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忽然愛上了探戈，因爲它有着比華爾茲有着與舞伴更親密的接觸，讓她覺得舞中之王充滿了魅力。每一個甩頭的動作，都讓她覺得恣意的歡暢。
“喝點香檳？”秦渭陽舉杯相邀。
這一次，白未曦沒有拒絕。輕移蓮步，款款而行。甚至沒有接過酒杯，只是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好辛辣，真不知道你爲什麼喜歡喝白蘭地。”
秦渭陽啞然失笑：“我爲你準備的是香檳。”
“這樣的夜，不喝就醉了。”白未曦喃喃低語，返身抱住秦渭陽的脖子，“渭陽，我喜歡你，從愛猶未盡的時候就開始了。每天一杯的曼特寧，那是我最盼望的味道。”
她酡紅的雙頰，異乎尋常的美麗。長長的睫毛，微微低垂，分明有了睡意，卻還想要和他說話。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射鵰英雄傳》裡的黃蓉，在臨別之際捨不得睡覺。秦渭陽明天也要離開歐洲，她捨不得讓他離開。但是，他的事業在北京，在中國，在亞洲……
“曼特寧……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你親手煮的曼特寧了。真不知道，當初讓你去聖馬丁的決定，是對是錯。其實，我有時候真的後悔。”
白未曦眼神迷離，醉意盎然，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眨了眨眼睛，又如同被沾了水的蝴蝶翅膀，又閉了下去。
“渭陽，我不知道算不算愛，因爲上輩子沒有弄明白。這輩子就有點疑惑了。”白未曦自言自語，聲音低淺。
“以後讓我教你，什麼纔是愛……但是，我似乎也是由別人教會的。”秦渭陽低聲應和。卻忽然皺起了眉頭。
那個心海里始終佔據位置的白衣少女，似乎與白未曦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而且說不出的和諧。
“或者。你就是那個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女神？”秦渭陽低喃一聲，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捨不得放手。
“唔，好舒服。”白未曦滿足地笑了，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閉上，“渭陽。”
“我在這裡。”秦渭陽柔聲回答。看出她已經半醉不醒。她的醉態，不像別人那樣讓人討厭。輕淺的笑意噙在脣畔，神情可愛得像個小天使。這一刻，她不再像個成年女人，而像一個等待着父母寵愛的小女孩。想到她在大學前就喪父失母。身邊的親人唯有祖父，秦渭陽就覺得自己的心臟疼痛得無法呼吸。
他甚至難以想像，需要怎樣的堅強，白未曦才能夠與陳語新打造出一個神話般的科技王國？他見過那個男孩，白未曦的合作伙伴，一表人才，教養也不錯。想到白未曦的名字總是和陳語新聯繫在一起，他就覺得從心底裡冒出了不和諧的氣泡。
“嗯。”白未曦重又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秦渭陽用手撫着她的脣角。沒想到睡夢中的她卻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讓他如遭雷亟，一陣讓人心動神顫的戰慄，從指尖迅速地傳到心臟，再到四肢百骸。
“真是個……”他無奈地苦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妖精啊！”
白未曦卻彷彿像是個偷吃了蜜糖的孩子，笑得那樣的滿足，讓秦渭陽覺得，真該把整個天下都捧到她的面前，就爲貪看她這樣的笑靨。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額上，忽然怔住了。不知道爲什麼，她的眉尖，始終保持着微微蹙起的形狀，彷彿一縷輕愁，怎麼樣也化不開似的。
“你有心事，卻從來不說。”秦渭陽嘆息一聲，渾身的燥熱，漸漸地淡了下去。指尖撫過她的眉尖，瞬間撫平。可是，不一時，又蹙了起來。
“傻丫頭，不管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扛。”秦渭陽寵溺地責備了一句，帶着滿滿的心疼。
可是忽然想到，或許自己也是她憂慮的源泉。他的家庭，他的祖父，都會給她無形的壓力，而自己不可能把她護到密不透風。
“看來，我需要和祖父好好談一談。”秦渭陽眯起眼睛，忽然下定了決心。
白未曦睡得很安穩，呼吸綿長，笑意隱隱。這樣的睡顏，讓人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永遠珍藏。
秦渭陽嘆了口氣，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白未曦的手，一直拉着他的衣襟，帶着濃郁到化不開的依戀。
