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吧的名字叫夜語,在這座城市裡不太有名,但是卻是出了名的價格昂貴。
這裡客人也不多,因爲採取的是會員制,所以顧客羣大多固定。
作爲老闆,魏笑語很少呆在這裡,更少看到他忙碌。
他的位置是固定的,格出來的包間,裡面燈光明亮,喝點酒或者看報紙,要不然就坐在那裡看着外面,似乎什麼都沒想。
顧小夕支着下巴看到這些客人,很多都是在報紙上見過的。
暗語之所以沒什麼名氣,是因爲它只流傳於這些社會名流,富豪商賈之間。當然,更多的還是這些人的孩子們——這裡就像二世祖的集會。
這些孩子可真夠瘋狂的,顧小夕想着,一邊用手巾擦拭酒杯,讓它們在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這些二世祖喜歡在這裡包上一個房間,然後花天酒地,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樣。當然,這錢可不是他們工作出來的。他們一天的花銷可以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費,或者兩年,或者三年以上,並且他們以攀比爲樂。
顧小夕將酒杯放好,看看快到了下班的時間。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多,也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時候,接他班的人快要來了,吧檯前又沒有什麼客人,他準備放下酒杯走了,卻有人坐在了吧檯旁。
顧小夕旁邊的調酒師走過去,卻被那個人趕走。
“小夕。”那個人輕柔的叫他,聲音溫柔。
顧小夕擡起頭,對上魏笑語那雙笑眯眯的眼睛。
魏笑語很喜歡笑,和他的名字一樣,但是顧小夕也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危險,你永遠猜不透他們在想些什麼心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會忽然笑着給你一刀。
“我快下班了。”顧小夕說。
魏笑語支着下巴看着他,顧小夕能看到他那雙和肉食動物一樣危險的眼睛,他側過頭不去看他。
魏笑語笑着說:“可是還是十分鐘呢,我的員工應該按時上下班。”
顧小夕低頭看看手錶,只好走到魏笑語面前,和他隔着一個吧檯問:“老闆需要什麼?”
“我喜歡味道柔和一點的,加橘橙酒的最好。”魏笑語說,皮衣在燈光下散發着昂貴的味道。
顧小夕轉身爲魏笑語選酒。
魏笑語看到顧小夕纖細的身體被包裹在白色的襯衫裡,在燈光下顯現出一種誘人而迷幻的色彩。
他支着頭看着,看到他白皙的脖子沒入襯衫的領子中,年輕的側臉在燈光下顯現出一種醉人的光暈。
他看着顧小夕熟練的拿出酒瓶——他現在已經不需要看上面的商標了,對已經熟悉這個酒吧的調酒師來說,商標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就像對自己的手腳一樣,顧小夕知道每瓶酒的擺放位置。
在以前,他對調酒只是有興趣而已,沒想到現在會將它當做職業。
魏笑語看到顧小夕修長的手指抓住淺色朗姆酒的瓶子,將它倒入雪克杯中,並估量它所佔的分數。
又拿起橘橙酒倒進去,最後放入新鮮的檸檬汁,倒入冰塊,蓋上雪克杯,用手搖晃它。
他的動作是那麼熟練和自然,很難想象那是出自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對酒吧一點也不害怕,對這種喧鬧的環境也不覺得不適,好像他在這種地方呆的很久了,才從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種難得的淡定。
他搖着雪克杯的手法那麼優雅自然,魏笑語看着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想象着它因爲□□而扭曲的樣子……
就在魏笑語想着的時候,顧小夕的雪克杯一下子放在吧檯上,把魏笑語嚇了一跳,他有些心虛地看着顧小夕,卻沒有發現他露出任何表情。
顧小夕用濾冰器濾去冰塊,將酒倒入酒杯中。
魏笑語到顧小夕將酒杯推到他面前,然後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顧小夕回答他,“不是很烈的酒,是用橘橙酒和檸檬汁混成爲基酒調和的,很多女士喜歡。”顧小夕看看自己的手錶,“我下班了。”
顧小夕向魏笑語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了吧檯,接替他的人剛纔已經到了,看到魏笑語坐在這裡,連忙走了上來。
魏笑語看着顧小夕的背影消失在吧檯,有些鬱悶地嘆了口氣,看着手邊的.。
“老闆?”那個調酒師問,“還需要什麼嗎?”
