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章歷成澤(二)(文)
也曾跟一些不錯的女人試着交往過一些日子,可不管她們怎麼柔情似水,怎麼溫柔體貼,我卻始終找不到他們說的動心。時間長了,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心動,甚至不會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
在遇到阿憶,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情,並且泥足深陷。而那時,我並不知道她什麼名字,甚至不知道是她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
那天,我超乎尋常了的做了五臺手術,最後一場手術結束時我真的是精疲力竭,跟護士站的護士說了聲便離開了。出來時外面正下着小雨,我一邊開車一邊捏着眉心保持自己的清醒。在離家還有一百米的分岔口我看到一輛翻在路邊的汽車。平常這裡總有很多人經過,而那天,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關係路上竟然看不到一個行人經過。
出於醫生的職責,我將車子停在路邊,邊打電話給醫院便往車子那邊去。車子裡有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女人被黑布蒙着眼睛,嘴裡塞着一張手絹。我大致給檢查了他們,除了女人,兩外兩個男人都已經失去了生命的特徵。
救護車遲遲沒有出現,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我想盡各種辦法也沒能把她從車子裡救出來,只好給家裡打電話叫他們來幫我。家裡的人很快趕來,可救出卡在車裡奄奄一息的她時仍舊是在過了十五分鐘以後。當我撥開她的頭髮,摘下矇住她眼睛的黑布時,我終於明白了朋友掛在嘴上的心動是什麼。可是那時的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仔細體會。
“阿木,快開車去醫院。”我抱起昏迷的女人鑽進車子裡,催促木快點開車,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和害怕。
我一邊催促阿木開快點,一邊通知醫院準備手術室。半小時後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的同事看到我抱着一個女人從車裡下來,略微怔愣了一下,連忙推着牀過來,幫着我把她放在牀上,然後迅速往手術室那邊跑去。
“成澤,你確定要親自去手術室?”好友常橪有些擔心地看着我,“你已經做了五臺手術,你真當自己是機器麼?行了,你要是不想在手術檯上昏過去,不想病人因爲你錯過搶救時間,你給我去辦公室好好休息,這臺手術我幫你做。”
我清潔好自己的手,讓護士幫我穿上無菌衣,笑了笑,“我是醫生,放心吧,我沒事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非要自己親自過去不可。自己明明已經累得快要堅持不住了。
“那我跟你一進去。”常橪拉住我,說,“萬一你累了我來接手,我可不想因爲你給醫院惹上什麼麻煩事。”
щщщ¸ тт kǎn¸ c○
讓我們所料不及的是,在準備手術時才發現她竟然有了兩個月身孕,而且有流產的徵兆。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轉身讓一旁的護士去請婦產科的大夫到手術室,然後告訴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或許是直覺吧,讓我覺得這個孩子會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親手將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保住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然而她卻在病牀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過醒來。在我是她的主治醫生,對她的關心卻超出了一個醫生對病人的極限,每當聽到鈴聲,第一個衝進病房裡的始終我。
連常橪都笑着打趣我,“我說成澤,你不會愛上自己的病人了吧。”
我邊看病例邊回答,“不知道。也許吧。就算真的愛了也沒什麼不可以吧。”我就是這樣,愛了就愛了,從不遮遮掩掩。
常橪說,“當然不可以。她是你的病人,能不能醒來都還是未知數,何況她還是個有身孕的女人,說不定人家早結婚了。你連人家是誰都還不知道,愛什麼愛。哎,別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如果愛了趁現在趕快抽身,如果沒有最好別愛。”
我知道他是不相信向來跟愛情絕緣的我,竟然會愛上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說不定還是植物人。可有些東西我不想多說。我很瞭解自己,有些事不是別人說不可以我就不會去做的,而是明知結果也要繼續向前,不到最後絕不回頭。
一個月後,她醒了。看不見東西,更不記得自己是誰,什麼名字,爲什麼會車禍。失憶我可以判斷可能是車禍導致的,可失明我卻沒有把握。別的病人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發瘋甚至崩潰,她卻只是安靜地聽說完,然後將自己蜷縮成團抱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某一個地方,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即使在知道自己有了寶寶依然那副樣子,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看到她那樣,我真的很心疼很心疼,於是抓着她的肩膀說,“你現在這樣是想死嗎?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不該救你。”
她皺了皺眉,用空洞地眼睛看着我,“你的中文說的真難聽,一點不標準。你知道每次你跟我說話我都要很費力才能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被她答非所問的話弄得愣了一下,隨即反映過來,有些激動的說,“你想通了嗎?”
“你弄疼我了”她皺着眉把自己胳膊取出來,笑着說,“你說我自己死沒關係,可要是肚子裡的孩子也死了我就是兇手,所以我還是活着吧。”
聽到她的回答,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隨即衝出病房叫護士買了一大堆吃的進來。看到她吃東西的樣子我真的很欣慰,還有她的笑,那是我見過的最安靜也是最美的笑。也是那時我才發現她真的很漂亮。
“我吃飽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照顧。”她笑着,隨即眼神黯淡下去,“可是我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醫藥費……”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養病,早點好起來。”我扶着她躺下,遲疑着說,“要不要給自己取個名字?”
她沉默了半晌,說,“你幫我取吧。”
我想了想說,“就叫阿憶吧。回憶的憶。”
她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