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碩男子將堵新振推到走廊中間,塞給他一張泛黃的紙。堵新振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裡,向老三投去求助的目光。
“都坐下,咋咋呼呼的像什麼?看把新振給嚇的!”老三伸柺杖敲了敲桌子,自己這邊的人開始坐下來。
“唸吧,大侄子。”老三望向依舊站立在那,劍拔弩張的對面,心裡直冷笑。向南強這個癟犢子,這一次又落了下乘,連政治棋都不會下。
老三目光一轉,望向向南強,發現向南強也正望着他,嘴巴一咧,笑的很開心。堵新振開始讀遺訓,斷斷續續的讀,將老三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老三聽了兩句,柺杖一撐,就要站起來,眼睛下意識的又望向向南強,看到一把手槍的槍口對準了他。
槍聲毫無徵兆的響起,老三胸口一疼,起到一半的身子,重新歪斜在椅子上。健碩漢子虎吼一聲,向南強的人提棍拔刀,蹬開桌子,撲了上來。
老三這邊也身藏傢伙,急忙起身相抗。但是因爲剛纔都坐着,慢了人家半拍,等到向南強的人衝到跟前時,好多人還沒拔出武器。
健碩漢子舉一把明晃晃的***,厚背尖鋒,輪開了,兜頭砍下,將剛起身的一名小弟砍翻在地,血從腔子裡噴出來,濺了漢子一臉。一側身,左臂輕舒,抓住偷襲人的手臂,***猛力上挑,右腳直踹,那人捂着斷臂倒在血泊裡,痛死過去。
“南勝,來助我!”向南強從桌子上跳過來,腰間鎖鏈一抖,撲棱棱一陣響,一栓一扯,左手刀進刀出,結果一個。閃身讓過揮來的鐵棍,右手鐵鏈再度出手,劈頭甩下,直接將人腦袋開了瓢。滾將過去,對着纏鬥的向南勝大吼道。
兄弟兩人一短一長,一胖一瘦,交互進攻,刀走鏈舞,打的對面鬼哭狼嚎,招架不住。地上不斷的倒下人,斷臂折腿,慘痛哀嚎者不可勝數。
“給我擋住,快走!”老三面色慘白,胸口應急綁的白布已經被血浸透,紅紅的一片。己方死傷甚多,已經漸漸落了下乘,再不走,就要全部撂在這裡。
“殺掉老三者,五十萬塊!我只要死的,不要活的!”向南強鎖鏈如龍,抽打着圍向自己的人,看着老三向門口挪去,急切間脫不得身,對着人羣大吼大叫。人羣爆發出一陣迴應,齊齊向門口壓去,每前進一步,都有人倒地不起。
向南勝刀砍腳踹,幾息之間已經掃清當面之敵,老三的人分出幾個,重新合上,惹得他難以進步,虎吼連連。
向南強連抽帶打,還是不得前進,眼瞅着老三退到地下室門口,巴洛克風格的大門被砸開,跟守護在外的自家小弟碰撞在一起,硬硬的往外拼了命的急退。
“南勝!”向南強逼開身旁人的又一波進攻,衝着頭前開路的弟弟叫道。向南勝心領神會,***進擊如虎,劈倒一人,刀背翻轉,將右手邊撲上來的人腦袋砸歪,虎軀一靠,正前方的人仰飛出去。
向南勝得以喘息,一擦臉上的血。顧不得胳膊腿上的傷口,砍刀一丟,雙手抓住哥哥的腰,高舉過頂,一擲一送。向南強像發炮彈一樣直向老三頭頂落下,手中鎖鏈一甩,將擋在老三身前的小弟半邊臉抽掉。鎖鏈丟掉,手入懷,拔槍在手,對着老三的後背扣動扳機,剩餘的五發子彈全部命中。
一枚枚灼熱的彈殼掉在地上,噹啷作響。老三背部血涌如泉,汩汩而下。向南強丟掉空機掛倉的手槍,剛一落地,右手一撐,旋即彈射而去。右手一扯萎頓倒地的老三,左手匕夾着一股銳風劃過。
老三眼珠瞪的老大,左手捂着開口如嬰兒嘴的脖頸,噴出一口血霧。頭一歪,右手指着向南強,瞳孔發散,死不瞑目。
“老三死了,老三死了!”人羣發出一陣低喝,如聲波,如漣漪,一圈圈,盪漾開來。棍棒落地聲響,老三的人奪門而出,撒丫子狂奔。
向南勝將手裡的人擰斷脖子,踩着地上人的胸腔,拔出沒入一半的***,手指劃過刀鋒,抹抹嘴脣,舌頭一舔,腥鹹!