“這個酒是什麼意思?”魏笑語轉頭問調酒師。
調酒師看了看說:“這是一種雞尾酒,爲什麼要這樣命名我也不清楚。通常的說法是:認識總是從顏色或者ABC開始,調酒就要與此相反,也就是表示沒有比這更高的階段了。”
“可是我剛纔看小夕調出來似乎很簡單啊。”魏笑語疑惑的說,“而且他給我調完就走了。”
調酒師笑了笑:“當然還有一種說法,因爲也有人講代表的是英文的最後幾個字母。也就代表結束的意思。”
那位調酒師繼續說:“這是最後一杯酒的意思。只要調酒師上了這一款酒,就代表着叫客人離開。通常將‘.’稱爲最後一杯酒。”
魏笑語看着倒三角的高跟酒杯,把他推到調酒師面前:“給你喝吧。”
調酒師困惑地接過酒杯,看魏笑語轉身離開吧檯。
“什麼呀,怎麼就結束了呀。”魏笑語喃喃地說。
顧小夕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這是酒吧給員工住的房間,都是單間。能在這裡上班的員工都是非常優秀的,相對的,這裡的工資也非常優渥。
顧小夕還沒有領到過工資,不知道有多少錢。他也沒有問過魏笑語,不過聽別人說倒是比一般的酒吧要高出三四倍。
住在顧小夕隔壁的是個叫江萊的少年,也是高中剛畢業,長得眉清目秀,是在這裡做服務員的。
顧小夕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他要上班。
“下班了嗎?”江萊走上去問。
顧小夕點點頭,側身想繞過他,沒想到江萊卻擋在了顧小夕面前。
顧小夕擡起頭,看到這個年紀相仿的少年:“怎麼了?”
“沒、沒什麼……”江萊抓抓頭,“那個,你餓不餓,我在你門口放了一個飯盒……”
顧小夕皺皺眉頭,現在是凌晨一點,的確有些餓了,但是……
看到顧小夕困惑的眼神,江萊連忙說,“沒什麼,如果你不想吃的話就放那裡好了……我還多一點……那個、我想你應該餓了。”
江萊的口齒有些不清,臉上了淡出一層粉色。
顧小夕看了看他,輕輕的說:“謝謝。”
江萊愣了愣,連忙點點頭:“那個、那個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做的……我上班去了!”
江萊立刻繞過顧小夕走了開去。顧小夕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果然有一個塑料飯盒。
他彎腰拿起來,還是熱的,飯盒外面的塑料袋裡面沾滿了細小的水珠。
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裡面很暖和。現在是冬天,雖然這個城市的冬天不太冷,但是厚一點的外套還是要穿的。
房間裡的暖氣一直供應着,他把外套放到一邊的架子上,露出裡面調酒師的衣服。
調酒師對身高和容貌有一定的要求,當然,並不要求每個調酒師要像現在的明星偶像一樣。但是必須要有得體的服飾、健康的儀表、高雅的風度和親善的表情。
在顧小夕沒重生之前,並不知道一個真正調酒師的要求有那麼多。
這些在顧小夕以前來說,很容易辦到,因爲之前的職業是個很特殊的職業。
現在嘛,這個身體的外表有些過於稚嫩,不過幸好這裡的客人其實並不是那麼挑剔。倒是那個老闆魏笑語經常喜歡纏着自己。
顧小夕自問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漂亮,但是魏笑語就是喜歡逗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和這種人深交,一旦將心交付就會死無全屍。
顧小夕解開自己的領結,並且輕輕地解開釦子,準備換睡衣睡覺。
他脫下襯衫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冷風,他有些困惑地轉過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魏笑語站在自己的門口,冷風就是從那裡吹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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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笑語穿着長及小腿的皮衣,將他的身材襯托地更加挺拔高挑,黑色皮衣領口袖口上的皮毛給他增添了一種奢華和高貴的味道。
