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美夢破滅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奏摺裡面究竟寫了什麼東西,明帝看完後,不讓內侍念,卻要讓御鳳檀再口述一遍,這奏摺裡面到底寫的是什麼?

御鳳檀淺淺一笑,華貴的狹長雙眸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裡有一種格外的生動,他先是低頭一應,然後挺直腰背,身子如鬆,將奏摺裡面的內容口述出來,簡單的來說,主要內容是這樣:

從今以後,尚了公主的駙馬不許納妾,不許上青樓酒館狎妓,但凡有違反的,公主可以以君臣之禮,嚴懲不貸。而公主若死,駙馬不許再娶,要替公主守節一輩子。

再者,一旦娶了公主之後,駙馬便要一心一意的伺奉公主,不再參與朝政,在朝堂上擔任任何職位。

而在這等條例出現之前,納妾的也就罷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許有同樣的情況出現,而在朝堂上任有官職的,在條例正式被允許之後,必須馬上辭官,安心做駙馬。

大雍的駙馬雖說是尚了皇家的公主,但是公主一旦嫁人,就和普通女子沒有任何區別,這在當初大雍建國之時,坤帝提倡君民同等,公主雖爲天家子嗣,嫁人後卻也與一般女子一般,沒有特權。這是爲了避免公主嫁人後,仗勢欺人,讓夫君和夫家人都要每日行禮跪拜,減退了一家的親情和和睦感。

未曾想到,正是這個出於民主的條例,慢慢到最後,君民同等的初衷卻由於朝代的變更而改變,演變成帝王之女飽受欺辱而沒有半點保障,而且帝王在不太過分,不會危及到皇位和朝政大事的情況下,總是給與駙馬有實權的肥差,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爲了讓女兒過的好,若是駙馬有心,那麼公主肯定日子很舒暢。

御鳳檀剛說完這話之後,朝堂裡面的人便有各種想法的,如今朝中駙馬不算多,但是也有幾位,每個都是手握實權,但是真正有才華幹事的的確是少。

但是他們首先考慮到的,倒不是御鳳檀是在爲公主說話,而是在想,六公主愛慕瑾王世子,是朝中誰都明白的事情,而西太后的意思,似乎也是很想瑾王世子能娶了六公主。

若是這個駙馬條例一旦出來,那麼六公主如今的身份,是怎麼也不能嫁給瑾王世子了,瑾王世子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實權職位,難道娶了六公主以後,就只打算做個被架空的王爺嗎?

他們都還記得御鳳檀在去年擊退西戎兵馬時,得封鎮西大將軍的情景,雖然陛下防着瑾王世子,可人家的軍事才能就在那裡,說不定那天就要用上,就爲了個女兒,你能讓一名隨時可用的纔將就這麼丟了嗎?

就算明帝捨得,那還要看瑾王捨得不捨得啊。

於是不少官員望着瑾王世子,暗裡心中發虛,若真是衝着這一點去的,那這位世子可謂心計深沉,這等條例一現,可謂是棋高一招,任誰也難以想到啊。

但是也有人的想法不同的,耿佑臣如今冷汗涔涔,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心頭蔓延出來,他昨日才和二公主發生了那等事情,爲的就是能當上駙馬,然後謀求好前途,若是讓御鳳檀說呈的成爲現實,那可怎麼辦?

二公主和他已經發生了關係,是肯定要娶的,若是娶了二公主,反而讓自己的前途沒了,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砸得變成殘廢了嗎?

他忍着這股涼意,嘴脣緊緊的扣死,沒有將脫口而出的反對說出來。

畢竟這個條例看起來是爲公主好,但是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如果娶公主又不能納妾,等公主死後還要守節,那麼以後大雍的公主必然會愁嫁。

明帝在聽完御鳳檀所說的話後,雙眸如星,冷笑了一聲,不知是在冷笑什麼,“這等條例,你是怎麼想到的?”

