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玥懷孕進入七月時,蘇庭山已經將剖腹產要經歷的風險告訴了蘇庭雲。
“肚子太大,肚皮都快透明瞭,我們要預防產婦大出血。血液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你也知道阿玥有免疫方面的缺陷,中間會出現什麼風險……”
“大哥,醫學方面的事我不太懂,但我相信你。”蘇庭雲臉色沉重,將希望寄託在蘇庭山身上,生病之間,還是醫生最靠譜。
懷孕七月,因爲肚子太大,人又瘦,辛玥已經下不了牀。
蘇庭雲勸她要不現在就剖腹產吧,辛玥不同意,“蘇老師,我忍一時,成全孩子一世,我不想以後出來一個跟我一樣差的孩子。”
“你一點都不差,”蘇庭雲試着跟她商量,“早產的孩子很聰明,醫生說滿七個月就能救活,只要在暖箱裡多呆幾個月。”
瞧瞧這是什麼話?自己的孩子都不心疼,辛玥終於忍不住了,“誰說早產的孩子聰明瞭?你不喜歡孩子,我喜歡。今後生下來不讓你帶就是了,爲什麼要讓它們早產?”
有生以來,蘇庭雲第一次見她發飆,糊了一下連忙抱住她安慰,“乖,我沒有不喜歡孩子,我只是擔心你。”
“可是我明明很好啊。”
“是是,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蘇庭雲平息她的怒火,“乖,別生氣,傷孩子。”
聽到最後三個字,辛玥很明顯熄火了。
蘇庭雲嘆息一聲,以後再也不敢提起早產的事,只能眼睜睜看她一天天瘦下去。
司令夫人也來得勤快了,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她旁敲側擊讓辛玥答應剖腹產,辛玥裝不懂。
一直到這天,蘇庭雲有事離開了一下,讓福姨幫忙看下辛玥。福姨轉身看鍋裡煲的湯,聽見後面傳來“悶哼”一聲,猛然轉頭看見辛玥倒在地上,手裡抓着一張紙巾。
福姨連忙按響急救鈴,一羣醫生護士衝進屋裡,一陣折騰擡着她進了手術室。
“阿玥怎麼樣了?”蘇庭雲聲音顫抖的問衆人,“我剛纔出去不是好好的嗎?”
福姨滿臉愧疚,“對不起,蘇先生,我剛煲湯的時候夫人拿紙巾不小心從牀上摔下來了。”
“不是讓你看着她嗎?”蘇庭雲這會兒急了,一點風度也無,“你煲湯……”
“三弟!”蘇庭山吼了一句,“你別不講道理。”
蘇庭雲冷靜下來,跟福姨道歉。
“彆着急,一般剖腹產一個小時就好了,阿玥最多兩個小時。”蘇庭山安慰。
鄭水湄扶着老夫人趕到了醫院,不一會兒司令夫人也來了。一羣人等在手術室外面。
“怎麼這麼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司令夫人問。
“臨時出現了反應,”蘇庭山跟她解釋,“放心一般不會有什麼事。”
司令夫人急得手發抖,抓着秦素素不鬆手,“健康夫婦呢?怎麼還沒來?萬一待會要輸血怎麼辦?”
蘇庭山讓她不要着急,說血袋已經準備好了,“剛開始怕出現大出出血情況,我就已經讓醫生準備了。”直系親屬不宜輸血,尤其是對辛玥這種先天性免疫缺陷的人來說,非常容易引發TA-GVHD而不治身亡。
蘇庭雲聽到大出血三個字,手一抖,問:“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阿玥打了麻醉劑,不疼。”其實是昏迷着進去的。
一會兒陸健康夫婦打來電話,問阿玥情況,他們是臨時從S市飛回來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裡面還沒聲音,一位護士急急跑出來,然後抱着一團血袋進去。蘇庭雲眼前一黑,抓住她問:“裡面情況怎麼樣?”
“已經取出來了一個孩子了,葉醫生正在取第二個,產婦有大出血跡象,擔心血袋不夠,讓我多拿一點準備。”護士說完急急開門跑了進去。
蘇庭雲一手抵住門,就要往裡面闖,被蘇庭山和蘇庭木緊急拉住。
蘇庭雲讓他們放手:“我想進去看看,哥。”
“你身上沒有消毒,而且進去可能會影響到醫生工作,不能讓你進去。”
蘇庭雲想着剛纔的血袋,心裡發秫,“不行,我要進去,看不見她我心裡不安。”
他猛的一用力掙脫了蘇庭山,蘇庭山忙讓蘇庭木攔住他,兩人抓不住,最後還是陸司令出馬將他制服的。
“三弟,你冷靜一點,”蘇庭山心裡着急,“你放心,我們的醫生經歷了幾百上千件剖腹產手術,不會有事。”
“那萬一呢哥,萬一阿玥出事了,我怎麼辦?”蘇庭雲紅着眼睛問,“我一輩子都見不到她,在這手術室外,與她一門之隔。”
其他人聽紅了眼睛,低頭用手擦拭。
就聽蘇庭雲道:“要這孩子有何用。”
沒有人責備他,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
三人一直抓着他不敢鬆手。
蘇庭雲看着眼前觸手可及的門,想到了她大一那年被人綁架,十五歲生辰那年遭受滑雪意外,國外讀博時被搶劫犯綁架……那時候都是因爲自己不在身邊,而如今自己在身邊也無能爲力。
兩個小時過去了,辛玥還沒出來,蘇庭雲問蘇庭山:“現在你們告訴我裡面的情形麼?”
蘇庭山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阿玥懷的三胞胎,要比別的人用時長一些,你堅持住。”
“哥,我快堅持不了了,”蘇庭雲想着辛玥一個人在裡面,身體大出血,只覺得腿腳打顫,呼吸困難,“丫頭還小,那三個孩子將她的營養都吸走了。”
手術室外一片安靜,他們原本以爲頂多是個雙胞胎,沒想卻是三胞胎。
司令夫人顫抖的嘴脣說:“早知道不管她同不同意都提前剖腹了。”
但當事人不同意,他們也沒辦法。
“媽,別慌,以前算命的不是說阿玥過了十五就一生平安的嗎?”秦素素安慰她。
司令夫人道:“算命先生的話哪裡信?”
這句話給了蘇庭雲啓發,他沉默半晌突然擡頭問:“哥,你們這裡不是有監控嗎?那我去監控室裡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