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回的時候,心情明顯輕鬆了許多。這一點,秦渭陽在電話裡,已經聽了出來。
“今天見陳語新了?”他有點介意。
雖然一貫的風度,讓他不會幹出大失風度的事,可是語氣分明有一點點的不穩。白未曦輕笑着說:“是啊,今天藍天集團列席了一個高層會議,終於發現,原來我不是孤軍奮戰。”
秦渭陽立刻插嘴:“怎麼會是孤軍?你還有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你放心,藍天集團不會垮,大不了我用秦氏填進。”
白未曦“啊”地一聲叫起來:“你不會這麼瘋狂吧?”
“可能我就會這樣的瘋狂。”秦渭陽苦澀地笑了,“當一個男人,無法護住心愛的女人時,他有什麼做不出來?我希望爺爺會明白這一點,而不至於祖孫反目。他對我一直很慈愛,我不想在繼子歌之後,再與他反目。”
“嗯?”秦渭陽不解。
“自己喜愛的鶇個孫子和孫女,他似乎都沒有處理好。”白未曦感慨,“縱然有萬貫家財又如何?總及不上兒孫繞膝,來得令人滿足。”
“從某種意義上,我的祖父是個孤單的人。我的祖母在他壯年時逝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見證輝煌。後來他終生未娶正室,但養了不少情人。”
白未曦啞然:“這跟娶回家有區別嗎?”
“不,他堅持只有娶回家·纔算是秦家人。他對媳婦都不太滿意,所以對孫媳婦的要求就很高。”
“不僅要人品,還要相貌和家世?”白未曦嘲笑地說。
“是的。”秦渭陽苦笑,“我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但不能認同他對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我沒有辦法改變老人家固執的念頭,但至少有一點,他不會用過於下作的手段。我擔心的是李辰影,儘管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可是我從來沒有了解過她。
白未曦的心有點飄飄然了。或許·是因爲秦渭陽從來沒有過想要了解她的想法吧?
“沒關係,你本來就用不着瞭解她。”
“對,我需要了解的人,是你。”秦渭陽也笑了,“未曦,你有一羣好朋友,他們爲你驕傲,也爲你自豪,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撇開。即使我不注入資金,他們也都打算背水一戰。”
“是的。”白未曦感動地說·“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那麼好的朋友。所以,我是幸福的。”
“明天我要一趟日本東京,今天晚上回來找你。可能會有些晚,你願意等我嗎?”秦渭陽的聲音有點急促,白未曦聽到電話那頭有人聲。想來,他手裡又有大堆的事情要處理。
“當然,不管多晚,我都會等。”白未曦也飛快地回答,“你忙吧·我收線了。”
秦渭陽只是匆匆地答應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還是當設計師的時候好,哪裡會見個面還要排到半夜三更?”白未曦咕噥着·悵然若失。
“未曦,快來看,我種的草莓活了。”樓下,是白明驚喜的聲音。
都說老小孩,年屆古稀,果然又擁有了一顆童心。
白未曦把合上手機,飛快地跑到樓下。花壇裡,前陣子買回來的草莓苗·果然長出了新鮮的葉子。
“今年能結草莓嗎?”白未曦感染了祖父的興奮·也滿臉喜色地問,“哇·開花了,一定能結果。”
“那當然·這些草莓都能結果。”白明樂得渀佛自己的學生成了高考狀元,充滿了成就感。
“我們今年不用買草莓了?”白未曦笑着問。
“知道你不是太愛吃草莓,所以我買的幾株苗都是新品種。這是攀援草莓,以後搭個架子,就能往個攀援,一棵就能結不少草莓呢！還有這個,是菠蘿草莓,白顏色的。而那邊的五棵,是黑色的,鸀色的籽,更少見。”
白未曦訝然:“我從來不知道,草莓除了紅色,還有其他顏色的。那是觀賞草莓吧?能不能吃啊！”
“當然能吃。”白明隨口回答了一句,又有點不確定了起來,“說起來,市場上還真沒有看到有其他顏色的草莓,這個倒要好好問問。”
“爺爺,那裡種的是什麼?”