衆臣聽明帝的口氣,似乎有些不悅,實在不知道這位陛下究竟是對條例滿意,還是不滿意,只好低頭再等。

御鳳檀似已早有準備,冷靜回答,不徐不緩的陳述道:“臣聽聞七公主懷有身孕,便去七公主駙馬府中,探望七公主,豈料進府之後,有家奴給與攔阻,理由是七公主要歇息,臣到駙馬府提前遞了帖子,得了七公主回覆,才上府探望,如此,臣既生疑,便要求見七公主身邊的侍女,可駙馬府裡的人藉口百樣,依舊不讓臣去見七公主。臣覺事情有異,便強闖進去,方纔得知,七公主已懷身孕,昨夜卻被一個妾室推搡到地,直至臣到之時,七公主卻被黎駙馬強制關在屋中,不給大夫查病。”

“臣早聞黎駙馬跋扈張揚,卻不知已然到了如此地步,思慮再三之後,臣才寫下這封奏摺,雖說公主與百姓一樣,但根骨裡究竟是皇家血脈,便是肚中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外孫,臣不論是作爲大雍的臣子,還是七公主堂兄,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他這麼一說完,黎駙馬便跳了出來,臉色難看道:“你胡說什麼,七公主在府上有人伺候,誰會短着她什麼不成,那個婦人又到你面前告了什麼狀,整日裡就曉得哭哭啼啼的,一點風情都沒有!”

黎駙馬話一出來,衆臣都下意識的去看明帝的臉色,果不其然,看到明帝的臉冷冷的一沉。

到了明帝面前,還稱七公主爲‘那個婦人’,剛纔御鳳檀說七公主懷孕被推搡,還沒有大夫去看的時候,明帝的臉色已然是有些發冷了,再加上御鳳檀說是皇家的外孫,就算皇帝不在乎,可爲了這句話,也要在乎了。

“黎駙馬,若是說短着七公主什麼,你沒短她穿,沒短她吃,可你就是不請人去給她看病,你不讓她捱餓,不讓她挨冷,你只不過是想要她直接死了!她一個正室夫人,一個皇家公主,難道要去學那青樓女子,逢迎男人,刻意風情嗎?你說出這樣的話,就可以看出你平日裡對七公主究竟是怎樣!”御鳳檀語氣咄咄逼人,狹長的雙眸裡含着一股徹骨的涼意,一步步的逼問黎駙馬。

“我怎麼知道,她病了不知道讓人請大夫啊!”黎駙馬被御鳳檀逼的後退了一步,想着這位笑嘻嘻的世子,說起話來卻是冷冷的,讓人覺得害怕,可是口中依舊是不服輸。

御鳳檀看他跳腳的樣子,只覺得和小丑一般醜陋,如玉的面上如同蒙上了一層冰霜,雙眸裡閃爍中寒兵光澤,冷笑諷刺道:“若不是我恰好要去府上,只怕現在七公主已經沒了命!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可以將一個公主欺負到這種地步,不說她身份如何尊貴,單單她是你的妻子,是正室,她難道不想請大夫,想要活活痛死自己嗎?一個妾室能操縱府中的人,攔着七公主身邊的宮人,這就看得出,你平日裡是怎麼對待七公主的,這就是寵妻滅妾,絕不可容!”

黎駙馬是個不識時務,愚笨不堪的,可是黎侍郎不是,他一看到兒子跳出來,便知道不好,還來不及拉住他,便聽到他說了這樣的話,立即氣的手腳發軟,幾步走過去,一腳踢在黎駙馬的膝蓋上,然後手抓住他的頭,自己一併跪了下來,“請陛下恕罪!臣覺得世子此策,對公主是大福。”

其實在黎侍郎的心底,對這個條例實在是贊成,他能力不錯,資歷也到了,本來升職是有機會的,可是就是由於黎駙馬鬧的太過,所以在侍郎這個位置一坐就是數年,眼看着其他人升上去,自己原地踏步,哪能不氣。

若是能讓黎駙馬變得老實,他巴不得,自己這個兒子橫豎是根爛草了,再想別的也沒用。

再者七公主懷孕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黎駙馬尚了七公主後,就搬出了黎府,住進了駙馬府,他的消息並不得的十分準確。

雖然七公主嫁給了黎駙馬爲妻,可肚子裡的到底是皇上的外孫,自己這個蠢兒子,怎麼這麼一點自覺也沒有!

