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豬一樣的人生態度

隨後——

七個月的時候,林笑笑能坐得很穩了。

八個月的時候,林笑笑能坐上一陣子時間了。

九個月的時候,林笑笑在奶奶每天荼毒了無數次讓她叫聲“奶奶”的時候,終於叫出了“媽媽”——聽媽媽說,上輩子她就是先學會叫奶奶的,讓林媽這個天天上班的親媽難過了很長時間。好在,她一轉臉就衝着臉色瞬間變黑的奶奶又叫了聲“奶奶”,把林爸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十個月的時候,連爸爸都會叫了的林笑笑每天都在牀上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不過她明顯高估自己小細胳膊小細腿的能量了,木有成功。

十一個月時她依然在掙扎。

十二個月時她終於成功的站了起來,不過隨後一頭就撞向了被子垛,把林奶奶的魂差點嚇飛……

一歲的生日在林笑笑每天不停閒的滿牀亂爬中度過,隨後就遇到了她小時候最爲鬱悶的一件事——下雨。

不是她不喜歡下雨,而是她家的房子不喜歡,因爲——會漏。

在房間的最裡面,林爸林媽大牀牀角上方,那個地方几乎每年下雨都會漏,因爲那個位置正好是四間對角房子的交接處,據說以前有個天井什麼的東西。

下雨的時候正好是白天,林爸林媽都不在家,只有林奶奶跟林笑笑在,原本她一開始也沒想起下雨這個茬,可是……她聽到了。

林奶奶耳輩,平時跟她說話都得放大聲音,要是遇到她上火時更得用喊的才行。

水聲雖然不大,而且是滴在放在牆邊被子上的,可那“噗、噗”的聲音卻讓林笑笑一下子就驚醒了起來。

看看坐在牀上戴着老花鏡正在認真看報紙的林奶奶,擡起頭又看了看那被板子隔了開來的牆角方向——唔,從這個房間根本看不到裡面屋頂的情況,可是下雨漏水的事又不能不告訴奶奶。

一咬牙——雖然還沒徹底長齊奶牙——林笑笑掙歪着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幾步跑到奶奶身邊,拉扯起奶奶的胳膊。

“怎麼了?餓了?”

“奶、奶,噗噗噗、聲、聲……”沒辦法,她的語言量實在不夠豐富,也不敢說的太多讓奶奶起疑。

雖然聽不明白笑笑說的是什麼,可林笑笑正用手指着牆角方向呢。

林奶奶順着那方向看了一眼——板子……

“後面!後面!”林笑笑急了,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學沒學過“後面”這個詞。

難道是板子後面有什麼東西?

抱着笑笑,林奶奶拐啊拐的走過小門,順着林笑笑揮舞的小胳膊看過去——牆角上一片潮溼,水珠正在滴呀滴的。

“漏雨了!”林奶奶嚇了一跳,連忙加快小腳移動的速度,把林笑笑放到外屋的牀上,自己拿着臉盆又衝回了裡屋,把牆角的被子挪了挪放好了盆。

剩下的事情只好等了,她一個小腳老太太又上不了房,怎麼處漏雨的事?還是等兒子回來再說吧。

這下,林奶奶可不敢再只看報紙了,擡着腦袋把整個屋頂都掃視了一下,還好還好,除了裡面房角外沒有漏水的地方了。

把溼了的被子抖開晾在裡面的大牀上,林奶奶終於鬆了口氣。

這房子可謂是年年下雨年年漏,記得直到林笑笑上了大學,某家的屋頂被白蟻蛀塌了還砸到人之後,這邊的居委會才統一收費把所有平房的頂全都拆了重修,最讓人覺得可笑的是——修好屋頂後的第二年,林家這片,就拆遷了……

老這麼着可不是個事啊……

林笑笑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別說現在的林家沒錢修,就算是有錢,這邊的房子整體頂子都是連在一起的,一家動,就得家家動,不然你把連着的那三家屋頂|弄壞了怎麼辦?