“哥。”向南勝將老三的頭砍下來,提在手裡,靠向喘息不止的向南強。
“一個都不能放走!這裡你打掃,我去追漏網之魚。”向南強踮腳而出,身後小弟緊隨而去。
向南勝拎着老三的頭,覺得有些沉了,順手一丟,進了垃圾筒。一雙大腳踩在鮮血橫流的地面上,嘎吱嘎吱響。親隨們對着倒地**的補刀,不管是自己人還是老三的。大廳裡斷臂殘肢,猶如屍山血海。
向南勝找個還算乾淨的桌子坐了,***往桌上一丟,拿出煙盒,彈出一支菸,點着,深深的吸了口。菸草味混着血腥味,過肺,心裡有種莫名的躁動。
不遠處一張桌子抖動着,下面是嚇傻的堵新振,捂着頭在那裡,雙腿間滴滴答答。古西從內裡轉出來,身後幾個小弟提着汽油桶,開始往地上澆。
向南勝拎起***,往背上一背,手中菸頭彈出,落在汽油裡,地下大廳忽的一聲燃起來。一股烤肉味撲面而來,居然有些香。
“走吧,從今天起,學府道再沒有兄弟會,只有你,向南勝,還有我們,古蘭社!”古西笑着,一低身,從地上薅住堵新振的頭髮,將他拉出來,丟給小弟。幾個人最後望一眼火海,還有牆上價值不菲的字畫,從後門走出去。
“這小子還留着幹嘛?”向南勝給古西打開車門,看着嚇暈過去的堵新振,一皺眉。
“這個你不要管,我們自有用。”古西彎腰坐進汽車,自有人將堵新振放進後備箱。身上手機響起,是蘭東打來的。
“哥,告訴龍爺,大局已定,下面該警察出來掃地了。”古西合上手機,汽車向着濱江大道疾馳而去。
“爆竹聲聲辭舊歲,總把新桃換舊符。哥,對不起了。”向南勝坐進桑塔納,回頭望了眼已經成火海的兄弟典當行。
汽車向着古蘭街行去,身後烈焰熊熊,映紅了半邊天。
......
學府道街頭,一輛機車於路中停下,寒風瑟瑟,捲起煙塵,夾帶着一聲聲呼喝從耳邊掠過。
伍學長一撐一跳,從後座降到路面。謝慶摘掉頭盔,一甩頭髮,手裡拎着臂力棒踏步上前,迎着聲音來的方向走去。
伍學長在後面赤手空拳的跟着,煙塵起處,有人影竄了出來,手中提着棍棒,悶頭直奔。謝慶毫無花哨的擡腳一踹,兩力相撞,那人仰面倒在地上。還沒待喊,更多的人從煙塵中跑出,踩踏過去,從兩人身邊狼狽而逃。
“是兄弟會的,估計出事了。”謝慶不動如山,站在人流中,橫棍胸前。望了望地上被踩踏致死的那人,頭不回的對着伍學長說道。
“火併吧,而且看樣子大局已定,現在是單方面的痛打落水狗。”伍學長靠在謝慶身後,望着惶惶如喪家之犬的衆人,一個個的瘋跑,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喏,拿好了,等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行,就找地藏起來。”謝慶說着,遞給伍學長一根從逃跑人身上順來的棍子。從地上撿起一塊被風颳過來的破布,將右手纏了,以防等會兒見血打滑。
伍學長持棍在手,腎上腺激素快速分泌着,滿臉緊張和興奮。目光拉長,烽煙盡處,是一幫黑衣人。最前面的那個人是個侏儒,一條長鎖鏈在地上拖着,時不時的甩起,將正在奔跑的前方人捲回去,繼而被剁的稀巴爛。
謝慶眼睛眯着,看向越來越近的侏儒,臉色愈來愈差。不消半刻,追擊者來到近前,有人眼尖,看到謝慶,叫了一聲。
“老五,多年沒見,還是這副吊樣啊。”侏儒雙手一招,一幫人將伍學長和謝慶圍在垓心,也不去追那些死魚爛蝦了。伍學長低頭看看侏儒,再看看謝慶,知道是碰到兄弟會的舊人了。
“託你的福,我還沒死。小四,你活了這麼多年,還是喜歡暴力,也沒變。”謝慶提神戒備,後背撞了下伍學長,示意他跟自己背靠背。
“他媽的,不要叫老子小四!”向南強吼着,鎖鏈一抖,嘩啦啦一陣響。烏黑的鎖鏈上血跡斑斑,紅的發紫。
“臭侏儒,你人是微縮的,心是猥瑣的。當年剛入會,兄弟們徵求你意見時,你說隨便叫。後來跟着老大隨便叫了,你他媽的又心生怨恨,弒殺兄弟。”謝慶咬牙切齒,關節咔吧作響。
“老五,你們拿着我的短處尋開心,還樂此不疲。你知道我心裡發苦,卻要面上發笑的時候,是什麼心情麼?別跟老子說他媽的兄弟,是兄弟,你們怎麼不問問別人的感受!”向南強面容扭曲,破口大罵。
“我們問過。”
“問你媽逼,你們那叫問?老子一個新來的,你們隨便給扣個傷人的綽號,虧老子還是社團元老,跟姚老大出生入死的人!”
“好啦,我來不是跟你吵的,當年也有我們的不對。把堵新振交給我,就當我們沒見過。堵新振他爸爸是救過你命的,你不會不記得吧?”
“事到如此,我索性就說了吧,當年要不是堵鎮惡那個王八蛋,老子早就投靠元爺了。事情都快成了,就是他從中插一腳,導致功敗垂成。他死的活該,死不足惜!”
“......”
雙方沉默下來,靜的可怕。謝慶呆愣了,就像知道司馬光將孩子扔進缸裡,再砸缸救出來那樣震驚。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二哥那麼能打的人怎麼會死在古蘭社幾個小弟手裡。向南強這個鱉孫,早有反意。
“叫我小四的人已經死了三個了,加上你,正好湊一桌麻將。他們在下面三缺一,等的發慌呢!”
向南強鏈隨話至,粗大的鎖鏈纏了過來,被謝慶一把抓住。向南強扯了扯,沒扯動,棄鎖鏈而上,手中寒芒一閃。謝慶手中臂力棒彎到底,一舉一彈,磕飛匕首。右臂突出,一拍一抓,直接把無力可借的向南強丟了出去。
向南強砸倒兩人,一個懶驢打滾,重新站起來。手一抹嘴角,啐了一口血痰。
“小四,我可是學府道的街頭霸王!”謝慶凜然邪笑,腳一擡,將鎖鏈踢飛。丟掉臂力棒,赤手空拳,揉身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