黎駙馬被自己老爹一腳踢得直接跪在地上,還要說話,卻被手死死的按住,他那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比得過黎侍郎的手,只被按在地上,聽到耳邊警告聲——“你若不想死,就給我閉嘴!”,這才安靜了下來,心裡依舊憤憤。

黎侍郎第一個發話,接着已經升任左都御史曹昌盛也站了出來,“臣覺得此條例十分合理,駙馬不參與朝政,乃我大雍之福,臣附議。”

他雖然娶了張閣老的庶女,但張閣老從不伸手去管各家女婿官途上的事情,曹昌盛是寒門學子一步步靠自己的能力升上來的,最討厭的便是這些佔着位置從不幹實事的人,特別是這些駙馬,平日裡御史就沒少參他們,可是駙馬牽涉的人員和利益關係頗多,並不是一時可以參倒的。

若是駙馬條例可以批准的話,以後這些沒有實權的駙馬,再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去巴結,去和他們背後的家府結交關係,如此一來,可以杜絕很多佔據要職的姻親關係。

曹昌盛說完後,立即工部尚書也出來附議,“此策確爲良策。”

工部爲六部之一,主要是負責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項,在興建屋舍和工程之時,免不得被這些駙馬的親戚插手,提供次等材料,偷工減料的問題屢有出現,這讓工部十分困擾,因爲一旦出事,要負責的又是他們,而那些人只顧着怎麼中飽私囊,責任卻沒有一點。

眼看有人在前面開了頭,那些之前被駙馬壓制過的,欺負過的,立即也站了出來附議,一時朝堂上的氣氛十分之火熱。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們身爲皇子,當然是不可能站出來,去反對這種明顯對公主婚後生活有絕對保障條例的,公主是他們的姐妹,雖然可能沒什麼感情,但是站在親這一字上,就算心裡反對,也不能說,否則就顯得很涼薄。

四皇子望了一眼御鳳檀,看到他眼眸清麗,雙眸帶笑,始終覺得今日御鳳檀所遞的摺子,絕不是那般的簡單。如今朝中適齡未嫁的,實則不多,一個就是自己的胞姐,二公主,一個就是六公主,而這兩個,怎麼看,都和這封奏摺有着關係。

二公主的婚事一直是他和皇后的計劃之中,想要選擇個合適的駙馬,嫁出去,以作拉攏,而六公主,則一直都喜歡御鳳檀。

而五皇子也望着御鳳檀,眼底帶着深深的探究,考慮這封奏摺的實際含義。

當然,除了贊同,也有人反對的,便是納了與明帝同期的公主的駙馬,“駙馬雖然尚了公主,但是也想爲國出力,如此一來,不是生生讓人沒了前途,此條例實在不妥!”

曹昌盛站在前面,聽到那駙馬站出來反對,十分不客氣道:“你們莫說爲國出力,若是真心爲國,那便好好的在位爲官,敢問你們多少又是靠自己的實力做上去的,多少人又是經過科舉進了仕途,你們借了皇家的光,卻對公主極爲苛刻,從未想到公主也是皇家之子,說來說去,你們其實不過是想借着娶公主來鋪平自己的官途大道!”

這話一出,讓一直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的耿佑臣基本是全身發抖,他抖的不是害怕,是驚訝,是驚懼!

眼看一個個出來反對的人,都被曹昌盛的口齒辯駁了回去,大殿中的人開始分爲兩派,但是宗正也站到了支持條例的那邊,漸漸的支持駙馬的人聲勢越來越弱。

因爲支持駙馬的大都是和駙馬,以及駙馬府有着關係的人,他們反對是因爲這樣做會拉下他們的利益,所以首先站出來的論點,就有些不足。

若是真心爲了公主好,讓你和公主一起只要負責過好日子就行了,這難道是對公主不好啊,若是說對你不好,其實你就是有私心,想要藉着公主進入仕途,從而享受榮華富貴。

而且條例想的極爲齊全,即便已經娶了公主的,反對條例,你回去之後要對公主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好,若是公主死了,那你就一輩子不娶妻,也不許納妾,就這麼過一輩子吧。簡直將他們的後路都堵死了,那些陰毒的想法根本就沒有辦法實現。

耿佑臣看這形勢,思慮了一番,才站出來道:“微臣覺得此條例也不對,若是條例一旦可行,從此以後,娶公主就代表了仕途被斷,那日後,誰又會願意娶公主了,那麼公主們是不是就成爲了難以嫁出去的女子,這對於天之嬌女來說,實爲不妥。”

他是五品官員,在朝堂上比他品級高的數不勝數,站的也算是極爲靠後了,但是此時他一說,所有的人就將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因爲耿佑臣,不論是從永毅侯府來看,還是從縱橫的關係來看,似乎都和反對扯不上關係。

