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寬赦爲民
崔澈從來不做多此一舉的事情，他提議阿會哥耶將其子送往晉陽，並不僅僅是要與崔獾兒作伴，讓他們延續父祖兩代人的情誼。
更是爲了讓阿會哥耶之子接受漢文化的薰陶，爭取能使對方做個精神層面上的漢人，將來領導奚族漢化。
此舉並非沒有先例，北魏孝文帝便是最著名的例子。
他由嫡祖母馮太后撫養長大，馮太后是漢族女子，又爲年幼的孝文帝聘請漢人老師，使得他自小就深受漢文化的影響。
在與落後的鮮卑遊牧文明作比較後，孝文帝對中原文明心生嚮往，纔有了後來的太和改制，鮮卑漢化。
只是事情計劃得再好，終究需要時間來醞釀，崔澈自己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見到奚族漢化這一幕。
會盟過後，各部賓客向崔澈辭行後，紛紛離去，都藍可汗也帶着崔澈贈予的一萬頭牛羊，啓程北上，前往磧口王庭。
崔澈送別了衆人，倒也沒有急着離開，他利用此前會盟留下的祭臺，命人將六萬餘帳婦孺、一萬多名俘虜，合計近十餘萬人盡數帶往祭臺之下。
鐵勒人被東隋騎卒驅趕到了臺下，以爲自此將會天各一方，爲人奴役，哭喊聲不絕於耳。
說到底，還是早些年崔澈的粗暴手段落下的禍根。
當初他爲了能使幽州將士歸心，時常帶着他們出塞劫掠，所得婦孺，都會與衆將士瓜分一空。
故而在草原上，可謂是兇名赫赫，好似那威震逍遙津的張遼，名聲傳出去，夜裡能止小兒啼哭的那種。
在鐵勒人看來，如今落到崔澈的手上，哪還有半點希望可言。
然而，當親衛們用他們蹩腳的突厥語，將身處祭臺第一層的崔澈所言傳播開來以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自今日起，你們都自由了！”
鐵勒婦孺們面面相覷，自由？這陌生又熟悉的詞彙難道真的不是那些傳話之人會錯了意？
然而那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卻如此的清晰，哪怕口音很怪，但確確實實是在告訴他們，從今天起，他們再度迎來了自由。
一時間歡呼聲響徹雲霄，喜悅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惡人做多了壞事，人們對於他的心理預期足夠低，突然幹上一件好事，更顯彌足珍貴。
而崔澈在突厥、鐵勒人的眼中就是這麼個臭名昭著的惡人。
如今在毫無心理準備，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的情況下，蒙他開恩特赦，也難怪鐵勒人欣喜若狂。
好不容易等臺下的歡呼聲停歇，崔澈這才用他熟練的突厥語繼續喊話道：
“我將在此建起一座王宮，你們便是王宮的直屬部落。
“你們向王宮繳納賦稅，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不使你們受到侵害。
“今後，你們可以在此繁衍生息，不會再有人欺辱你們，搶奪你們的牲畜，讓你們再受家人離散之苦。”
臺下的鐵勒人聞言，盡皆歡呼雀躍。
他們並不排斥向崔澈繳稅，實際上，這些鐵勒人過去也是要納稅的。
《周書·突厥傳》就記載突厥有吐屯一職，便是突厥可汗派遣到各部的監察官，負責收取賦稅、監督部落首領，甚至能在駐地統領軍隊代行統治權力。
給啓民可汗納稅，他還不能護鐵勒人的周全，哪有兇名駭人的崔澈來得可靠。
草原部落慕強，歷來如此。
而當今之世，又有誰的威名能夠勝過崔澈。
被崔澈從大漠擄來漠南，這些鐵勒人迫切想求一個安定，而在漠南草原上，真正有能力爲他們帶來安定生活的，也只有崔澈了。
只是如今鐵勒人雖然得了自由身，卻口袋空空如也，他們的財產或是在逃亡之際遺失，或是被東隋騎卒所掠奪。
要想讓他們恢復生產，顯然不能光靠嘴皮子。
崔澈將此番出塞所掠奪的牲畜，除去贈送給都藍可汗的一萬頭牛羊，其餘盡數交給這些鐵勒人。
但也不是白給，等來年產了羊羔、牛犢，將它們餵養長大，再如數歸還，當然也不可能非讓他們一次性就償清，可以分數年償還。
畢竟這些鐵勒人還得要承擔每年的賦稅。
賦稅並不算輕，每年收成的四分之一上交給王宮，剩餘四分之三則由部民自留。
但也着實說不得重，畢竟無論是啓民可汗還是都藍可汗，他們向麾下部落徵收的稅額，甚至還要略高於崔澈制定的標準。
二人之前在草原上殺紅了眼，自然得要加稅來剝削部民，以維持戰爭。
也別管如今崔澈發下來的牲畜是不是此前從他們手中搶來的，弱肉強食本就是草原上最大的道理。
崔澈倒也沒有逐一爲鐵勒部民發放牲畜，六萬餘帳，他挨家挨戶的發下去，誰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
而接手這項工作的便是魏徵。
崔澈將魏徵留在大青山南麓，命麥鐵杖領麾下一萬將士暫時屯駐於此，協助魏徵爲十餘萬鐵勒人登戶造冊。
這也是將來收取賦稅的憑證。
除此之外，魏徵另有任務，便是督造南麓的燕王宮，除去此前被俘南下的一萬餘鐵勒戰士之外，崔澈還會在秋收之後，徵調三萬民夫北上，歸於魏徵指派，助他建造王宮。
安排完諸事，崔澈也將啓程南下，臨行之前，他仔細叮囑魏徵，修築王宮，莫求奢華，只要考慮到其安全性即可。
楊素急着爲楊堅修建仁壽宮，累死大量民夫的行爲，崔澈是斷然不會允許的。
他興建王宮，並非真的只是爲了避暑，而在於將來組建一支宮帳軍，參與對外戰爭。
真要避暑，將來奪取了關隴，仁壽宮便是現成的住處。
而宮帳軍在被擄來的少年們徹底歸心之前，只能擱置。
因此，崔澈自然不會催促魏徵日夜趕工。
實際上，選擇魏徵來督造行宮，也是崔澈看重魏徵此人愛惜羽毛，斷然不會自作主張，爲了邀寵，便殫盡民力給自己修造一座奢華王宮。
戎馬半生，領軍在外，總要宿在帥帳之中，艱苦的條件歷經多了，在住的方面，崔澈的確不怎麼看重。
有點卡文，今晚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