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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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多科夫斯基和丘達卡爾並沒有回家，而是回到了梅納捷普民營銀行霍爾多科夫斯基的辦公室。一進門，霍爾多科夫斯基就將方明遠交給他的那幾張清單交給了他的秘書安妮，讓她安排人手立即對這些企業的現狀進行調查。
回來的這一路上，已經將清單仔細地看過了一遍的兩人坐在霍爾多科夫斯基的辦公室裡，這腦海裡可謂是翻江倒海，各種各樣的念頭如同走馬燈一般來了又去。
“米哈伊，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丘達卡爾忍不住道。華夏有句老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在俄羅斯，自然也有着類似的說法。方明遠這一次提出的合作，條件實在是太優厚了，丘達卡爾這一路上思前想後的，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安託沙，那麼你說這其中有什麼陰謀？”霍爾多科夫斯基反問道。
“陰謀我倒是沒有看出來什麼，但是這個條件你不覺得實在是太優厚了嗎？幾乎大部分的風險都由他來承擔，而我們只需要找到一家能夠擁有五千萬噸以上年產量的石油公司收購下來，並且說服政府同意修建這條輸油管線就可以了。要說難，難就難在這麼大產量的石油公司我們能不能收購下來！”丘達卡爾搖頭道。
在俄羅斯，原油出口換匯是從蘇聯時代就有了，修建一條輸油管線，只要能夠得到相關部門的許可，其實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而一家年產量在五千萬噸原油的公司，纔是比較麻煩，能夠擁有這樣大產量的石油公司，無不是國有企業。
“這個也不是難事，我們完全可以收購一家石油公司後，再併購國內的其他公司。再說了，國有企業，也不是不能收購的。”霍爾多科夫斯基輕聲地道。丘達卡爾的心情他可以理解，確實，這樣優厚的條件，實在是令人興奮之餘，又情不自禁地會去想，對方到底是在圖什麼？到底爲了什麼，能夠令方明遠心甘情願地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問題就在這裡，就是想不透他圖什麼，我這心裡總是有些空蕩蕩的，不塌實。”丘達卡爾懊惱地道。
“也許……他就是想要將俄羅斯的原油運到華夏去！”霍爾多科夫斯基輕聲地道。
“一年五千萬噸，二十年十億噸，這可不是水，這是原油啊，就算全部按照現在的國際市場原油的價格，總金額恐怕也得過千億美元吧，這樣大的數量，華夏自己又不是沒有油田，怎麼可能用得完？”丘達卡爾一臉的難以置信道，“要是日本人的話，我還可以理解。”
“安託沙，如果說將這個條件放到了那幾人的桌上，你覺得他們會拒絕嗎？”霍爾多科夫斯基輕嘆了一口氣，丘達卡爾是個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一位好的管理人員，但是有的時候，卻是缺乏勇氣。人生，有的時候，要的有賭的血性。當年若不是自己下狠心冒險成立合作社，又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梅納捷普民營銀行。
丘達卡爾沉吟了半晌，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了椅子上。他明白霍爾多科夫斯基的意思，這個條件如果說自己不接受，那麼方明遠完全可以找國內的其他人，而那些人會拒絕這樣優厚的條件嗎？根本不會！他們會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那些傢伙們，可是一個個如同那貪婪的惡狼一般，叫住食物就絕不張口。這樣前途無量的合作，他們會爲此爭個死去活來的。如果說一切順利的話，屆時，他和霍爾多科夫斯基就會成爲所有人口中的笑柄，因爲天大的機會落到了他們面前，他們卻因爲害怕而錯過了這樣難得的機會。