一般來說,明哲保身,纔是官場上最多人做的事情,所以很多品級小,位置不重的官員是不會發話的,而耿佑臣發話了。

衆臣不免想到,難道耿佑臣和四皇子之間暗地裡其實還是有關係的,今日發言,其實是替四皇子說話,畢竟二公主如果嫁給權貴高官,對於四皇子來說,算得上一個拉攏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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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

夏日的陽光照在儲秀宮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飛檐怪獸蹲在檐頂,眺望着遠方的皇城,其下是各色牡丹擺放得賞心悅目,如此和美的景色之下,越發顯得宮內的情狀嚇人。

一竿子宮女內侍個個小心翼翼的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就被震怒的皇后給拿着做了出氣筒。

“你昨晚去做了什麼!你說!”

皇后美眸裡蘊着怒焰,保養的光潔的額頭上有青藍色的血管隱隱跳動,右手指着跪在下方的二公主,低聲吼道。

昨晚二公主廝混了一夜,纔回到宮中,皇后一大早便聽到有宮人回報,連早膳都沒用,直接將二公主拉到了儲秀宮,可見雷霆之怒,無法忍得下了。

“母后,昨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還請母后給兒臣和耿大人賜婚。”二公主察覺到皇后有些不開心,但是她以前不是沒少惹事,還不是每次讓皇后罵了一下,罰一下就作罷,這次她也這麼覺得,橫豎她如今都是耿佑臣的人了,皇后能拿她怎麼辦。

她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一個皇家的公主和一個有婦之夫婚前苟且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大言不慚,甚至眼底都沒有一點的悔意。

皇后幾乎是氣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哪裡管得了什麼儀態,望着二公主那死不悔改的樣子,“你給我閉嘴,你要再讓人知道這件事,我就讓人把你關一輩子!”

“母后!當初兒臣就和你說,喜歡耿大人,是你自己不許兒臣和他一起,如今兒臣已經是他的人了!你還想瞞着誰,難道你還想要兒臣去嫁給別人嗎?!”二公主聽到皇后根本就不允諾她的要求,也兩眼一鼓,對着皇后大聲吼道。

做出這般丟臉的事情,竟然還對自己還這樣說話,難道就不怕丟臉,沒有一點羞恥心的嗎?皇后對着兩邊的宮人,急喝道:“將二公主拖下去,嚴加看守,不許她出來!”

這事千萬不能讓明帝知道,若是明帝知道二公主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怎麼處置。

宮人立即上前,抓住二公主將她往她的寢殿裡拖去,二公主聲嘶力竭的喊道:“母后,你不可以這樣,兒臣要嫁給耿大人,耿大人……”

她尖利的聲音如同劍一樣的刺耳,將儲秀宮的一切都要刺破,皇后怒道:“把她的嘴給我堵起來!”

宮人立即從腰間抽出帕子,也不管幹淨好,直接塞到二公主的嘴裡,心裡暗道這個二公主真的是個暴躁的麻煩精,有她在的地方真的就沒安寧。

自己跑出去跟人睡了也就罷了,竟然還好意思來求皇后賜婚,還大喊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一個公主丟臉。

一路將死命掙扎的二公主拉到了寢殿裡,因爲二公主每次發瘋,都會砸壞所有東西,將身邊所有人都打得半死不活,所以這一次,宮人將她丟進去之後,趕緊將門鎖上,留得她一個人在裡面亂吼亂叫。

“你們這些奴才,竟然敢關了本宮,快點開門!”二公主使勁的擂門,聲音尖利的劇烈大叫,讓守門的宮人耳膜都有些刺疼,往前面走了數步,才免於聽那刺耳的聲音。

“快開門……你們這羣蠢貨,我要殺了你們!”二公主抓着屋內所有可以抓的動的東西,對着門砸去,直到她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歇息着,四處亂掃一眼,看還有什麼東西可砸的,卻發現軒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於是將手中抓住一個瓷器往地上一扔,然後拎着裙子往窗子外爬去。

