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破爛的沈小三
等所有的人都走後,秦烈才放心的躺在了病牀上,他心裡此刻已經平靜下來了,剛纔哪一點烈酒燒過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了,一切在他的想法之內,也應該說一切都是沈爺自己願意的。
沈爺認他做義子,有條件,有原因。只要是有條件的事出有因的,秦烈就放心。
這原因分爲兩部分,第一部分原因是有恩,兩次的救命之恩。
第二部分最爲重要,那是因爲沈爺沒有兒子。沒有能夠活下來的兒子,沈爺有很多女人,原配妻子早已去世,後來就是露水姻緣,再到後來娶過妻子,就是當時袁家的女兒。而他娶過了利用完了把人家滅了。也許這是報應,報應他親手害死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報應他從此之後斷子絕孫。大概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不得不認了自己。所以秦烈心裡也沒有感恩戴德,走到這一步好像都是不得已。不得不面對了現實。就跟現在一樣,沈爺作孽太多鋒芒畢露,樹大招風,被人時時暗殺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沈爺決定隱世。導演了一齣戲,連仇家帶自己一場大火少得乾乾淨淨,從此之後再沒有沈家,從此之後A市再也沒有沈家。
從此之後沈家隱姓埋名。
西湖河畔,楊柳依依。風不醉人人自醉。沈爺決定在這個平和的城市隱居。
隱居就要改頭換面,先從不掛羊頭賣狗頭開始。沈爺開始漂白。
黑幫漂白最好的方法不外乎那麼幾個途徑,好控制的不過那麼幾個營生,影視,酒吧夜店等色情行業,再就是餐飲行業,再就是船運,這一塊本來就是厚利,除了這些厚利的產業,沈家最重要的或者說明面上的,正常的產業是御風房地產公司。
御風房地產作爲沈爺偷樑換柱的幌子經營的很好。
樓房大批的建立,大筆的資金有了轉換處,10年的時間,御風房地產家喻戶曉。10年,御風的樓盤分佈了全國各地。10年,隨着樓盤一個一個的建立,沈爺的錢慢慢的由黑轉白。10年,沈爺已經60多歲了。沈爺退居幕後的10年,秦烈作爲少主成了沈家的少主人,成了御風房地產的負責人。
10年了,臨安寺的香火燃了10年。
10年了,沈爺供奉了10年的香火,竟然有兒子了,一個18歲大的兒子從天而降,沈爺應該很高興。
當然沈爺沒有高興多久,因爲沈少爺太不如他意。能吃能睡,一點也沒有黑幫太子爺的樣子,他要是是個禍害,沈爺也許好會高興點,至少他有點作爲。可是這個太子爺,一不好賭,二不好色,這個當然不好的好。可是最讓沈爺氣不過的是,他這個兒子不僅無能還好吃懶做,每天就知道睡覺。連走路都能睡着,最重要的是幾乎從來不叫他爹。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沈少爺,沈爺依舊捧在掌心裡,依舊放在心上,對自己的兒子好,不是寵溺,而是看他對他有多大的期望,看他對他有多麼狠心。把自己的兒子教導自己手裡很大的原因是試探自己吧,試探自己有沒有敷衍他,試探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試探自己對沈少爺用不用心教,試探自己會不會害他,會不會因爲權力而害他。沈爺的心思轉了幾個彎,秦烈一清二楚,怎麼會不如他意。
呵呵,秦烈無聲的笑,很鬱悶是不是,已經到手的權利即將到手的尊位一下子都沒了。所有受過的苦,所有用命打拼而來的價值就這麼沒了,爲他人做了嫁衣。呵呵,秦烈看着遠處那個身影無聲的笑了笑,沈少爺。這一刻這個從未再他心裡流過痕跡的人作爲一個身份在他心裡紮下了根,要想活着就要把他當成沈少爺,把他當成沈家唯一的少主。
秦烈看了看時間,快一個小時了,沈乙也發泄夠了,走過來跟他們兩人站在一起,開始對沈包子評頭論足。另外兩個人對他的評論置若未聞。
沈乙又看了一會換了個吊兒郎當的姿勢:“哎,這少主倒是真不會偷懶,讓他跑多長時間就跑多長時間,而且,而且,”沈乙歪着頭想不出那裡有點怪,秦烈替他說了:“而且,他跑的速度還一樣是吧。”
沈乙恍然大悟:“對,就是速度一樣,不快也不慢,跟往常一個速度。這都跑了半個時辰了,他還是這個速度,也算是厲害啊。哈哈。”秦烈卻沒有笑,他看着這樣一圈一圈就跟蒙着眼睛跑的驢子一樣的沈御沒有笑。今天下這麼厚的雪,走路都很難,更別說跑了,可是沈御還是跟往常一樣的速度,是說他笨還是說他執着還是說他有他不知道的一面呢?
