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將目光收回，張姨娘這才帶着人一起回了顧老太太那邊。
母親還沒有被休，祖母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把她的東西給扔了，顧明眸聽到這消息不是不生氣，只不過在顧家更讓人噁心的事她都見了，如今這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回去換了件衣裳，聽着秀月把今日的事兒說了一遍這才起身，準備去見見那位近來心情大好的祖母。
每次走進顧老太太的屋裡，顧明眸的心情都是五味雜陳的，她無法理解，母親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祖母一再的爲難她，直到現在，想盡辦法要趕她走。
她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父親根本就不可能休妻，只要她一日還是齊朗未過門的妻子，父親就不會動這個念頭。
暗暗嘆了口氣，顧明眸伸手掀了簾子，進了屋。
屋裡人還不少，顧景興，顧明心還有張姨娘都在。顧景興應該是剛剛下學，這會兒不知與顧老太太說了什麼，逗得她笑的前仰後合。
顧明眸敢發誓，從她出生到現在，自己這位祖母從來都沒對她這麼笑過。
一個只認了不到一個月的孫子，和一個在一起十多年的孫女，她這個當孫女的毫不猶豫的被人拋棄了，多可笑。
見她進來了，顧老太太臉上笑容一收，語氣更是說不上多好，“聽丫鬟說你今天跟永寧候世子一起出去了？”
顧明眸找了個椅子徑自坐了下來，隨口應了聲。
“你年紀也不小了，當知道規矩，怎麼好單獨與男子見面。”
顧明眸有些詫異，她這位祖母竟然也懂規矩了，“那依祖母的意思呢？”
“往後見外男需由你兄弟出面方可，你以後也要少出去拋頭露面，免得被人說我顧家家教不堪。”顧老太太語氣嚴厲。
這是要讓齊朗提攜顧景興？
看了眼站在一旁，昂首挺胸，一臉傲氣的少年，顧明眸不得不佩服祖母教
孩子的手段。這纔多長時間，就能把顧景興教成這副德行，能養出顧震與顧雍兄弟二人倒也正常了。
似乎察覺到了顧明眸在看他，顧景興轉過身來，對她點了下頭，“長姐。”
顧明眸將目光移開，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顧景興緊了緊拳頭，想着前幾日二姐姐與他說的那些話，終究是把心裡的不甘給嚥了下去。
還不是時候，等母親成爲父親的正室，他倒要看看這個長姐還敢不敢對他這個態度。
“祖母這話對我說也沒用，不妨對齊大哥說吧。對了，聽說今兒祖母讓張姨娘去正院打掃，連屋裡的擺設都給換了。”
“正院本該是你父親住的，如今你母親不在，正好讓張姨娘搬過去，你父親也有個歇着的地方，省得荒廢了。”顧老太太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什麼不妥，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目的。
“是麼，希望張姨娘能一直住下去。”如刀鋒般冰冷的眼眸自母子二人臉上劃過，顧明眸起身離開。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臉上，顧明眸抹了一把臉，低低的笑了起來。
“姑娘，我們回吧，一會兒雨就下大了。”秀月有些擔心地看着她，老太太實在欺人太甚了，任誰都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嗯。”回到院子裡的時候，雨已經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早把她全身都澆透了。秀月提了熱水，讓她好好的洗了個澡，又煮了薑茶來纔算作罷。
顧明眸抱着涼被坐在牀上，看着窗外落雨，聽着炸響的雷聲，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發酵。從她醒來的那天就一直想着報仇，可其實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真的下了手。一直都是被人欺負了，然後纔會還手。這樣一來一往的有什麼意思呢？如今她才真正的明白，想要報仇，又何必當好人，反正遲早手上要沾滿血。
就先拿顧家開刀好了。
第二日一早，顧明眸就得了風寒，連顧雍派人來請她都沒有請動。
最後只好派了身邊的管事過來探望，可惜連門都沒進去。
顧雍過來爲什麼，身爲女兒的顧明眸當然清楚。他既然不會休妻，又怎麼會讓顧老太太會用那麼下作的方法侮辱薛氏。昨日沒有來得及阻止，被她這個女兒知道了，今日大約是想着彌補一二。可惜，她註定不會領情。
“你去給洪圖傳話，我要見恆親王。”顧明眸側身躺在牀上，臉頰泛紅，渾身虛軟。
“姑娘，你還病着，不如等着……”
“快去。”
“是，奴婢這就去。”
恆親王那邊是在第二天給的地址，顧明眸的病沒好，額頭還有些發燙，比起昨日強了不少。
還是上次見面的那個小院，她到的時候恆親王並不在，坐在屋裡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人來，秀月去問了外面的護衛兩次，每次都被隨口打發回去，等到了第三回洪圖親自過來了。
“顧小姐，我家王爺很忙，你要是有時間就在這兒等着，等不及了可以先回去。”洪圖帶着些許的不耐煩，一早被她差遣着去查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心裡就不舒服，如今見她又黏着王爺，甚至還敢打聽王爺的下落有心要讓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顧明眸聽了他的話輕笑了一聲，她賣了自己，所以連那人身邊的侍衛都看不起她。上輩子過得就這麼可悲，這輩子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偏偏還端着那可笑的自尊，最後還不是被踩的稀爛。
大概是因爲生了病，所以人會變得尤其脆弱，連心裡的委屈都被放大了千百倍。
外面烈日炎炎，她仍然覺得渾身發冷，頭昏昏沉沉的，秀月的叫喊聲好像在很遠的地方響起，隨後眼前一黑，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燒了，身上也很乾爽，就是嘴裡苦苦的，也不知道秀月是不是趁着她昏迷的時候餵了藥。
砸吧了兩下嘴，想喊秀月衝點蜜水來甜甜嘴，一張嘴就發現嗓子啞了，只啊了一聲就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