她翻過窗子,然後避開宮女,偷偷的往其他地方跑,然後發現前面有兩個宮女,連忙躲到一顆枝葉茂密的樹後。

“你說二公主被關起來了啊?”穿粉紅色宮裝的宮女道。

“是啊,她和耿大人情深意切的,可惜皇后不同意,將二公主關起來,真的很可憐呢。”另一個嘆氣道。

“皇后娘娘不同意,不是還有陛下嗎?陛下也很疼二公主的,二公主可以去求陛下的嘛。”

“誰知道,如今二公主被關起來,都沒辦法出來,怎麼去求陛下啊,要是讓皇后先發一步,亂指婚了,她也沒有辦法,只好嫁給別人了。”

“也是……”

兩個宮女邊說邊走,慢慢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二公主從樹後走了出來,心底反覆想着剛纔兩個宮女的話,是啊,母后這次直接動怒,讓人將她關起來,若不是窗子忘記關了,她還不能出來。

她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了,必須馬上去找父皇,而這個時候,父皇正好在上朝,耿佑臣也在,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求父皇賜婚,豈不是美滿了。

想到這裡,二公主便朝着前朝走去,而那兩個對話的宮女在二公主走後,又從小徑上拐了過來,相互對視,詭秘的一笑。

二公主避開宮女,侍衛朝着前殿去了,而這一趟,她走的格外的順利,基本是沒有任何人看到她,她自己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那些侍衛究竟去了哪裡,可心理面的想法讓她不去在乎這些細節,就這樣一路衝到了金鑾殿。

“二公主,這是朝堂之上,你不可以進去!”站在門前的侍衛攔下了她,冷聲勸道。

他們是負責守在門前的,二公主雖然身份高貴,可不是朝臣,金鑾殿是早朝用來議事的地方,絕不可以隨便放人進去。

而二公主哪裡管這麼多,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嚮明帝請婚,以免像那兩宮女說的那樣,就被皇后胡亂許了人,到時悔恨都沒辦法了。

於是她拉長了脖子,用盡丹田之力喊道:“父皇,兒臣有要事要報!”

喝聲一出,引得本來爭論的金鑾殿一下安靜了下來,紛紛轉頭望着大殿的門口處,眼底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不是二公主嗎?她跑來做什麼?

耿佑臣一看到二公主,神色一滯,她跑來這裡做什麼?當看到二公主那含情脈脈,一臉英勇的表情時,耿佑臣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二公主不應該是在皇后那聲淚俱下的,懇求皇后賜婚嗎?怎麼跑到了金鑾殿上來了,這究竟是什麼和什麼?

當然,耿佑臣不明白,其他的臣子更加不明白,二公主興奮的喊聲落到明帝耳中之時,他擡眸穿過層層空氣,最後落到了那個招手歡呼的女兒身上。

二公主發現明帝在看她,立即對着左右侍衛喊道:“你們快放開我,父皇讓我進去呢!要不然本宮要喊非禮了!”

她這麼不要臉面的一喊,兩個侍衛嚇了一跳,哪裡敢非禮尊貴的公主,手上就鬆懈了,趁着這一瞬,二公主推開他們,直接進去,直奔金鑾殿。

耿佑臣站在後列,看到二公主跑出來,立即不露痕跡的攔住二公主,壓着怒火,低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讓父皇給我們賜婚啊。”二公主很甜的一笑,對耿佑臣道:“你放心好了,父皇很疼我的,肯定會答應我!”

耿佑臣沒聽她說話還好,一聽簡直有血要噴出來,剛纔在殿上還在討論這個駙馬條例,如今二公主出來這麼一說,如同一盆冷水從他的腦中淋了下去,他甚至來不及思考爲什麼二公主能順利得到達金鑾殿之類的事情,趕緊壓低了聲音道:“別,這裡是金鑾殿,賜婚的事情還是下朝之後再說吧。”

二公主的姿色雖然還算不錯,但是也只算不錯而已,並不是什麼天姿國色,甚至還比不得韋凝紫那等嬌媚,而韋凝紫和秋水的性格也更是耿佑臣喜歡的類型,會逢迎他,討好他,將他看成自己的天。

而他在二公主面前,君臣有別,不知不覺就總是低人一等,和二公主相處的時候,總是花盡全身的力氣去哄她,讓她開心,哄着她不要她發脾氣,這一切,和耿佑臣本來的喜好是完全不同的。

二公主的性格囂張跋扈,說話做事很不顧忌他的想法,這一切,原本他是想着,當他做了駙馬之後,和那些得到的東西相比,都算不了什麼,委屈忍耐一點也就罷了,人生總不是完美的。

可是看剛纔朝堂的情況,明明支持駙馬條例的人要多一些,他還在周旋爭辯,想要逆轉這個結果,而二公主這個時候出現,就會讓他所說的一切都完蛋。

耿佑臣只要想到一旦駙馬條例被明帝批准,那麼他娶了二公主就等於直接掐斷自己的仕途,從此再無機會,就絕不能讓二公主開口!

