心急如焚。
“實在不行,在這島上呆一晚上,他明天一定會回來接我們。”蕭越在外行軍慣了的,什麼樣的天氣都不以爲然。
如故瞥了他一眼,沒哼聲。
如果不是朔月,住幾晚,她也不在乎。
“這裡雖然是孤島,但沒有危險的野獸,用不着害怕。”
“我沒有害怕。”
“那就得了。”
“我只是不想在這裡吹風淋雨。”
“也是,你身子骨弱,恐怕受不住一夜風雨。不過,前頭那間茅草屋看上去還算結實,或許……”
“你有完沒完?你想呆在這裡過夜,你一個人呆着就好。”
如故心裡煩躁,明知道蕭越是爲了寬她的心,仍不愛聽。
蕭越和他一屋住了這麼多天,頭一次看見她發脾氣,怔了一下。
如故話出了口,也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對他。
出這趟海,是未必知故意刁難她,跟蕭越一點關係沒有。
蕭越出於好心,才護送她出海,現在因爲她纔要遭這罪,她不該把氣發在他身上。
“對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
“沒事。”
被人這樣玩了一把,還要留在孤島上吹一夜的風,淋一夜的雨,是人的心情都不會好。
風越來越大,即便是在樹林裡,也像是要把人捲起來。
沒一會兒功夫,傾盆的大雨把他們淋了個透溼。
地面積了水,高一腳低一腳,變得十分難行。
如故腳踩進一個水坑,一個踉蹌跌倒下去,趴在冰冷的水坑裡,心也跟着冷了下去。
這樣的天氣,就算船伕沒走,也不可能再出得了海,恐怕今晚沒辦法在子時前趕回去。
在前面開路的蕭越轉身過來,把她拽起,“你怎麼樣?”
如故搖了搖頭,被雨水打溼的身體一陣一陣地冷。
這冷勾起她體內沉睡的那股刺骨的寒意。
如故的心猛地一沉。
老樹林深處,陰煞之氣都會比較重,這種地方對她更加不利,把牙一咬,不管怎麼,先走出這片林子再說。
一腳邁出,腳脖子上傳來尖銳的劇痛。
如故一聲悶哼,重新跌倒在地。
蕭越聽見那聲悶哼,微微怔了一下。
如故在訓練時,受了傷,不管再痛,都不會叫出聲,痛得兇了,就會這樣低低地一聲悶哼。
他飛快地蹲下身,重新看向眼前的漂亮臉龐,這張臉和如故差別實在太大。
輕抿了一下薄脣,又多心了。
“我看看。”伸手向如故的腳脖子摸去。
入手骨骼纖細,絲毫不像男人的腳骨,她腳脖子的地方卻腫起了一個大包。
如故看着正給她檢查腳骨的蕭越,想起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他們一起訓練,每次她受了傷,他總是這樣小心地給她檢查。
他們相扶相持地渡過了七年的魔鬼訓練生涯。
眼底突然有些發熱,“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說什麼呢。”蕭越微擡起頭,輕瞟了她一眼,轉身過去,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你的腳不能再走了。”
如故望着他寬闊的後背,她已經不記得那七年中,有多少次,他這樣蹲在自己面前,讓她趴上他的後背。
只記得他們第一次在野外生存訓練,她也是這樣拐了腳,那時他還只是九歲的大男孩,他單薄的身子蹲在自己面前,說的也是這句話,“上來,你的腳不能再走了。”
她那時很好強,不肯拖累他,讓他自己先走。
他生氣了,板着臉威脅她,“如果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死在這裡,就趕緊上來。”
她和他對瞪了好半天,最終爬上了他的後背。
九歲的他揹着七歲的她,在山裡走了五個小時,最終到達了目的地。
淚從如故的眼裡涌了出來,很快被雨水衝去。
蕭越不見身後有動靜,轉頭過來,見如故怔怔地不知在想什麼,濃眉一皺,“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如故深吸了口氣,趴上他的後背。
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溼,他後背的體溫隔着溼衣傳來,如故鼻子一酸,淚又流了下來。
蕭越雖然看不見如故流淚,但他是練武的人,對人的呼吸特別的敏感。
感覺到她呼吸的異樣,回頭過來,“痛得厲害?”
“還好。”如故吸了下鼻子,搖了搖頭,把手臂環過他的寬闊的肩膀,臉靠在他的肩膀上。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心安地閉上眼。
如果,上一世,他沒有死,而她也沒有回來。
她和他如果一直生活在二十一世紀,他們倆會不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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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
他的媳婦居然和別的,別的女人親嘴了。
“你你你,你不守婦道。”
“沒功夫跟你胡扯,人命關天,閃一邊去。”
“不讓!”
“再不閃開,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第九十九次爬牀失敗。
“咱成親都這麼久了,早該圓房了,怎麼還踢我下牀。”
“你有送鮮花,鑽戒麼?你有跪地求婚麼?”
“沒…”
“那你廢什麼話?”
“現在來一遍可以麼?嘿嘿!”
某女抱着鮮花,欣賞着手指上的戒指,一腳把準備上牀的某男又蹬了下去。
“怎麼又不行?”
“今天親戚來訪。”
呯!某男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