他的手插在皮衣的口袋裡,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顧小夕有些尷尬地轉過身,那種帶着露骨的慾望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自在。
在魏笑語還沒有做出下一步行動前,顧小夕將旁邊的睡衣快速地套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魏笑語關上了門,走進了顧小夕的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這裡的隔音設備很好,雖然前面就是酒吧。現在是凌晨一點多,所以就更加安靜。
魏笑語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坐在了桌子旁邊的椅子上。
廉價的椅子跟他比起來可真不相配,顧小夕無所謂地想,然後把自己調酒師的衣服用衣架掛起
來,掛到衣櫥裡。
魏笑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裡真夠小的,連我養的貓都嫌窄。”
雖然魏笑語總說顧小夕的房間太小,但是算上洗手間也差不多有二十個平方了。
當然有些人會攔出一些平方來做廚房或者小客廳,不過顧小夕只是將房間做了臥室,在牀邊放上了一張桌子,靠着牆的地方放上了一些置物架。
顧小夕看了他一眼,坐在他的對面:“這可是你給員工的房間,這話應該我們抱怨纔對。”
魏笑語沒說什麼,黑色的眼睛只是看着他。
顧小夕不理他,伸手拿過江萊給他的飯盒,輕輕地解開塑料袋的結。
魏笑語看着那隻塑料飯盒,忍不住問:“這是什麼東西?”
“飯盒。”
“我當然知道是飯盒……可是爲什麼會有?”魏笑語瞪着那隻無辜的飯盒,好像要在它身上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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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洞來。
顧小夕小心地打開飯盒,是分隔式的飯盒。大一點的格子放着白粥,小一點的格子是鹹菜。
對方還很體貼地爲他準備了一次性的筷子,不過顧小夕還是去抽屜裡找出了自己的勺子。
“粥陪鹹菜?”魏笑語的眉毛向上挑。
“好香。”顧小夕由衷地說,對顧小夕來說,在這樣的晚上用這個做夜宵真是不錯的選擇,明天應該謝謝江萊的。
“你餓了?”對面的那個男人嫌惡地看着飯盒。
“對啊。”顧小夕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裡,還有些燙。
“我帶你出去吃夜宵好嗎?”魏笑語問。
“我要吃這個。”顧小夕舀了點鹹菜放在雪白的粥裡,吃了一口,露出滿意的表情。
“……有那麼好吃嗎?”魏笑語諷刺地看着他。
這次顧小夕不說話了,只是吃着粥。
魏笑語支着下巴看他吃粥,他的嘴脣因爲粥的溫度而顯得有些紅潤,張開的時候就想一種無聲的誘惑,讓魏笑語的心上就像一隻小爪子在撓。
“我也餓了。”魏笑語忽然出聲。
顧小夕擡頭疑惑地看着他,然後拿起旁邊一次性的筷子遞到魏笑語面前。
魏笑語推開那雙筷子:“我要用勺子。”
顧小夕皺皺眉頭,不過沒說什麼,轉身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勺子上沾滿了水珠,看起來他已經洗過了。
“我就一隻勺子,”顧小夕將飯盒推到他面前,“這邊的粥我沒吃過。”
魏笑語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吃過也沒關係啊。”
顧小夕抱着肩膀站在桌子旁邊,看着那個衣着華麗的男人正在吃粥。
着可真是一幅詭異的場景,顧小夕揉揉眉心,看着魏笑語把粥都吃完,然後過去收拾桌子。
“很好吃。”魏笑語認真的說,“你每天給我做宵夜,我付你工錢。”