二公主本來是帶着一腔歡喜來的,想着耿佑臣肯定會很開心她大膽的行爲,此時卻看他眼底帶着一點不耐煩,語氣也沒有平時那種溫柔,難道到了金鑾殿上,就要這樣嗎?

她哼了一聲,瞪着耿佑臣道:“你不要害怕,我說就是,父皇最疼我了,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的,還是說,難道,你昨晚說的那些其實都是騙我的?”

她雖然聲音小,但是在這裡問出來,耿佑臣還是有些受不了,用餘光左右看了幾眼後,才低聲道:“此時不大好,這裡是在上朝,下朝之後,我和你一起去,好嗎?”

他的聲音幾乎是溫柔裡帶着懇求了,若不是強裝出的鎮定,耿佑臣有一種衝動,直接拉着二公主丟出去纔好。

這裡人這麼多,就算二公主和他站在並排,說話也是十分不方便的,他不敢說的太多,希望二公主能夠領會他的意思。

可是二公主根本就沒有想到他說的那方面,只當他是膽小,反而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就算在這裡也是一樣的,你等着!”然後幾步衝到前面,當着百官的面,大大咧咧的開口道:“父皇,兒臣請求賜婚。”

耿佑臣反手一拉,沒有拉到,就看到二公主直接將話說出來,只覺得天昏地暗,強忍着血氣衝頭,道:“二公主,你可知此處是金鑾殿,你等兒女小事,和國事豈能並論!”

他不管二公主會怎麼想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二公主不要再說下去纔好。

若是在這殿上二公主說出要跟他賜婚的事,別人會怎麼看他,如何去看?

威武將軍還在這裡,他難道要當着朝臣的面,去落了威武將軍韋剛城的面子,他的計劃是二公主去皇后面前求啊哭啊,然後皇后心軟下旨,他再去哄韋凝紫,說這是二公主和皇后逼他的,他沒有辦法。

這樣威武將軍府也不得罪了,還能娶個公主回來。

可是二公主怎麼就不按着他說的步驟來,而是直接衝到了金鑾殿上來呢?

耿佑臣心底那種猶如有野獸在抓,在撓,不知道如何宣泄這種鬱悶,掩飾自己狂躁的情緒。

他已經開始後悔了,娶了二公主,也許比做個小官,被人笑話還要恐怖……

明帝的目光在耿佑臣和二公主之間穿梭了幾眼,深邃的眼眸裡有着深思,方纔的那一瞬,耿佑臣的臉色和舉動他坐在高處,自然是看的明白。

耿佑臣說的這話的確沒錯,就是其他官員,也都以斥責的眼光望着二公主,早朝時冒失的闖進來要求賜婚,早就知道二公主驕縱了,現在看到,才曉得有多不識體統。

倒是御鳳檀眼眸裡帶着深深的笑意,對着明帝道:“方纔臣們正在討論問題,如今公主就進來了,料想公主爲皇后所出,自幼是皇后帶在身邊,而皇后端莊高貴,母儀天下,二公主也不會差,她既然進來,必定是有要事要說。”

朝臣聽到這句話,感覺很微妙,剛纔還在說駙馬的問題,二公主便跑了進來,難道里面還有明帝授意的嗎?於是大臣們也不再發話,靜靜的觀看事情發展動向。

二公主聽到御鳳檀此話,連連點頭,視線感激的望着御鳳檀,還是這個堂弟好,她立即跪在殿中,對明帝道:“父皇,兒臣與耿大人兩心相惜,情投意合,還請陛下爲兒臣賜婚,嫁給耿大人!”

“耿大人?哪個耿大人?”禮部尚書林新一下沒反應過來,朝中姓耿的官員還是有五六個,未婚沒娶的他記得只有一個,就是新晉的狀元郎,永毅侯之子,耿沉淵。

可是耿狀元請假回揚州,去處理養父子嗣的事情,據他所知,如今還沒回天越城,難道二公主和耿狀元早就私下有情了,可這也不應該衝上金鑾殿來求指婚吧。

禮部尚書林新問出了在殿上大部分人的心聲,究竟二公主說的是哪個耿大人?