秦烈問身後的沈甲:“他是你接來的吧,他以前都做什麼啊。”沈甲眉毛動了動,終於忍不住問了嗎?他還以爲他這樣的性格永遠都不會問呢,自己查不到也不會問。沈乙在旁邊也問:“對啊,沈甲,少主這18年是在什麼地方啊,一點都沒有消息啊。”沈乙算是沈甲教出來的,對着這個師傅有什麼說什麼。
沈甲笑了笑,自然一點消息也沒有,不是因爲多神秘,而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查的。沈御沒有來沈園前,算是個孤兒吧。15歲的時候母親去世,初中勉強畢業了,他也不再上學,當然他上學也沒有學出什麼東西來,每天最多的時間就是睡覺。這樣一個處事單純的人,他母親死前自然不放心,費盡周折託自己以前的好姐妹,現在帝都的老闆姬情幫忙,希望他能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能夠幫他照顧着他。這個孩子是沈爺的。這個消息把姬情驚着了,所以當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立刻意識到她必須要去看看這個孩子,立馬就去,只是在沒有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沈爺之前,姬情還不敢告訴他,怕是空歡喜,所以她自己去找了,以爲有機會立功,可是天意難測,等姬情去找的時候卻找不到了,母子二人曾經住的地方已經成了平地,推土機挖掘機轟隆隆的。人家城區規劃,這一片低矮的房子早已經拆了,那個孩子再也找不到了。也許孩子的母親過的不好,也許兩個人過的太窮沒有手機,也許不好意思向她求助,所以只是一封信,一封輾轉到她手裡的信。沒有任何的聯繫方式,於是那個孩子就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
姬情沒有放棄也不捨得放棄,動用了幾乎所有的聯繫網,輾轉了三年終於找到了。
沈甲陪同姬情同去的,沈甲一直記得初見那個孩子時的場景。因爲很意外,所以格外陽光。
那時候幾經周折終於打聽到了他的住處,姬情就跟他守株待兔似的站在這個破破爛爛的用木柴圍起來的也就半米高的大院子裡,看着院子裡各種各樣的廢品無處下腳,他們真的想不出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是沈少爺的住處。怎麼會住在這麼郊區的地方。院子裡住的人挺好客的,聽他們說找沈雙元,就笑着說:“你們找小三是吧。呵呵,那你們在這等一會,這孩子中午不會回來,晚上纔會回來呢。”
姬情看着這個人拿出的幾個油乎乎髒兮兮的馬紮勉勉強強坐下去了。沈甲倒是沒有什麼,他什麼樣的環境都待過了,這樣一個貧民的地方他不是沒有待過,所以很快就適應了。從這些人的住處來看,從牆角堆放的紙殼,塑料,泡沫,不難以猜出這是個什麼職業。撿破爛的,或者好聽點叫收廢品的。
果然看到那個孩子推着他的地排車走在鄉間小路上時,沈甲就明白了,車上各種各樣的東西,瓶子,各種各樣的瓶子,飲料瓶,啤酒瓶,廢紙殼,廢書,偶爾還會有鐵,鐵鍋,鋁鍋,那個少年就一路哼着歌拉着他的地排車,路上坑坑窪窪的,於是他的歌聲隨着車子一頓一頓的,歌唱得挺雜的,從憂鬱的你還在我懷裡躲風到一句突然來的:收廢品來~~~~~~~這四個字餘音繚繞,拐了18個彎。聲音輕揚的讓姬情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更何況院子裡的其他人說:“小三有一副好嗓子,這四字真言他能用好幾種土話叫賣。”原來這個少年就是小三,就是未來的沈少爺。
這個少年越走越近,姬情的反應就越來越大,沈甲看着這個已經進院子的少年,大大的眼睛,圓潤的臉龐,如果不是鼻子挺直,嘴角棱角分明,簡直就是個大孩子。大概是走了很長的路,臉紅撲撲的。看見姬情向他一步步走去,那個少年有些驚訝的放下了他的地板車。沈甲也走進了幾步,姬情比他激動,大概是認出他長得想他娘,所以她的表情是難掩激動的,小少年大概被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嚇着了,僵在原地雙手亂擺,語氣也結結巴巴:“那個,大姐,你。。。你。。。你找誰。。。。。”
姬情滿含深情的喊他:“雙圓!”沈雙圓童鞋依舊反應不過來,呆呆的啊了聲。姬情又喊了句:“三兒!”小三同學更加的呆滯了:“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姬情終於沒有忍住,拉着了他的手,眼淚就要往下掉。沈甲在旁邊看的很好笑,這個女人的演技越來越厲害了,在未來的少主面前是要表現的情深一點。姬情表現的很深情所以那個孩子果然手足無措了:“那個。。。那個。。。你別哭啊。。。。要不先進屋裡再說?”沈甲在這一邊看他,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隨便進自己的屋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意識了,可是儘管這樣,他還是跟着姬情一起進去了。畢竟這個院子裡的人太好客了,東一句西一句的幫忙問,在院子裡認親也實在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