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掌聲響起,將幾個姐妹的低語聲淹沒了下去。
幾個女人擡眼看過去,原來是季東海站了起來。
此時的季東海,心裡那真可謂是各種凌亂感慨萬千。
心中即爲自己有這麼一個光彩動人的女兒而驕傲,又爲她即將嫁人而感到落寞,還未她未來的婚姻生活是否會幸福而擔心,同時更爲她的母親不能親眼看到女兒出嫁這一幕而心酸難過……
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季東海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從小被他疼在骨子裡的女兒,一時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猶記得女兒小的時候,他怕臉上的胡茬弄疼她嬌嫩的臉蛋兒,從不敢去親她。
女兒長大了,卻只願意和她媽媽交心,他只能在一邊默默注視呵護着她。
再大些時……便發生了那件事。從那天起,女兒看向他的眼神,只有怨恨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收到女兒那份斷絕父女關係書時痛心到極點的心情;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在暗處看着女兒孤零零地把自己嫁出去時那種悲痛落寞的心情;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得知自己做了外公時那種喜悅又酸心的心情。
他曾一度以爲,這一生,都不會得到女兒的原諒了,想不到有生之年,竟還能聽到女兒再叫他一聲爸爸。
那一刻的心情,簡直是喜悅激動到了極點。
今天,她又要和這個小子走了,季東海很想告訴女兒,不管你將來如何,爸爸都會用餘下的人生守護在你的身邊,只希望,他會比我還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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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耳邊傳來女兒輕聲的呼喚,季東海回過神,擡手抹了一把臉,一雙虎目凝望着女兒肖似她母親的嬌顏,所有的千言萬語在這一刻卻化爲一句:“我送你的首飾怎麼沒戴上?”
季小沫無奈道:“我覺得太誇張了。”
季東海一板臉,“誇張什麼,我閨女戴什麼都不誇張。”轉身看向周宇,周宇立馬很有眼色的捧着三個Tiffany專用天藍色首飾禮盒走過來。
解開首飾盒上閃着光的珍珠色蝴蝶結,天藍色的盒子纔剛掀開一條窄窄的縫隙,一抹耀目的光暈乍然流瀉而出。
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季東海從最大的盒子裡拿出一頂鑽石王冠,然後親手爲季小沫戴了上去。
整個皇冠由一顆二十多克拉的大粉鑽和無數顆白鑽組成,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驚豔奪目,幾乎讓所有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眯了下眼。
接下來,季東海又將一條鑲嵌了九十八顆祖母綠形切割鑽石的項鍊戴在了女兒季小沫光潔白皙的脖頸間。
偌大的旋轉餐廳此時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默默看着眼前這一幕。
此時的季東海,哪裡還有半分野蠻土匪的硬漢形象,這時的他,就是一個捨不得女兒出嫁的普通父親。
看父親還要再將那對梨形鑽石耳環給自己戴上,季小沫趕忙攔住了他。
剛剛父親爲自己戴項鍊時,她看到父親拿着項鍊的手指竟有些微微的顫抖。那一刻,季小沫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突然很想抱一抱今天的父親。
事實上,季小沫也真的情不自禁地擡起雙臂擁抱住了父親,半晌後輕聲道:“爸,我愛你!”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是季小沫第一次開口對一個男人說出這三個字,而這個男人,是她曾經怨恨了長達十多年之久的父親。有幸重生一世,季小沫才恍然頓悟,她上一世竟然錯過了世上最美好的父女之情。
聽到這三個字,季東海的身體不由得一僵,一雙虎目頓時泛了紅,嘴脣動了動,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所有的情緒,最終都凝在掌心,像拍小孩子一樣在女兒的後背上寵溺萬分地拍了兩下。
鬆開女兒,轉向蕭子健時,季東海的王霸氣場瞬間找了回來,瞪着虎目語氣不善道:“混小子,以後你要是敢欺侮我閨女,我一定親手廢了你!”
自古道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那麼現在老丈人看女婿……也許只能用天敵來形容了。
季東海現在的真實心情寫照是:老子這麼貌美如花的一個閨女,竟然就這麼便宜給這個臭小子了,老子真是捨不得這不得捨不得捨不得……
蕭子健很配合地低眉斂目,“您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季小沫詫異地看了眼此時堪稱“乖巧”的蕭子健一眼,心說果然是天生做演員的料子,瞧這演技,他還敢再乖巧點嗎!
季東海倒是滿意地哼了哼,“結婚戒指呢,還不趕緊給我閨女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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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諸位來賓的見證下,蕭子健將一枚足有三四克拉重的結婚鑽戒緩緩套在了季小沫左手的無名指上。
蕭子健這時才發現季小沫的手指很漂亮,白皙而修長,是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戒指上的鑽戒似乎有些太大了,套在季小沫纖細修長地無名指上看上去顯得沉重且突兀。
這枚婚戒並不是兩人一起去買的,所以戒指環也有些大,季小沫的手指一動,原本衝上的大鑽石馬上轉了個圈,改爲大頭朝下了。
蕭子健:“……”
季小沫:“……”
蕭子健趕緊把鑽石的方向調整了回來,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先湊合一下吧,手指並緊些就好了。”
“……”季小沫突然想笑,這戲演的,太不專業了,好歹問她一下手指的尺寸也不至於會這樣吧!再者說了,不過是段契約婚姻而已,有必買這麼大的結婚鑽戒嗎,還是說他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接收到季小沫的視線,蕭子健看了眼她頭上那頂足以能夠晃瞎人眼的皇冠鑽冕,低聲道:“我敢打賭,季伯伯一定會嫌棄我給你買的婚戒鑽石不夠大。”
彷彿是要印證蕭子健的話一般,季東海這時湊過來看了眼女兒指上的鑽戒,一臉不滿道:“怎麼這麼小的鑽石,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了?”
蕭子健很快給了季小沫一個【你看,我沒有說錯吧】的戲謔眼神,轉向季東海時臉色一正,一本正經道:“有!改天我一定再送她一枚更大的。”
季東海滿意了,“就是嘛,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就該大方着點兒!”
“……”季小沫此時只想擡手扶額。
蕭子健這時突然道:“季伯伯,我帶小沫去補補妝,很快回來。”
“你叫我什麼?”季東海瞪眼,眼神凌厲得像是要殺人。
蕭子健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爸…爸!”
太多年沒有叫過這兩個字,蕭子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這還差不多!”季東海揚着鼻孔哼了哼,揮揮手道:“去吧去吧,一會兒還要給賓客們敬酒呢!”
季小沫疑惑地看向蕭子健,“我剛剛補過妝了,現在不需要補。”
“相信我,你真的需要!”
季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