“我也很想領這筆錢,不過,這不是我做的。”顧小夕拿起飯盒,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是隔壁的孩子給我的。”
“他爲什麼做給你吃?”魏笑語不滿地說。
“我怎麼知道?”顧小夕奇怪地說,然後轉身進洗手間準備洗飯盒。
“你怎麼不知道就吃了?”魏笑語跟着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很小,顧小夕走進去洗完,魏笑語就只能站在門口。
“你不也吃了嗎?”顧小夕轉開水龍頭開始洗碗。
“我又不知道是他做的。”
“也有可能不是他做的,”顧小夕安慰他。
“可是問題又不在這裡。”魏笑語瞪着顧小夕,“你把問題繞遠了。”
“什麼?”後者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算了。”魏笑語轉身走了出去。
顧小夕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聽到關門的聲音。他輕輕地搖搖頭,老闆的想法就是很奇怪,不是他這樣的人能理解的。
於是他就繼續洗碗。
洗好碗以後,顧小夕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他又轉身去洗手間洗了個澡,這次他注意關上了門。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然後打了一個呵欠,關了燈,閉上眼睛。
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他起來刷牙洗臉曬被子。
飯盒是洗好了,不過江萊昨天是晚班,所以應該還在睡覺,應該要下午纔會起來。
他伸伸懶腰,走出房間去了酒吧。
酒吧就在他們員工公寓的前面,他進去的時候,只有幾個人在打掃衛生。
他走進吧檯,在重生之前,他很喜歡這個地方。
吧檯是一條界線,阻攔了熱情的客人,他很喜歡這種方式。在以前空閒的時候,他也會冒充一下調酒師。
他背靠在吧檯上,看着木格酒架上擺放着的酒瓶。
因爲“夜語”是非常昂貴的酒吧,所以也配備了侍酒師,所以讓調酒師的工作就輕鬆了不少。
當然,侍酒師和調酒師,不能說哪個職業比哪個職業輕鬆,不過顧小夕就是不太喜歡和客人過於親近了。
在木格酒櫃的旁邊是一個大冰櫃,用來存放各種有溫度要求的酒。
他打開酒櫃看到了久違的百利甜酒,這是他以前很愛的一種酒。
雖然百利甜酒是一種女士酒品,不過那時候顧小夕可愛極了它。
他把它從冰櫃裡拿出來——因爲百利甜酒的存放溫度是0-25度,但是因爲酒吧裡氣溫不定,所以還是放在冰櫃裡以求穩妥。
百利愛爾蘭奶油威士忌——百利甜(Baileys)由新鮮的愛爾蘭奶油、純正的愛爾蘭威士忌、各種天然香料、巧克力以及愛爾蘭精釀烈酒調配而成,這些高品質元素的自然結合而形成的香滑純正口感讓它得到了衆多消費者的喜愛。
顧小夕發出一聲嘆息,然後從冰櫃裡拿出一些冰。
將冰塊放入酒杯,然後開了一瓶百利甜酒,將酒倒入杯子裡。
巧克力般柔和的色澤輕輕撞擊着冰塊,發出輕微的聲音,在安靜的酒吧裡顯得寂寞而柔和。
他拿起杯子輕輕地啜了一口,顧小夕發出滿足地嘆息。
酒吧裡很安靜,只有冰塊漂浮撞擊的輕微聲音,顧小夕又輕輕地啜了一口。
這個身體還不太適合喝酒,但是味覺沒有改變,那種味道讓人如此的懷念,以至於有種讓顧小夕落淚的衝動。
因爲百利甜酒的保質期是一年,顧小夕看了看酒瓶上的保質期,是上個月剛到的,所以非常新鮮。
百利甜酒通過獨特的釀造工藝技術,BAILEYS既保持了奶油的天然新鮮和絲綢般的順滑口感,又達成了於與巧克力和酒精的完美融合。
雖然有些孩子氣,但是那是顧小夕以前最常喝的酒,而且只要加上冰塊就可以了。
忽然他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到魏笑語走了進來,身邊依然跟着那個高大且沉默的男人。
魏笑語擺擺手,那個男人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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