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在楊非持刀逼近的同時,三頭喪屍纔是從這來蘇水和腐屍味中,捕捉到了“活人”的氣息。
飢餓讓這三頭喪屍撐着雙手想要撲上來咬楊非,可是身體的腫脹讓它們行動極爲不便。只能像是不倒翁娃娃似得扭着身體靠近,幾乎跨出每一步,楊非都能感覺到這些喪屍表皮在被身體內部的腐敗氣體撐破,釋放出足以讓人作嘔的臭氣。
一刀刺出,頭戴粉紅護士帽的喪屍頓時周身抽搐,大量黏膩的膿血順着叢林之刃的血槽洶涌而出,楊非吃驚地發現,這頭喪屍的膿液居然是綠色的。
他疑惑,卻並未遲疑,將它斬頭之後,撲向另外兩頭喪屍。
一如它們的同伴,這兩頭喪屍身體亦是膨脹且高度腐敗,喪屍膿液充滿了臭氣,也是綠色的。
他轉頭,安明遠打着手電筒跑上去開始收集蝶鞍素。
7ml。
一樣的高產。
有點意思。楊非撿起一塊白牀布擦了擦沾染了膿液的叢林之刃,對安明遠說道:“走,就在前面。”
殺死幾頭零星喪屍,楊非最先跑出了醫院大門,起初徘徊在這裡的大羣喪屍已經不見了蹤跡。暴雨把醫院正前方一大片用於造景的冬青澆得七零八碎,大量的泥把道路上的痕跡完全掩蓋。
暮色四合,大雨沖刷後,這裡已很難找到起初寶馬車停在這裡的蹤跡。
眼見楊非循着這條泥濘的道路找尋什麼,安明遠緊跟上去發問道:“安子是不是就在這裡和你們分開的?”
楊非不做聲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回望一臉焦慮的安明遠,繼續沿着路小跑出去,悉心地尋找寶馬車的車轍痕跡。
下午看到的痕跡,已經一路延伸出去,這個失蹤少年在醫院門口就遇害的可能性不大。但作爲重生者,楊非很清楚,只要喪屍察覺到車體之內有人,就會爭前恐後地衝上來。
喪屍跟人類不同,高速行進的汽車,會讓人類產生恐懼,會下意識地躲開。但末世初期的喪屍,壓根沒有智力,也沒有恐懼的心理。貪食的本性會讓它們追逐所有活着的生物,當然,人類是喪屍的首選“食物”。
零星的喪屍撲上汽車會被撞死,但源源不絕地喪屍,會堵塞逃生的道路,到時候孤身一人的安子將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幸好,突降的暴雨。
暴雨造成內澇,給楊非他們增加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但卻幫到了安子。暴雨之中,初級喪屍很難覺察封閉車體之內的活人氣息,只要他不走出車廂,就是安全的。
終於在這遍地狼藉之中,成功找到了寶馬車漂移而出的痕跡,楊非立時奔跑而去,赫然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隻撞碎的車頭燈,少許沒有被暴雨沖走的碎玻璃碴,一隻銀白色的倒車鏡,還有一些車體碎片散落在地。
經過暴雨,這些東西被少量的混合了碎肉的泥沙掩蓋。
最讓楊非不安的是,這些碎片之中,還有,還有一隻幾乎被完全摔碎的對講機——跟自己的那隻,是一對。
安子……楊非心倏然抽緊了。
安明遠緊跟上來,在看到這些東西后,這張被口罩遮着半邊的面部,變得更加扭曲。
“果不其然是這些人。”楊非指着那隻銀白色的倒車鏡,“我們的車是純白色的,這個明顯不是。”楊非把何永強的事跟安明遠說了,並提到了那輛陰魂不散的銀白色奧拓,繼續說道,“安子急着在對講機說了一句快跑。他駕駛着寶馬,是想逃離這些人。奧拓想要追上安子,然後,他們在這裡撞上了。”
“他們……追安子幹什麼?”安明遠竭力地想要保持鎮定,可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格外顫慄,他擡起雙眼死盯着面無表情的楊非,緊握着手中的瘋狗匕首,“跟得這樣緊,這些是你的仇人?”
楊非無聲地點了點頭。
“死纏爛打,這一次就滅了他們。”安明遠咬牙切齒地說着,“留着這些人,遲早是禍害。”
“沒這麼簡單。他們手上還有十幾個少女,”見安明遠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楊非補充道,“都是琳琳的同學。而且,這些人掌握了利用喪屍,來襲擊我們——上次去你家裡拿槍,就是他們踩爆了氣球,引來了大批喪屍,企圖陰了我們。”
聽到這話,安明遠眼中頓時出現了一絲顧慮。
楊非又何嘗不是?
就在楊非扔出石片砸了玻璃的時候,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男人赤身並雙眼通紅。
以楊非真實的心理年齡,他很清楚那些男人除了窺伺自己,還在做什麼。
在這種危機四伏,喪屍隨時都有可能殺進門,把所有人都咬死的情況下,他們還有興趣做那些事。這些痞子必然沒有忍飢挨餓,甚至活得還很愜意。
那些人,一如楊非曾經見過的,是利用末世壓榨女性和弱者的混賬。
他們比初級喪屍還要危險百倍,那些女孩,必定過得格外悲慘。
楊非不是沒有正義感的人,相反,他心底留存的一腔熱血,甚至比這個時代任何人都熱切百倍。
換做在資源豐富的和平年代,楊非必然會帶領他的團隊,去把那些少女救出來——可現在,楊非必須考慮救出那些女生之後的出路。她們都是嬌生慣養大的天之驕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留在團隊裡,只能混日子消耗自己的爲數不多的物資。
那些女孩哭哭啼啼,還會引來喪屍……這對於團隊來說,實在危險。
楊非承認,這樣想的確很自私,可他卻不得不爲團隊考慮。
在末世,權衡利弊不是自私自利,是不可更改的例行功課。
這樣的權衡,對於受害者是殘忍的,但對於能夠選擇的一方,又何嘗不是殘忍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提着叢林之刃繼續沿着路,在這一地狼藉之間找尋着可能的蹤跡,以求能夠追尋到安子離開的方向。
碰碎的寶馬車外殼,漆皮掉落的痕跡,還有一些玻璃殘渣……楊非的心越發抽緊,他的表情,開始變得越發不安,攥緊手中的叢林之刃,沿着車轍,和這些散落在地的痕跡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