丘達卡爾突然想到，如果說不是考慮到像石油公司這種比較敏感的商業領域，又是年出口五千萬噸這樣的大交易，方明遠恐怕根本就用不着找自己和霍爾多科夫斯基合作，完全可以由麻生香月出面完成。麻生香月之前所收購的那些工廠企業礦山雖多，價值也是相當地龐大，但是由於它們散落在多個經營領域之中，在每一個領域中所佔的份額卻又不算什麼，所以俄羅斯政府並不忌憚，但是如果說麻生香月擁有一家年出口原油五千萬噸的石油公司，恐怕俄羅斯政府就容不得她了。
“按照華夏人的說法，這應當是叫陽謀，就是光明正大的謀劃，讓你根本說不出拒絕來。”霍爾多科夫斯基搖了搖頭又接着道，“豈止是說不出拒絕來，就想和他討價還價的心思都很少。你知道嗎，在他提條件的那一刻度，我心裡只有‘同意’或‘不同意’。”他這番話倒是實打實的，其實對於俄羅斯的石油業，霍爾多科夫斯基早就有意介入，只是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在收購了諸多企業之後，一來手中的活動資金不多，二來也是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收購進來的企業，所以才暫時沒有伸手。如今方明遠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他又怎麼能不動心呢？
丘達卡爾苦笑地擺了擺手道：“你比我強，我當時連拒絕的念頭都沒有。恨不能當時就和他籤正式合同！”
“所以，我們根本就沒有拒絕這一提議的底氣，這個方明遠不簡單啊，硬是生生用錢砸得我們沒有選擇！”霍爾多科夫斯基根本不擔心方明遠能不能拿出這筆錢來，尼古拉斯基和麻生香月能夠坐在那裡，就已經完全證明了他的財力。如果說連着尼古拉斯基和麻生香月也被騙了，那他霍爾多科夫斯基栽這個跟頭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況且，方明遠丟給他的那張清單，他看的同時，也在心裡大概地估過價，總價值超過了四億美元。一個出手就是四億美元交易，而且錢還存在梅納捷普民營銀行裡的騙子，誰信啊？
“你說他到底是不是華夏官方的代表？”雖然說，當時方明遠已經否認過一次，但是丘達卡爾卻仍然覺得不保底。
“他若是華夏官方的代表，那又能怎麼樣？莫斯科禁止向華夏出口原油了嗎？”霍爾多科夫斯基給了丘達卡爾一個白眼，如果說方明遠真的是華夏官方的代表的話，那這事情就更好辦了，政府的支持那可是比個體更有力。雖然說華夏人的平均工資不高，但是他們的整體國民生產總值，卻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目。
丘達卡爾嘿嘿地笑了兩聲，是啊，莫斯科又不禁止向華夏出口原油，在如今政府財政緊張的時候，要是能夠加大對華夏的原油出口，賣個幾千萬噸原油出去，恐怕總統葉利欽都要給你發勳章了。
霍爾多科夫斯基雙手託着下頜，目光有些茫無頭緒，方明遠的這一手看似魯莽，實際上卻將霍爾多科夫斯基推到了死角，現在的他只有“答應”與“不答應”的選擇，想在條件中加入對方明遠有利的內容，那估計 是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再加入對已方有利的內容，霍爾多科夫斯基自己都不敢張口，因爲他覺得，只要自己敢張口提出來，方明遠會扭頭就走，找其他人合作去。這一塊天降的大餡餅，從此就和自己無緣了。
方明遠第二天的行程是前往莫斯科紅場，倒不是他沒有來過這裡，而是爲了看看莫斯科的古姆百貨商場。
古姆百貨商場，是莫斯科最大的百貨商場，是莫斯科最時尚的休閒購物場所之一。三排三層遊廊式商場佔地近25000平方米，店鋪之多讓人咋舌。也是俄國最貴的商店之一了，來買東西的都是俄羅斯最有錢的人。商場第三層上部是400米長的 弧形玻璃頂蓋。精細的屋頂由鐵和玻璃做成，類似十九世紀的火車站。它也是歐洲最大的百貨商店之一，世界知名的十家百貨商店之一，就位於紅場列寧墓的對面。它開業於一***三年，由當時的沙皇亞歷山大三世親自開業揭牌，至今已經足足百年。