算一算,衚衕從頭到屋,這樣連在一起的房子足有二十多家,哪裡是一家人就能做主的事?要麼搬,要麼就得大修……

只不過,現在的林家沒這個實力,林笑笑這麼個小人更是毫無辦法,現在嘛,只能忍着了。

聽着裡面的盆被漏進來的雨水打得聲聲響着,林笑笑的心就跟着那水滴一下下的跳啊跳的,這單調卻又規律的聲音彷彿催眠樂一般的,沒一會兒就把林笑笑忽悠着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林爸林媽已經回家了,兩個人正在忙忙的處理着裡面屋子的角落。

林奶奶雖然把牀角的被子挪了開來,卻沒有進行過其它的處理,這會兒的林媽正一臉氣悶的把下面的褥子掀開一個角,又鋪上了一塊塑料布,然後固定着臉盆的位置。

林奶奶是典型的農村小腳老太太,外加年輕時林奶奶的婆家還屬於地主階級,未出嫁前雖然女人家應學應會的她都會做,也做的不錯,但一旦遇到突發事件、或是超出她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那就徹底不要指望她了。

與之相比,林媽雖然也是出生在類似的家庭中,卻因從小沒了母親,後來家中又出了事,從小懂事起就擔起了一個成年人的責任,反而比一般家庭中的女人更爲能幹得不少。

“要不我上房看看?今天這雨下了一整天,還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停呢?”八月的天,黑得晚,林爸林媽到家這會兒天還只是微微有些發黑,只是這雨卻一點也不像是夏天的陣雨,足足下了多半天,這會兒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小心點……要不我跟你一起上去吧。”林媽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也出動。

林媽身材瘦瘦小小的,十分靈活,據林笑笑長大以後聽說,林媽小時候上房爬樹這類的事情可沒少幹,就連嫁給林爸後也依然勇猛如昔。

兩口子二話不說,拿着一些雨布之類的東西出了門,三下五除二的就從狹窄的院子裡面爬上了房,相比起來,林媽的動作還要比林爸乾脆利落幾分呢。

林笑笑眨巴着小眼躺在牀上,兩隻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房頂子,隱隱的可以聽到上面有人在走動。

這種房子漏雨可不是一家就能解決的事,林爸林媽只能簡單的在林家房頂子上面鋪上防雨布,又壓了一些磚頭之類的就算完事了。

這麼一鼓搗,房角的漏雨速度確實有些緩解,不過,也僅僅只是緩解而已,從一開始的“滴答、滴答”,變成了後來的“滴——答——滴——答”。

因爲睡了一個下午,所以林笑笑在林家全體人員集體進入夢鄉後聽着那雨聲琢磨開了。她知道,在未來的十幾年,她家還是會保持這個樣子。房子也還是這個房子、該漏雨時依然會漏雨。

林爸林媽掙的不多,公司後來的效益也不好,林爸林媽更沒有那麼多的經濟頭腦,就算後來自己弄了個小小的攤位,也只不過是餓不死而已。

得想個法子賺錢了!不過嘛……

上輩子就完全沒有過任何經商下海經驗的林笑笑,對於數子這類東西也只是停留在“計算”方面,而且還是最簡單的那種,她更沒有什麼經商的天賦,雖說有着上一世的瞭解與記憶可以幫她少走許多彎路,但不擅長的領域真就是不擅長的。

她知道九十年代那會股票貌似很火爆,可問題是,她完全沒有炒過一次股!

現在的她,很後悔,哪怕她能記住某一隻股票、在某段時間的漲跌也好啊?可遺憾的是,在她的腦海中,完全沒有一絲絲與之相關的信心,所以,也就別指望了。

至於其它的發家致富的方式嘛……貌似也沒有。

兩千年那陣子開始,各市的房地產暴漲,可問題在於,買房子這事總得有本錢吧?就算她知道哪些地方的房子會漲,她家裡也沒有這份閒錢啊?就算有錢,林爸林媽也不會抽瘋到讓林笑笑這個小蹦豆子拿着票子去買房子!

左右思想,原本就沒啥經商頭腦的林笑笑再度陷入昏睡狀態。

在睡着之前,她的很沒出氣的想到:算了,就算重活一世估計以自己那點本事也賺不了大錢,混個小富即安就好,費這麼多心思也沒啥用處。

人在幼年期的生長是很快的,所以林笑笑自然也在飛速的長着身體,特別是幼兒期的林笑笑,每天的任務欄除了吃就是睡,小豬一樣的生活更是讓她像小豬一樣的茁壯成長着。一歲多的時候,她終於可以自如的直立行走了。

而且更讓林爸林媽林奶奶得意的是,林笑笑走的非常穩當,而且稍微危險一些的地方都不會去亂跑亂跳。比周圍鄰居中那些大個一兩歲的孩子們要容易看管得多,平時更是不哭不鬧,就算有時不小心走路跌到了,也自己拍拍手原地站起,跟那些一個跟頭摔倒後就哭得震天響的小孩子們一比,真是要多省心有多省心。林奶奶這個專業看小孩子的老太太,讓門口的衆位同樣專職帶孩子們老姐妹們羨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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