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小巧的手槍輕輕抵在他的胸口上,伴隨着安莫言的一聲冷笑,她緩緩站起身來,而唐延瘋狂的舉動也在一瞬間截然而止,身不由己的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看着她,眼神絕望而悲傷,他沒有想到爲了防他,她居然會在抽屜裡悄悄藏了一把槍,而且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拿出來對付他。
他這麼相信她,相信到可以把自己的命放在她手裡,但是她防自己卻跟防個賊一樣。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安莫言,請叫我季夫人,另外,請你對我放尊重一些,尊重我,也是在尊重你自己。”安莫言冷笑着說道。
白皙的肌膚,明亮且靈動的雙眼,還有那鮮紅豔麗的雙脣,就是那一張充滿誘惑的粉脣,此時卻吐出了這般絕情的話語,唐延的心口彷彿被刀子割着一樣發疼,說實話,他倒寧願有一把刀子真的來割他,至少,那樣流的是血,可是現在他流的卻是淚。
不是從眼眸裡流出來的淚,而是從心裡流出來的淚,被最愛的人傷害,比被敵人傷害,要痛苦一百倍,有時候越是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反而越能命中你的要害,因爲他們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裡。
“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不值得被他人所尊重,唐先生,我建議你首先回家好好學習一下,該如何尊重一位女性,否則,即便你事業成功身價千萬,你在我眼裡,也不過是一個無恥的地痞流氓,永遠和紳士掛不上鉤。”安莫言冷笑着說道,“還記得不久前你在我辦公室對我進行的騷擾嗎?我那時候就說過,我一定會告你,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但是爲什麼後來我將律師函收回了,你知道原因嗎?”
“因爲你捨不得。”唐延痛苦的看着她。
“錯,因爲你的父母來我家找到我的父親商量,請求我將律師函收回,他們不希望我們兩家因爲這種事而撕破臉,也不願意把這種醜事鬧大,無端端讓別人看戲,給了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他們甚至替你向我道歉,所以我纔將律師函收回,否則,第二天一早你收到的,就將是一封律師函以及登上新聞頭條。”安莫言冷笑着說道。
“你不會的,你不會真的把我告上法庭,安莫言,你騙得了別人,但你騙不了我,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你不會那麼殘忍,也不會真的那麼狠心!”唐延痛苦的嘶吼着。
“不,你錯了,我絕對狠得下這個心。”安莫言仰起頭笑了笑,驕傲的看着他,“不要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力量,也不要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唐延,你在我心裡,從來都是一文不值。”
“不,你騙我,我不信,不信,你明明就是愛我的,我能感覺出來,我做夢都能夢見我們結婚,夢到我們生活在一起,還夢到你爲了生了一個孩子……”唐延認真的說着。
說到“孩子”這兩個字的時候,安莫言忽然臉色一變,整個人都變的不好了,他不提孩子,她都快忘了,她一提孩子,她倒是想起來了。
他們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但那孩子還未出生便已夭折,隨着母親的死亡而夭折,那是她和唐延的孩子,而殺死他們母子倆的罪魁禍首,正是唐延!
是他,是他殺了自己,也殺了他們的孩子,他是那麼狠心的一個男人,他怎麼好意思還來這裡哭訴,他有什麼資格,難道人不應該爲了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負責,爲自己犯下的罪行買單麼?
即便是前一世做下的孽,他也應當承擔!
想到這,安莫言的臉色立刻變的冰冷起來,冷淡的說道,“閉嘴!你做這種夢,有經過我的同意嗎?”
