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婉見狀,幾乎要瘋癲了,她的手痙攣地攥着牀的邊沿:“你去哪?回來!”
寧承玉靠在門邊,冷冷笑着,目光落在左小婉臉上:“想要解藥,我要你答應一件事。”
左小婉點頭如搗蒜:“你說,什麼事情我都答應。”
看,只要涉及到自身利益,人是什麼都願意爲之付出的。
寧承玉眯起眼,眼底細碎的光透出些許危險:“我要你發誓,此生此世,不得再對我有任何奸邪之心,不得再暗害於我,見了我,更不得生起污穢之念……”
左小婉愣了一下,繼而又楚楚可憐:“玉兒,我幾時害過你啊……”
還在演戲?寧承玉冷笑,看來是她的苦頭還沒有吃夠。寧承玉後退了一步,轉身竟似要走。
左小婉見狀忙喊叫:“玉兒!我發誓!我現在就發誓!”
說着,左小婉真的唸叨起來。
可是,她還沒有說幾句,寧承玉就截斷道:“我要你,以你腹中骨血發誓,如有違背,他將替代你,承受一世痛苦!”
左小婉的臉色真的變了,變得煞白如紙,寧承玉好整以暇,面帶非笑看着她。
不敢嗎?
呵,左小婉,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這顆惡毒心腸,狠下心來詛咒你的孩子。
左小婉看着寧承玉的臉,心中如百爪撓心,只恨不得抓爛寧承玉那張嬌美若花的容顏、她竟敢!她竟敢!讓自己發這樣的誓!
左小婉抓着自己的手,感覺到腹中隱痛,她咬緊牙,恨恨地盯着寧承玉:“我左小婉,以腹中骨肉發誓,今生都不會謀害寧承玉,如有違背……如有違背……”
“不得好死。”
寧承玉輕輕替她接了下去。
左小婉臉色彷彿變成了透明色,整個人頹然躺倒在牀榻上。
寧承玉轉臉看向寧無求,柔聲道:“爹爹,你可聽見了?”
寧無求此刻周身都是一片冷然,他只覺得厭棄,看着寧承玉瑩然帶笑的一張臉,他連多看一眼都難以做到。
看着這兩人如今的表現,寧承玉心底笑了一聲,輕巧退出了門外:“嫡母便等着吧,稍後我便差人把藥給你拿來。”
所謂的藥,便是在左小婉靠近她的時候落下的,左小婉在橋上那般的反常,寧承玉怎麼會不多做防備。這藥其實並不會真的傷及左小婉腹中的胎兒,寧承玉利用的就是左小婉的恐懼之心,小小
讓她吃些苦頭。
當然,這些她自然不會再告訴左小婉的。
當解藥送過去之後,左小婉知道她做什麼都阻止不了寧承玉去宮宴,對於被逼着發誓的事情,心中更是憤恨至極,心中只狠道,寧承玉,來日方長。
爲今之計,左小婉決定先好生將孩子生下來,再跟她寧承玉從長計較。
寧承玉少了左小婉搗鬼,行事自是灑落了不少。她當然知道寧無求已經恨透了自己,對寧無求來說,她做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願不願意相信。
她寧承玉就是比蓮花還要潔白,只要他寧無求認爲她十惡不赦,那她就是跳進黃河,都無法自證清白。
對於這個當爹的,寧承玉早就不指望他了。
再次來到祠堂,祠堂的冷清一如既往,寧承玉跪在牌位前,想起生母,再次一陣心如刀絞。
她美好的孃親,終究是再也不能回來了。
春雨在箱籠中,細細地尋找寧承玉需要的東西。不錯,這間祠堂,還保留着清河郡主在世時的一大部分東西,因爲寧無求不願看見清河郡主遺留下的任何痕跡,所以清河郡主的幾乎所有貼身物,都被收攏歸到了祠堂這裡。