支持駙馬那邊的人最是希望二公主說出來的人是耿沉淵,誰都知道陛下對這個新科狀元有幾分看重,若是尚了二公主的是這個耿狀元,也許明帝就不支持這個駙馬條例了。

只有敏銳的幾人才發現,從二公主進來之後,耿佑臣的臉色就有點不對,簡直是一瞬間就從紅便白,整張臉一下褪盡了血色。

“是戶部郎中耿佑臣耿大人!”

在衆所期待之中,二公主沒有絲毫的壓力,宛若其他人的目光不存在一樣,宣佈出自己情郎的名字。

頓時,朝堂上炸開了窩一般,耿佑臣可是新婚娶妻納妾一起加起來也不過幾個月,怎麼都難想到他。

耿佑臣遭受到各方各面穿過來的視線,視線好似有實質一般,要將他看的無地自容,他看着二公主,恨不得衝上去直接將她拖了下來,可是此時,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因爲,這是金鑾殿!

他去拖一個未嫁的公主,完全夠得上藐視聖上,不識大體的罪名!

耿佑臣只覺得手腳就這麼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幾乎要不受控制的直接軟了下去,他低着頭,期盼觀音菩薩,各路神仙,讓二公主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千萬不要說出昨晚的事情。

他跟自己打賭,賭二公主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那樣難爲情的事情!

可是耿佑臣發現,自己到底是低估了二公主的破壞能力。

明帝一雙眼冷冷的盯着跪在殿中的二公主,在她說出耿佑臣的名字之後,他雙眸看着這個最長的女兒,眉頭緊緊的揪在一起,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妾嗎?”

“兒臣知道。”二公主如一頭腦袋被堵了的牛一般,跪在地上,沒有聽出明帝那隱忍在話語下的怒火。

御鳳檀朱脣微翹,搖着頭的加上一句,“二公主,你貴爲皇家子嗣,不可能去做妾的,幹嘛非要嫁給他呢,你若是看上別的人,陛下和皇后肯定樂意給你指婚的,大雍青年俊傑如此之多,還怕沒有更好的嗎?”

“不,我就要他!”二公主說完之後,對着明帝語不驚人死不休,“父皇,兒臣已經和耿大人有了夫妻之實,這一輩再也不嫁給其他人了!”

她是抱着讓明帝沒有辦法拒絕她的決心,畢竟女子和男子發生了實質的關係,爲了兩家的名譽着想,一般都是娶了回家。

這一句,簡直比邊關入侵還要讓朝堂上的百官驚訝啊,若是邊關入侵,那是他們每日都可能會聽到的消息,多少都有點心裡準備。

可今日這是二公主自爆已經和已婚的耿佑臣發生了關係,還鬧到了金鑾殿上要求賜婚,這是十年難得遇見的一幕!

最爲好笑的是,剛纔耿佑臣還幫着駙馬那邊,傾盡全力的辯駁,原來人家早就暗渡陳倉了,等着娶了公主升官發財的,如今看到駙馬條例,當然是無法忍受啊!

所有人都默默的噤聲,整個大殿裡出現了一種奇異的寂靜,仿若一下子安靜到了極點,包括張閣老,薛國公這樣的老臣,都是不發一言。

因爲坐在最上面的那個天子,渾身散發了一種可以稱之爲暴怒的情緒。

明帝手指緊緊的扣住純金龍椅的扶手,目光如劍,射向耿佑臣,讓人懷疑,若不是在金鑾殿上,只怕明帝已經抄起一把劍,就這樣直接將耿佑臣砍成八塊泄憤!

啪的一聲——

在如此龍威下,耿佑臣腿腳發軟,竟然直接跪了下來,癱軟到了殿上,他渾身發抖如篩子,和秋天的落葉一般簌簌發抖。

如今不再是什麼駙馬的問題了,問題在於他敢誘一奸天之嬌女!

對,在所有人的腦中,想到就是誘一奸兩個字!

誰管你通一奸還是什麼,爲了二公主的名譽,也一定會如此處理!

他們都在靜默中等待,等待着明帝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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