與其說它是商店，不如說它更像宮殿，極具歐洲古典風格的米黃色建築和旁邊色彩瑰麗的教堂和諧地組成紅場上一道亮麗的風景。古姆百貨商場分爲三層，由一千多間專賣店組成，既有俄羅斯特色的瓷器、工藝品、服裝、百貨等精品，又薈萃了琳琅滿目的進口商品。多年來，古姆一直以它的巨大和齊全立於不敗之地，即使經歷了經濟蕭條，也堅韌地挺了下來。
“方，你看到那個噴水池了嗎，很多莫斯科人都把古姆百貨商場當作約會的地點，只要說在噴水池邊見，一般大家都不會認錯地方。”麻生香月挽着方明遠的胳膊，指着遠處道。方明遠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胳膊肘兒正抵在了她那豐滿的胸脯上。當然了，他們兩個是心有靈犀，就這樣享受着彼此之間的溫存。好在林蓉是首次隨同方明遠前來莫斯科，與華夏完全不同的風情令她感到眼花繚亂，已經暫時顧不上自己秘書的職責。
“這裡面有華夏人開的商店嗎？”方明遠輕聲地問道，他注意到了，在古姆百貨商場裡走了一大圈，所看到的那些店家裡，來自歐洲和美國的品牌佔據了絕大多數，少有的幾家看起來像亞洲人的，也都是來自日本和韓國的品牌。而來自華夏的品牌他沒有看到一家。
“方，這樣說可能會令人很不開心，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華夏的商品在莫斯科，只有到那些中低級的商場裡才能夠買到，古姆百貨商場裡是很難看到的。”麻生香月遲疑了一下道。這個回答並不出乎方明遠的意料之外，但是聽起來仍然是令人感到有些不爽。
“方，我聽說孫總經理有意將家樂福超市推到莫斯科來？”麻生香月問道。
“嗯，確有其事。”方明遠點了點頭。在得知他要來莫斯科時，孫照倫的確是提出要他在有空閒的情況下，實地地考察一下莫斯科的商店業，看看有沒有可能將家樂福超市的第一家國外分店開到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來。
如今的家樂福超市在國內的一線城市裡已經保證了每座城市裡至少有一座大規模的家樂福超市，並且在向二三線城市發展。孫照倫並不滿足於，只做一家立足於國內市場的連鎖超市，所以如何拓展海外市場就提上了公司的日程。
美國和歐洲暫時不在孫照倫的考慮之內，畢竟那裡是沃而瑪集團和carrefour集團的大本營，想要在那裡立穩了腳跟，對於成立還不滿十年的家樂福超市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周邊國家的市場，纔是孫照倫的第一選擇。
孫照倫考慮過東南亞，也考慮過日本和俄羅斯，至於韓國，他倒是想過，但是方明遠卻完全對它不感興趣。大家商量來商量去，最終達成共識，那就是暫時讓出日本，要麼南下，要麼北上。
南下進入東南亞各國，方明遠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考慮到沒幾年就會是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的時候，接着就是印尼***，現在急着南下，並不是好時機。
北上俄羅斯，倒是令方明遠有些動心。雖然說，過幾年的東南亞金融危機也會影響到俄羅斯，但是畢竟沒有東南亞國家輸得那樣一塌糊塗。而且做爲一個橫跨歐亞大陸的國家，俄羅斯對於中亞和東歐國家還是有着不小的影響力。而且對於如今正處於經濟轉型期的俄羅斯來說，華夏的商品還是有着很大的市場的。如果說家樂福超市的分店能夠在俄羅斯站穩腳跟，再逐步向中亞和東歐國家滲透，最終進入西歐國家，這倒是個可行的方法。
而且，方明遠對於前世裡華夏商品原本佔領了俄羅斯相當大的市場份額，卻因爲假冒僞劣產品橫行，壞了自己的牌子一事，耿耿於懷。要知道過了兩千年之後，由於世界原油價格暴漲，俄羅斯人的生活水平也有大幅度的提高，消費能力也不容小視，而國人的急功近利，卻毀了一處原本已經佔領的市場。
所以這一次前來莫斯科，他要看一看莫斯科的商業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