“是一棵鈣果苗,據說酸酸甜甜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過,聽聽這名字,就知道是補鈣的,種出來嚐嚐。”
“那邊的似乎也是樹苗。”
“對,有石榴、桃樹、樹莓……還有一棵是山竹,不過估計種不活。”白明數了一遍,又帶了點遺憾,“真想找塊地當農民,這幾天我覺得精氣神兒,也好了不少。”
“爺爺越活越年輕纔好嘛！”白未曦笑嘻嘻地說。
“那邊的兩畸地已經鬆過土子,下了點生莧菜種子,還有一些雞毛菜。往後,咱們都不用菜場賣蔬菜了。”白明喜孜孜地說。
“那太好了,不僅新鮮,最重要的是純鸀色,不用擔心農藥過量。”
“那是,我們不打農藥,人工捉蟲。”白明笑呵呵地說,“還種了兩棵驅蚊草,還沒有長成。明年就能搬到房間裡,也不用點電蚊香片了。”
白未曦看着祖父興高采烈的臉,也覺得安慰。老人是該有一項愛好,哪怕這種愛好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只要祖父高興,就好。
因此,她也興致勃勃地跟着白明一樣樣地看起菜來:“這邊還留了一小塊地,我看你喜歡買那個羅勒和薄荷泡茶,打算也買兩包種子給種上。到時候,你就可以隨摘隨泡,新鮮又可口。”
白未曦哭笑不得:“那是歐洲蔬菜,我們家裡能種得活嗎?”
“放心,我最近天天在圖書館裡查資料呢！我們院子裡沒有多大的地方,不過我開墾出來的那兩畸地,還真能種些東西。過陣子,我再墾兩塊,種兩棵果樹。”白明信心很足,“我最近正在看水培蔬菜,這樣可以種在陽臺上。”
“人家那要配套系統的吧?”白未曦疑惑地問,“我記得參觀的暖棚裡,屋頂都用太陽能板。”
“那是規模大,我們自己家裡,只要弄套最簡單的。”白明不以爲然,“等着瞧,我弄出來一套,種點生菜什麼的,可以給你拌沙拉。要不然,菜場上買回來的,誰敢生吃?”
“超市買來的也不錯···…”白未曦辯解。
“不是自己重的,誰知道用了多少化肥和農藥?炒熟吃也就算了,生吃可不能馬虎。放心吧,我知道你用的蔬菜多,所以生菜種子也買了兩包。一包是奶油生菜,一包是紫生菜。如果不夠,我下次再買別的。”
“夠了。”白未曦哭笑不得,“爺爺,你是打算把我愛吃的菜都種上嗎?”
白明遺憾:“我倒是想,可是沒有那麼多地種。那邊的地雖然不小,可我也不能一個人全佔了。咱們別墅區東邊的那家,看我在那裡種菜,他說也要買點種子過來種。他原來就是在農村種過地的,估計我比不上他。”
“不怕,咱們有文化,種出來的菜,他還未必認識呢！”白未曦急忙蘣祖父打氣,“比如說白草莓黑草莓,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白明笑呵呵地說:“也不知道能不能成,還是這邊的章姬草莓成活率高一些,我種了十五棵,現在已經有十棵長新苗了。而那邊幾棵,好像還沒有動靜。”
“好東西總是難伺候一些。”白未曦安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肥料用得太足……當初是想着嬌貴的東西,多用了一點營養土。
這兩天看着不大對勁,反倒不如用園土的普通草莓。”
“沒關係,種死了咱們換一批嘛！一回生二回熟,也沒有人生下來就會種菜的嘛,是不是?”白未曦笑嘻嘻地說。
“嗯,我倒是要跟劉老頭討教兩招,畢竟人家種了幾十年的菜。”白明想了想說,“我也有點傻了,倒討教花卉市場的那些人。”
“那也沒錯啊,既然能賣,人家也得種。”白未曦不解。
“人家賣的是花,像蝴蝶蘭、鳳梨什麼的,越是名貴,養得越是好。可是也沒見人種了點青菜在那兒賣,可見他們未必是會種菜的。種花和種菜可不同,反正我們是不吃花的,所以灑多少農藥也沒關係。”
“爺爺能找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白未曦嘆息,“自從搬到這裡來,爺爺的朋友都少了。”
“沒什麼,我不是跟蔬菜瓜果交上朋友了麼?”白明笑着說,“那邊的房子既然裝修好了,就出租吧！老是嫌着,也是浪費。”
“我是備着爺爺有時候想街坊鄰居了,過住兩天的,不租了。”白未曦搖頭,“我們都拆遷在那一帶,上次我還遇見王大媽,要我代她問候爺爺呢！”
“是啊,幾十年的鄰居了。”白明感慨,“那時候,一家有難十家幫,一家得了點什麼稀罕物件,就想着往隔壁也送一點兒。”
白未曦點頭:“可不是?我也挺懷念的,可是那裡的房子太小,而且不接地氣,爺爺最在乎的就是這個。”
“也不是在乎,只是習慣踩着地,才覺得踏實。”白明失笑,又關切地問,“這兩天不大出,學校那裡的論文答辯準備得怎麼樣了?”
“只是想多陪陪爺爺而已,論文不用擔心,我寫的是法國文學,這兩天在惡補呢！”白未曦把自己的困擾輕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