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還會不會有比連燁更倒黴的人?
從小沒了父母,一直和他的沒有談過戀愛準備和右手結婚單身至死的堂叔一起生活。一天摔幾次是常事,他從居民樓前走過掉花瓶朝他砸去是必須的,從湖邊走過,就算離得再遠,也會因爲各種小事牽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的把他給拽到湖裡去。
身世悲慘不說,親情緣薄不說,壞運連連不說,最重要的他可是八字最輕命最薄的那種人。
八字硬不硬有如何?如果弱的話大病小病纏身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容易惹上“髒東西”。
什麼又是“髒東西”,這個詞是老一輩的說法,那些邪靈鬼怪都統稱爲“髒東西”。
而連燁便是從小被這些東西纏到大的,算命的都說他活不過18,正巧他有一個精通命理風水的好堂叔。使得他家裡所有擺設掛件,乃至於名字和每天穿衣顏色,出門第一步該邁左腿還是右腿,出門以後第一個路口該左轉還是右轉,都給他一一指出。
許是多虧了他的關係,連燁得以活到24歲。
無奈這一年,連燁的堂叔千算萬算倒是沒有算到他自己有一劫,更換保險絲的時候從□□上摔了下來,明明不到一米的高度,他卻硬是摔成了重度昏迷,搶救了三天以後仍是昏迷不醒。
有人說他是被鬼勾了魂,有人說他是算命算的太多,把自己的命給算薄了,還有人說他是給連燁做了替死的。
說法是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反正最後可以知道一點的是,連燁只剩下他一個人生活了。
這連燁也是個奇怪的主,從小到大遇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在生死邊緣也走了好幾回,你說這人怎麼的也該收斂一點吧。
可他就不,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他出生就是爲了拯救世界的,這些磨難不過是他得到成仙或者踏上全民英雄之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是的,連燁是個中二病患者,而且病得還不輕。
這天連燁到醫院去看堂叔,他還是昏迷不醒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連燁一臉的淡然,沒有半分難過的樣子。大手繞過那些糾纏凌亂的醫療器材上的電源線,撿起隔壁牀病人不小心遺漏在地上的一顆橘子,隨意吹了兩口上面的灰塵,就開始剝起來。
“老頭,你也挺幸運的,能陪着高貴的我生活這麼久,就算你這次去了,想必也死而無憾吧。”他毫不顧忌的說着,並將橘子掰開兩瓣,直接將其中半個放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嚼着。
同一個病房裡面的病人聽他這麼說,都驚得將目光移了過來,想看看這人到底有多“高貴”。
連燁模樣生的是不錯,一米八的大高個,精壯的身材,劍眉星目長的那叫一個英朗帥氣。就是不知是宅的太久還是怎麼的,頭髮亂糟糟,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款式老舊不說,洗的都泛白了。
還有他那萬年不變的面癱表情,好像似天下萬物如草芥一般,好一個“高貴”的人,病房內的其餘幾人暗暗咋舌。
“家裡的東西都被我吃的吃,賣的賣,實在沒什麼錢了,你的醫藥費我也付不起了。所以我現在要跑路,如果你還能醒來,先把醫藥費交了再來找我啊。”連燁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平淡無波,另外幾個路人甲乙聽得倒是暗暗心驚。
連燁說完將另外一瓣橘子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保重了,老頭。”然後大步流星一般瀟灑的走到窗邊,左手一撐窗沿,優雅的翻身而出。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可是三樓啊……
只聽冬的一聲悶響,接着又是一句,“操蛋!”
連燁天性自命不凡,喜歡裝逼耍帥,也忘記了這是幾樓,好在下面是草叢,就是摔得屁股疼得厲害,不然醫院的人擡着擔架出來直接給他帶到急診室去了。
他覺得丟人的很,輕咳一聲,起身一臉漠然的拍了拍身上的雜草,擡起長腿跨過花壇,朝着大門走去了。
他覺得世界都是圍着他轉的,他不管做什麼說什麼,世界都要爲之一振,所以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有事?