寧承玉之所以要來這裡,便就是爲了給自己找到一件衣裙。
她要去宮宴,的確是不能沒有新做的衣裙,左小宛拿這件事掣肘她,還真的讓她沒辦法。
不過,寧承玉也立刻就想到了母親。
現今寧承玉再過幾個月,就十五了,她的身量,已是又長了許多,如同抽長的柳條,挺拔俊俏。寧承玉曾在心裡估算過,她此刻的身量,和清河郡主當年,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再加上效似親孃的容顏,寧承玉相信,自己完全可以穿的了孃親的衣服。
那邊廂,春雨正在找着,忽然間她瞧見了一條水色紅綢的衣裙,不禁眼前一亮,伸手就將那件衣裙提了起來,不料,這件衣裙上竟是還掛着一個玉佩,這麼不設防地提起來,那玉佩咣噹就落到了地上。
春雨不禁驚呼一聲。
祠堂本就安靜,她這一聲驚呼顯得尤爲清晰。寧承玉正在專心爲孃親誦經,聽到這一聲,不由皺了皺眉頭。
春雨將玉佩拾了起來,忙着就拂去玉佩上的灰塵,這一下,就讓她端端正正看到玉佩上竟還刻着字。春雨由於不曾讀過書,認識的字也有限,當下就擡首喚道:“小姐,您瞧瞧這個。”
寧承玉左右已經被她打斷了,索性便也從蒲團上站起來,朝她身邊走過去。
打眼一瞧見那玉佩,寧承玉心裡也是一咯噔。一種似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來。
春雨雙手將玉佩捧了上前,寧承玉伸手接過,觸到的手感細膩柔滑,一觀便知是上好的玉質。她將玉佩湊到近前,果然見上面刻着字。
只不過因爲這字是篆體寫就,所以春雨不識得。
那字體秀逸,分明是:王。
王?
寧承玉皺起了眉,再次翻轉過來,只見玉的背面竟也刻着一個字,那字差一點寧承玉也要認作,王,可是,並不是,那字比王更多了一筆,而是:玉。
王玉?
寧承玉也有些糊塗,這卻是什麼意思呢?
既然是在清河郡主的箱籠中發現的,那顯然就是清河郡主之物了。可是這麼塊玉佩,寧承玉依稀記得,母親似乎並未佩戴過。
一塊不曾佩戴過的玉佩,卻被珍而重之地收在箱籠的最底下,這塊玉佩所代表的什麼分量,寧承玉不能估量。
想着,她的目光落到春雨拿出的那一件衣裙上,那衣裙當真是極美,白色的裙紗,衣襟上偏偏留着一抹豔紅,極爲惹眼。便是不用手,也能感受到那衣裙輕薄若羽,微風一動,便猶如片羽華光,極爲的動人。
一件衣裳,竟能用動人來形容。
春雨見狀,忙將衣裙拎起來,笑道:“大小姐,您瞧瞧這一件行嗎,奴婢想您穿上一定特別的美。”
的確,寧承玉皮膚白皙,衣裙上的那一抹紅更會將她的美如畫龍點睛般完全點綴出來!
寧承玉久久凝視那一件衣裙,她當然記得的,這是母親生前,最美的一件衣裳。
她只見到孃親穿過一次,卻已經將那種美,牢牢地刻進了骨子裡。
寧承玉輕輕道:“就這件吧,你好生收起來。”
春雨面露喜色,忙點了點頭。
隨即,目光卻又落到寧承玉手裡的玉佩上。“那這個玉佩呢,小姐也要佩戴嗎?”
寧承玉望着手裡的翠綠,片刻淡淡道:“這個玉佩你繼續收在箱子底下吧。”
說着,已經遞給了春雨。
春雨低頭看了看手中玉,想了想,依舊放到箱子角落裡放好。
衣服選定,主僕兩人都算是放下心頭大石,當下都只收攏心神,靜待宮宴那一日的到來。
(本章完)