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1日上午,我在街上碰到了謝挽鈞。
我和謝挽鈞不熟,卻很知道他。
因爲高中時他只對簡婧一個人溫柔。
因爲簡婧出事後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全心全力地陪伴她、照顧她。
甚至大學都選得和簡婧一樣——我根本不相信那是巧合。
鬼使神差地,我向謝挽鈞開口道:“能聊一聊嗎。”
出乎意料地,這個面容堅毅、神情冷淡的男子竟然沒有拒絕。我們在旁邊的咖啡館坐下。
咖啡很快端上來,卻沒有人動。
對座的男子看着我,眼神平靜冰冷。
其實我並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叫住他。
就像是被某種莫名其妙的意念驅使着,不由自主地這樣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對面的男人不說、不動、不急、不催。
只是用那種平靜無波的眼神,冰冷地審視我。
我卻突然間覺得,這個人比趙庭好太多太多。
他一定會帶給簡婧真正的幸福。
這樣想的瞬間,我脫口而出:“我虧欠簡婧很多。”
這是第一句。
我擡起頭,直視着謝挽鈞,無比認真地道:“請你一定好好待簡婧。”
這是第二句。
那天上午,我們統共就說了這兩句話,面前是沒動過一口的冷咖啡。
謝挽鈞的姿勢神態從頭到尾沒有變過,我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座雕塑。而他看着我的目光,令我覺得,自己也只是一尊沒有生命的塑像而已。
當晚,我去找了簡婧。
簡婧看到我,驚訝萬分,我自己又何嘗不驚訝呢?
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難道因爲這天是“鬼節”的緣故麼?
我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兜圈,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說什麼。
簡婧緊張地盯着我,傻丫頭瘦了很多。
我用眼角餘光迴應她,覺得比面對謝挽鈞時還要尷尬。
我慌張地抽出一根菸,一句話不經大腦地蹦出來:“我和趙庭,要結婚了。”
說完立刻想抽自己一大嘴巴。
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個!
我確實和趙庭提過結婚,覺得或許結婚後,就會更有安全感,就能維持住這段勉勉強強的感情。
卻被趙庭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地拒絕了。
我失望得無以復加,看着這個懦弱而自私的男人,突然無比後悔起來。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知道了要對簡婧說的話。
但很多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
就在我低頭點菸的剎那,一輛摩托車衝了過來,直直地朝簡婧撞去。
不!不要!——
我使盡全力把簡婧往自己這邊拉,卻根本沒有用。撞擊太猛太快,我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自己初一時起就認識的簡婧、那個純潔如白蓮花的傻丫頭、那個說過要和我“雙生同心”的溫柔女孩,被擠壓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不、不要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簡婧啊,我又害了你一次!
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你……如果我能夠代替你一次……
這樣想着的我,眼前突然一暗,似乎被什麼力量牽引着飄上了半空。隨後,我看見了撞得變形的車,看見了簡婧和自己,看見一縷暖陽色的東西從簡婧體內鑽出,進入了我的身體。
那是簡婧的靈魂嗎?暖陽色的啊,和她很配呢。
我的意識開始渙散,也許我要死了,我想。
但如果我的死能換來傻丫頭的生,那也很不錯。
簡婧啊,趙庭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你離開他是對的。
簡婧啊,謝挽鈞很好,你會幸福的。
簡婧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簡婧啊,如果我的身體能讓你重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再也不受任何傷害地、快樂地活下去。
簡婧,如果有來生,再讓我遇見你,然後傾盡一生,爲你寫一句“花開並蒂、雙生同心”,好不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