這樣的被愛和被依戀，讓秦渭陽感到了一種從所未有的體驗。他反手握住了那雙嬌嫩的小手，合在掌心。
白未曦的手很軟，手指 .細長，被他的雙掌包得密不透風。直到天色微亮，秦渭陽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枯坐兩個小時，而只爲看她的睡顏。
“我真像是傻了。”他自嘲着，把白未曦的手塞進了絲被。
他抽身離開沒有多久，白未曦就醒了過來。她看到自己身上還穿着玻璃紗的小禮服，臉上“騰”一下就燒了起來。立刻鑽進了被子，才睜開眼睛打量着秦渭陽的房間。
牀-上的寢具還像昨天剛剛入睡時候的模樣，而一側的椅子，卻有一個淺淺的凹印，顯是他離開還不久。
白未曦怔怔地回憶了一下昨夜的狂歡，臉上的紅色，經久不褪。昨天的她，似乎是放開了一切準備承受，可是這份精心準備的甜點，秦渭陽卻只是珍而重之地捧起，連包裝紙都沒有打開。
她又是喜又是憂，一時間竟覺得無法正常思考。
“未曦，醒了？”秦渭陽跨進房間的時候，看到渾身裹得密不透風的白未曦怔怔地瞪眼看向天花板，立刻替她拉開了一半窗簾，“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或者，你可以送我去機場。”
白未曦“啊”了一聲：“你今天就要走了嗎？”
“上午十點鐘的飛機。”秦渭陽柔聲說，“我正要出發，如果你願意送我的話，那我可以再等你半個小時。”
“當然，我當然願意。”白未曦急忙點頭，然後一跳而起。低頭看到身上的玻璃紗，把自己的身材襯得若隱若現，頓時又臉紅耳赤，轉頭想把牀單扯下來當披肩。
“其實你這樣的穿着很好，也有人穿到大街上去的。”秦渭陽看到她的窘態，忍不住笑了，“不過，我可以貢獻一件襯衣，估計可以給你當連衣裙。”
白未曦“哼”了一聲：“你就儘管諷刺我矮吧！”
“不，長度剛剛好。”秦渭陽取出一件沒有收進行李箱的襯衣，“乾淨的，沒有汗味。”
“沒關係，你的衣服，就算有汗味，我也不會嫌棄。”白未曦迅速地說，然後披上衣服就跑了。
留下秦渭陽仍然站在門裡，回味着她的那句話，竟覺得神**與。原來僅僅是一句言語之間的挑逗，就能讓人迷醉。
他回想着自己與李辰影的交往和訂婚，竟然真的找不出一點心動的感覺。也許唯有在T臺上看到她的服裝，纔會有一抹欣賞的目光逗留在她的身上。
真不可思議，他居然和她維持了兩三年的婚約！
秦渭陽自嘲地搖了搖頭，然後又露出會心的微笑。一個白衣少女隱約含笑，他伸手想抓，卻只是抓了一手的空，徒留一室的悵惘。
“現在，是不是你曾經說過嚮往的感情呢？”他低聲呢喃。
卻聽到隔壁門響，白未曦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來，手裡還有個小小的行李袋：“渭陽，我送你去機場。”
“好。”秦渭陽點頭。
他的行李箱，也仍然相當的輕巧。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衣袖寬大的蝙蝠袖毛衫，醒目的黑白斑馬紋，傳達出的是非洲大摹的野性美。腰部驟然收緊，與衣服寬鬆的上半部分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出纖細的腰身。而緊身皮褲勾勒出完美的腿部線條，整個人體的比例相當的完美。
秦渭陽欣慰地發現，白未曦對着裝越來越重視，正在漸漸地散發着她的青春美麗。
“昨天你說幫我把發佈會的作品帶回國內……”白未曦忽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地擡起頭，“剛剛劉美麗打電話來，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送回去，藍天服飾的新品發佈會請柬，已經發出去了。”
“晚上就能到了。”秦渭陽失笑，“放心，我已經讓飯店的侍者替我辦理了託運手續，不會誤了你的正事。”
白未曦吐了吐舌頭：“我哪有這個本事安排發佈會的時間？都是美麗和曉曉她們又是做可行性報告，又是做廣告策劃。幸好現在藍天集團匯聚了不少人才，廣告策劃公司也是自己的。要不然的話，還要多出不少事情來。自家人，做起事來畢竟方便多了。”
“你這樣的老闆倒也省力，只顧自己的設計，諸事不管。”秦渭陽苦笑。
“是啊，所以每次拿分紅，我都有點不好意思。”白未曦笑嘻嘻地說，“不過，他們都覺得我付出得最多。”
“你是老闆兼藝術總監。”秦渭陽開玩笑地說，“身兼數職，當然要拿兩份工錢。”
“這些收入，已經足夠爺爺安度晚年了，所以我也沒有像以前那麼財迷，盯着一分錢，恨不能把它掰成兩半來花。”白未曦嘆了口氣，“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祖父健康長壽，晚年幸福。”
“有你這樣好的孫女，他一定會的。”秦渭陽笑着安慰，“計程車已經在門外等候，你陪我候機？”
“當然。”白未曦理所當然地點頭，“這是女朋友的權利和義務，不是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