連燁剛出醫院,來到斑馬線上準備過馬路,他微垂着頭手插褲兜,根本就不去看紅燈綠燈與否,直接穿行而過,享受着衆人投來驚疑不定到視線。
他哪知那些目光根本不是欣賞覺得他酷炫,而是像是看一個傻逼一樣……。
這時一輛紅色小車駛來,車裡正播放着BigBang的重金屬音樂。車主是個很潮的女人,正用自己帶滿丹蔻般假指甲的手快速摁着觸屏手機,她正在給備胎男友發短信,讓他給自己買兩個驢包。
她擡頭看了眼是綠燈,車輛也不多,就低頭繼續看手機。
一個低頭看手機,一個低頭裝深沉看馬路,結果可想而知……
路人一陣驚呼,紅車女車主自然是聽不到,而連燁有些疑惑的擡起頭,那輛小車已然行駛到近前,想避開,可是腿根本不聽使喚……
而女車主給備胎男友的短信中打下最後一句麼麼噠,正要按送出的時候,擡眼看見了車前的連燁,驚得趕忙想踩剎車,無奈那十二釐米的高跟哪是這麼好駕馭的。
車速沒有絲毫減緩,朝着連燁直衝而來,他生平所有的畫面在這一瞬間就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晃過。突然聽到耳畔拂過陰冷的清風,並伴隨着若有似無的呵呵笑聲……
那聲音說不出的好聽,低沉磁性又清潤,還有一種說不出魅惑誘人。連燁被這笑聲蠱惑的完全找不到北了,更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突然,他渾身一個激靈,好像被什麼電到,又好像吞入了什麼極寒的物體,渾身僵硬片刻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一切都不過在瞬間之中發生的,其他經過的路人就看見連燁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動了一下,然後挺直身板面對着那飛馳而來的小車。
膽小的人都嚇得閉上了眼,剩下的人卻看得真切,紅色小車撞到連燁時,只聽一聲巨響。他被撞得飛起,在空中翻轉幾圈後,狠狠摔到遠處。
這樣不死也慘了吧,衆人不禁唏噓,橫穿馬路畢竟是不對的啊。
“媽媽,你看那小轎車。”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聲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回馬路中央,紅車此時已經停下了,它的情況竟然比連燁更嚴重……
整個車頭完全凹了進去,從碎裂的玻璃上能看到,其中的安全氣囊已經彈出,填滿了駕駛室,隱約可見安全氣囊上的點點猩紅……
再看被撞飛的連燁,竟然毫髮無損的緩緩撐起身,剛起身就一個踉蹌,啐了一口,“哼……還沒能適應這個身體嗎?”他低垂着頭,沒有人能看的他的表情。
血肉之軀的人類和汽車相撞居然毫無損傷,這是多還駭人聽聞的事情,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連燁早也恢復了意識,剛也是想掩蓋自己站不穩的難堪事實。不過他的身體好冰好涼,就像躺在雪地裡面睡了一宿似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思緒也盡數的回來。
他剛不是要被車撞到了麼?
擡眼再看向前方,離剛剛自己所站的斑馬線已經相隔近百米,圍觀的羣衆都對他投來驚異的目光。
連燁見此骨子裡的裝逼天性又冒了出來,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嗤笑一聲,“愚蠢的人類。”
話落,擡腿大步離開了這裡,留給所有人一個雞窩般的髮型和洗的發白破舊運動服的“瀟灑”背影。
我果然與衆不同,我肯定有超能力。
這是連燁現在心裡唯一的想法。
回到與叔叔一起租賃的小屋中,連燁完全沒有遭遇車禍以後的驚慌,反而興奮不已。他一進門就開始脫衣服,便脫便走,還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叫聲。
“哦呵呵,哦哈哈……”誇張的怪笑着,走到臥室裡的衣櫃前,這裡有一面落地鏡。
連燁指着鏡中裸露的青年,憋着尖細的強調說着:“叫你一聲超人你可敢答應?”
隨後又改用自己的聲音回答道:“何方妖孽?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緊接着又是一陣自言自語自導自演自娛自樂,連燁這副神經的狀態和在外的冷酷的模樣有着天壤之別。誰曾會想到那名八字弱的驚人從小災禍不斷的連燁,私下卻是這般中二……
秋日正午的暖陽從窗沿灑進,映照在連燁矯健勻稱的身軀上,健康的蜜色肌膚好似在熠熠生輝,修長筆直的長腿,緊翹的雙臀,引人犯罪的腿間……
整個人無一寸不是完美的,無一處不是讓女人瘋狂尖叫的,只是此時那英挺的俊臉上卻是糾結無比的表情,肢體的動作也是奇怪無比。
臀部微微翹起,雙手指着某一處,眼睛也緊緊盯着那裡。眉心微皺,好像在用很大的力氣。
順着他注視的地方看去,竟是餐桌上擺着的一個杯子。
連燁不斷變換姿勢,死死盯着那玻璃杯。許久後頹然的跨下肩膀,嘆了口氣,“看來意念移物還未練成功啊……”
折騰了半天連燁竟是在“意念移物”,不怪乎附近的鄰居大媽都說他是相貌堂堂腦袋卻被門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