“安莫言,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唐延看着她,痛苦的問道。
此時此刻,他是真的無能爲力,不知道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這個女人對他而言,既像是天使,帶給他陽光和溫暖,又像是噩夢,把他推進絕望的深淵,他沒有辦法,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無能爲力,是真的乏力。
唐延這一生都沒有這麼挫敗過,但是,在安莫言面前,他體會到了什麼叫挫敗,什麼叫無能爲力,什麼叫有錢也不買不到一段真愛,什麼叫我拿真心換你的狗肺。
但他總覺得安莫言也是愛他的,和他深愛着她一樣,他們是彼此相愛的兩個人,他總是有這種錯覺,沒由來的自信,雖然安莫言從未承認過,但他就是這麼覺得。
他曾經常常做一個夢,夢裡他有一位妻子,一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妻子,她爲他洗手作羹湯,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點點滴滴,事事鉅細,早上他出門上班的時候她還會在臉頰旁輕輕一吻,而夢中女人的臉,正是安莫言。
沒有安莫言的冷漠孤高,卻有一種別樣的似水柔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夢裡滿滿的全是她,就那樣被他佔據,在夢裡他幸福的一塌糊塗。
而那些夢境,幸福的那麼真實,彷彿曾經真的發生過一樣,他甚至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夢醒了,安莫言對待他卻又是另一種態度,冷漠無情到極點的態度。
這樣一夢一幻一真實的改變,唐延開始有點接受不了,他想讓美夢成真,他想讓夢中那些幸福的場景延續下去,而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娶了安莫言,那麼他們兩個都能得到幸福,他們彷彿兩個被生生分開的人,都是破碎不堪的,只有湊在一起才能完整。
安莫言看着她,清麗的眸子閃啊閃,半晌後,吐出一句,“從沒愛過。”
“我不信,我不信!!!”唐延瘋狂且痛苦的嘶吼起來,“你愛過的,你明明愛過我的,安莫言,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你不愛我,那你爲什麼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我這一輩子,只會愛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叫季允澤,而我,只會成爲季允澤的太太!”安莫言冷冷的說着,但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唐延的眼睛。
說完,她拿槍抵着唐延的胸口,一步步的把他逼到了化妝室外,“滾,下次再敢來煩我,我就打斷你的腿。”
說完,她用力一推,將他推出門外,“砰!”用力將門重重關上。
門外,唐延用力踹了一腳,怒吼道,“安莫言!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女人!”
安莫言轉身,步伐優雅的走回到化妝桌前坐下,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狠心?今天的安莫言,不是你一手造就的麼?唐延,你沒有資格怪我狠心,比起你們對我做的事,我做的這些事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
訂婚儀式照常舉行,並沒有因爲一點點小小的插曲而延緩。
在衆人的掌聲和祝福中,安莫言和季允澤正式訂婚,並且當衆宣佈,他們的婚禮會在一週後舉行,屆時希望大家都能賞臉參加。
訂婚儀式結束後,安家和季家都開始籌備起一週後的婚禮,而就在這時,安莫言接到了唐延的電話。
起初她是不想接的,但想想還是接了起來,“喂,你好,請問有什麼事麼?”
“不要和他結婚。”唐延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暗沉沙啞,帶着幾分疲憊。
看樣子這幾天他過得很憔悴,讓人覺得有點心疼,不過安莫言可沒時間心疼他,這幾天籌備婚禮的事都快把她忙死了,好不容易說服了沈世釗那邊同意了這門婚事,那就必須儘快,否則就怕一個夜長夢多,萬一出現突發狀況,沈世釗那邊咬住不放,這婚結不成了,那麼安莫言就得繼續受沈世釗的擺佈。
唯有和季家聯姻,才能解決她如今的困境。
“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安莫言不耐煩的說道。
這個唐延是腦子有坑麼?訂婚儀式都舉行過了,他們下週的婚禮也詔告天下了,唐延這時候來告訴她不要舉行婚禮,他是在逗她麼?
“不要和他結婚,求你了,你要我怎麼樣都行,只要你別和他結婚,你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的?你知道我爲了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求你了,莫言,別和他結婚。”唐延的聲音起來有幾分虛弱。
她當然知道唐延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了,劉美麗都告訴她了,說唐延這幾天除了喝酒就是買醉,不過安莫言倒是不在意,唐延怎麼樣關她什麼事?這男人前世把她傷的那麼慘,她可沒時間再去爲了他傷心!
目前最重要的,是怎麼樣借用季家的力量扳倒沈世釗和劉素梅,把本該屬於她的一切搶回來,安家的產業,豈能落入他人之手?她纔是安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這一切本就屬於她,她只是拿回自己東西!
“莫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唐延在電話那頭嚎啕大哭起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麼都給你,我知道你爲什麼要和季允澤結婚,因爲你想借助季家的勢力來和你爸爸抗衡,這一切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和我結婚吧,我把唐家的一切都給你,你要怎麼樣我都陪着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